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死谏
赵云笙有些怔愣地坐在一旁,手下攥紧帕子,沉思片刻。
“玥溪,之前有人跟你讲过这些吗?”
这些残酷的战事,这些可怖的未来……
“书中记载,皆可查录。”
苏玥溪看着她,一字一顿道:“阿笙,边关绝对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屋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赵云笙少见地安静坐在一边,拿着茶盖上下抖动,瓷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苏玥溪没有制止,只是无言地看着她,等她醒过神来。
“玥溪,此事是我想得过于美好了,往后我若是还有这样简单的时候,还请点醒我。”赵云笙想明白了,起身郑重行礼,算是致谢。
此时正是战乱的时候,方才那番话若是传出去,少不得有人暗中给邕王扎针,也幸好在苏玥溪这,府上的人嘴严,那些话必不会出现在闹市。
“对了,若是你又需要我的时候,可以直接命人送帖子找我。”
苏玥溪展开笑颜,点头算是答应:“我知你心怀大志,但请忍耐,静待时机。”
赵云笙一听,又恢复往日无忧虑的模样,小猫似的贴着苏玥溪,嘴里不停地嘟囔她的好。
两姐妹一下聊到了晚膳时分,邕王府派人来寻,赵云笙依依不舍地离开。
用完膳,苏玥溪正准备歇息,就听门外常栎吹呼哨。
“阿梨,这是在干吗?”
“回姑娘,这是常栎独有的呼哨,用来唤枭隼的。”阿梨就这烛火,往外间探身子查看。
苏玥溪觉得新奇:“枭隼不是边关才有吗?他在京城能唤来吗?”
“姑娘有所不知,刑扇门只有常栎和阿肆才会这独有的呼哨,往日王爷想要与边关的分部交流,都会让他们以此传话。”
“鸽子在边关不好活,或许会被枭隼吃掉,而且鸽子的送信速度太慢,会耽误事。”
苏玥溪听阿梨这样说,想起她给徐翎苒的那两只鸽子,醍醐灌顶地一拍脑门。
“完了,我当时还把鸽子给苒儿,现在想来全没用了。”
阿梨带着笑,示意她放宽心:“姑娘放心,刑扇门的鸽子不至于,它们会认旗帜,只要找到分部,就不算没用。”
两人正聊着,就听见一阵扑扇的声音,过会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常栎的禀报。
“主子,边关来信。”
苏玥溪披上披风,打开门接过信件。
“姑娘,上面说了什么?”
“常栎,你且看一眼,这是阿肆的字迹吗?”
闻言,常栎上前仔细辨认,随后点头肯定。
信上写到,辅政王才抵达边关,就接到百益侯的求救,带兵救援却险些中埋伏,幸好留有后手得以脱困,但边关现下情势不好,大有城门失守的形势。
苏玥溪将信纸对折,准备收好,无意间看见信纸背面的字,一行很小的字。
王爷受伤,已无大碍,郡主宽心。
她将信纸用力地按在胸口,闭上眼静静地听着心跳声。
“常栎,让他们小心刀剑,下去吧。”
吩咐完一切,苏玥溪坐到梳妆台前,阿梨为她卸去钗环,净面准备就寝。
苏玥溪望着铜镜中,模糊的面庞发呆,或许是外间的窗户未关,一阵风吹得台子上的烛火摇曳,镜中闪过一丝明亮。
她挪开灯烛,小心地翻找半天,就连阿梨问了几句都未理会,直到翻出一块玉符。
“姑娘,这是皇后娘娘的玉符?!”
阿梨粗略一看,压低声音附在苏玥溪的耳边:“您莫不是……”
苏玥溪看了她一眼,如释重负地笑了,手中握紧玉符,心中思索着以何理由入宫一趟。
一夜安枕,转眼到了早朝的时辰,文武百官跪在勤政殿门口,死气沉沉的。
“众爱卿从请了安就跪在这,一句不谈,若是无事,大可以退朝。”圣上拧眉有些厌烦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
腹诽道:一天天不想着解决事,净想着没事找事。
曹岷往外跪了一点:“启禀圣上,近日边关败仗连连,臣以为是主帅带兵有误。”
圣上不言,往龙椅上一靠,挑眉看他还能说出什么。
“圣上,连年战乱,已经让边关百姓叫苦不迭,好不容易可以休养生息,现在却又要开展,不少百姓已然是流离失所。”
曹岷心一横道:“臣以为,既然已经是败仗局势,不如召回大军,我们也和亲为由,让百姓得以休息吧。”
不少文臣仔细一想,好像曹大人说得有道理,开战最直接影响的国库,这一下国库空虚,那不得又从他们这些官员手里,挤出油水来?
绝对不能再有这个时候!
吏部员外郎范蓁跪出来:“圣上,臣以为曹大人所言有理。”
这一下,曹岷一党能站出来的,都出言进谏,更是有户部尚书的言辞佐证,好好的早朝,竟弄出些逼宫的架势。
刑部尚书李惟站出来,放下笏板摘下纱帽,端正地跪在圣上面前,一副死谏模样。
“圣上,臣以为不妥,曹大人这话说得更像是奸佞,只想着蝇头小利,却不顾大局。”
“大军在祭城,而不是嵬城,可见与京城就差三两城,若是再不打,到最后恐怕就只有国破下场,到时候曹大人是不是要转投他国啊?”
李惟一声声的质问,传遍前后,满朝文武都知他是中庸一派,见他都出来说话,也都大着胆子站出来。
曹岷怎会无故背上这样的骂名,也与李惟吵了起来。
圣上看着台下一圈人,像苍蝇似的吵起来没完,抄起栾华手里的折子,一把甩在曹岷脑袋上。
习过武的就是不一样,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功力,曹岷一个踉跄倒地。
“一个个不会分忧,就会闯祸,朕要你们有什么有?”
“有什么想法就写折子呈上来,想不出来就闭嘴,朝廷供着你们吃喝,难道是养了一群白痴吗?”
说完圣上带着人退朝,径直走向内殿。
下朝殿外,曹岷带着人堵住李惟。
“李大人,看起来也不中立啊。”他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