第八十三章 边关噩梦
苏玥溪裹着披风坐在长廊下，时不时向门口张望，直至夜幕降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姑娘，时候不在早了，咱们回去吧。”阿梨心疼地劝慰。
“再等等吧。”
阿梨无法，只能命人将屋里的火炉搬出来，又为苏玥溪拿来小手炉暖着。
直到亥时一刻，府门上锁的声音传来，街上寂静无比，苏玥溪垂下头，活动一下冻僵的手脚，扶着柱子站了起来。
“阿梨，就寝吧。”
“姑娘，奴婢命人在偏房放了浴桶，您去泡一会，驱驱寒气吧。”
她点点头，倚着阿梨往偏房走去。
浴桶的水换了两三轮，苏玥溪的身子才慢慢暖起来，阿梨趁此赶忙为她擦身，用厚厚的袍子裹起来，紧着带人走了两步。
回到屋子里，速速服侍她入寝，放下纱帘在外间守夜。
原本在浴桶中，热气氤氲间大脑有些困顿，可方才走了一段长廊，丝丝寒风又使得她恢复清明。
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床帐，直到外面响起打更声，阿梨进来查看炭火有无熄灭，偶然间一瞥发现苏玥溪还睁着眼。
赶忙跪在榻边，细心地为她检查被角：“姑娘，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冷了？”
苏玥溪沉寂许久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阿梨，你说舅父姨父他们，在边关如何了？苒儿不是个求人的性子，不会轻易用信鸽的。”
“姑娘。”阿梨握住她放在外面的手，小心地按着手上的穴位，轻声道：“王爷已经命人暗中相助，此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您宽宽心，早些休息，明日或许王爷就来信了。”
苏玥溪不再发呆，长叹一口气，侧首看向阿梨，牵强地抿起唇角。
柔声道：“你也去休息吧。”
阿梨行礼退下，内室只剩下炭火噼啪的声音。
苏玥溪渐渐陷入沉睡。
……
“月儿！为什么见死不救！”
“玥溪啊！舅父已经无路可退了，救…”
苏玥溪站在祭城前，身后是枭阳国的大军，面前是骁骑军的大军，隐约看见城中跑来三两队身着严密盔甲的将士。
骁骑军主帅徐沛川手持长枪，笔直的站在她面前，腿上因为坠马泅着一圈血迹。
一瘸一拐地走向苏玥溪，无数箭矢穿过她的身体，径直射在他的身上。
“舅父！不要再过去了，快回城！”
片刻呆滞，苏玥溪踉跄上前，想要阻拦徐沛川，可却穿了过去。
眼睁睁地看着他战死在帅旗旁，死不瞑目。
身后又是一阵阵的冲锋声，吴谌领着轻骑小队从身边而过，被枭阳国的长箭射下马，强大的冲力使他被钉在地上，生生流干身上的血。
“冲！”
苏玥溪蓦然回首，是徐翎苒！
她带着仅剩的将士，做着无谓的反抗。
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
苏玥溪被紧闭双眼，双手高举不停地抓着什么，大声哭喊着“舅父”。
她被困在可怖的梦里，无人能救。
阿梨听见声音，赶忙跑进来，轻声呼唤苏玥溪。
“姑娘，姑娘…”
“不要！”苏玥溪猛然坐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阿梨，快…舅父他们有危险！”
阿梨握住她慌乱的手，耐心安抚道：“姑娘！是做梦，您被魇住了。”
瞳孔微缩，眼神逐渐清明，人也冷静下来，这一切太真实了。
“阿梨，什么时辰了？”苏玥溪平静地问着。
“子时七刻。”
阿梨起身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上：“姑娘，喝点茶水缓缓。”
苏玥溪平复心绪，又躺了下来，可一闭上眼都是那生灵涂炭的场景，辗转反侧不得入睡，索性坐起来，坐在书桌前发呆。
直到寅时天微明，阿梨进来查看火炉，被书桌前的苏玥溪吓了一跳。
蹙眉上前，将披风盖在她身上：“姑娘，坐了多久，怎么不唤奴婢？”
一夜未眠耗了苏玥溪全部心神，她萎靡地看向阿梨，张了两次口才发出声音：“有消息吗？”
阿梨垂眸摇头。
“主子，王爷在府门口，还有虎贲军的诸位将军。”门外传来常栎的声音。
苏玥溪眼眸一亮，忙洗漱更衣，顾不得礼数，小跑着到了门口。
险些扑倒在季晏身上。
“怎么这么着急？府上养了虎狼？”季晏好心情的打趣，为她打理额前跑乱的碎发。
一同来的将军们，见状识趣地命令大军背过身去。
“你来了，情况如何？”苏玥溪从他怀里站好，打量着季晏：“怎么穿盔甲了？”
“昨日晚间圣上传旨，让我带着虎贲军前去边关祭城，支援百益侯。”
“粮草大军与我一同出发，算是保障。”
“边关不是有两位侯爷守着，怎么还要调兵，此番如此严峻，可是舅父他们出事……”
苏玥溪越说越着急，生生落下泪来，季晏看着心里胀胀的，剑眉微皱，怜爱地拂去她的泪，轻柔地抚摸她的眉头。
放低声调，轻声道：“没出事，别担心，是圣上有其他决策。”
“中勇侯的铁浮屠不能擅动，百益侯的骁骑军又需要助力，虎贲军是最好的选择，与其他无关。”
或许是这样的安抚起了作用，也或许是苏玥溪想通了，不再哭腔。
哽咽开口：“路上小心，战场刀剑无眼，保护好自己。”
季晏痴痴地看着她，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忍不住。
“小月儿，晏哥哥能抱抱你吗？”
苏玥溪雾蒙蒙的眼睛望着他，刚迈出一步，就被季晏用力地抱进怀里，久久不肯送食谱，好像要把她的骨血揉进身体。
直到远处传来马车的声响，伴随着一两声呼唤。
“玥溪！王爷！”
徐淑禾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下来，拿着一个包裹三两步跑到两人面前。
季晏依依不舍地松开苏玥溪，微微正色看向有些气喘的徐淑禾。
“王爷，臣妇求王爷一件事！”
“夫人请讲。”
徐淑禾拿起包裹：“这里面是一些衣物和护具，兄长和侯爷在边关臣妇放心不下，只求王爷能代为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