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身份
季晏听着她捻酸的语调,强压下心里的喜悦,忙正色解释道:“我与春红可是清白的,小月儿莫要误会。”
“姨父让姨妈传话来,说是……”苏玥溪停顿了,这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我心悦你。”季晏接上她的话头。
苏玥溪闻言侧首看向他,只觉得心乱成一团,有什么东西在血液中沸腾并逐渐蔓延,脸颊也开始发烫。
“小月儿,晏哥哥心悦你。”
季晏见她没反应,又郑重地重复一遍。
“从幼时初见,你带我回家,我重病时,你小小的身影在一旁守着我,从你护在我身前,挡住那些想要取笑我的公子哥……”
季晏一一细数,这些年两人之间的过往,最后从怀中摸出红镯:“那日我惹你生气了,气得你将红镯都丢了,这些天一直没有机会赔罪。”
他牵过苏玥溪的手,将红镯又戴回她手上,之后就一直攥着她的手摩挲。
苏玥溪随着他的动作,看向红镯,突然靠近他,用气声问道:“春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带她,晏哥哥究竟有什么苦衷。”
说话带来的热气喷在季晏的面庞,看着眼前娇俏的人,他的呼吸声变得粗重,快速移开视线。
“咳,换个问题吧,这件事尘埃未定,我怕将你陷入险境。”季晏喑哑着嗓子道。
既然阿肆都罕见地管严嘴,苏玥溪也没想着能在季晏这问出来。
思索片刻问道:“离开苏家之后,你去了哪?怎么与圣上相识的,你找到家人了吗?”
当年,季晏伤愈后,就住了两个月,死活就要离开,说是要南下找家里人,苏父见状也不能强留,只说将来若是遇到困境,还可再回苏家。
“离开苏家确实南下一阵,但走了一路都没问到有关母家的线索,实在是饥寒交迫,濒死间遇到了当今圣上。”
“那时圣上还是个闲散王爷,每时每刻就想着吃喝玩乐,看到我只说了句合眼缘,便一直带在身边,后来教他练功的师父,发现我悟性不错,便也一同收了。”
“再后来,先皇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决定立储。这位闲散王爷显露出野心,我便帮他四处征战,最后只剩圣上和瀛海王。”
苏玥溪问道:“瀛海王?他不是先皇的兄弟吗,竟也要来参与这场权力之争?”
季晏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你都说了是权力之争,那自然所有能争的人,都要尽心尽力去得到的。”
“那时先皇愁得不成样子,满朝文武对谋反的瀛海王无措,圣上下朝回来,便拉着我,求我帮他平乱,说他这些年对皇位的筹谋,这些年和太后的屈辱与忍让……”
“圣上曾救我于危难,我不忍他受困于此,转天就带兵出征瀛海。”
察觉季晏情绪不高,苏玥溪握着他的手用力攥了下。
宽慰道:“所以圣上如今给了你至高无上的权力,现下不过是被朝中那些子奸佞小人所把控,很快就会好的。”
“你惯会安慰人,小时候我嗓子肿胀,说不出话,你也是这般安慰。”
苏玥溪倚在季晏怀里:“那家人呢?找到了吗?”
“算是找到了。”
苏玥溪疑惑,站起来看向他:“什么叫算是,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没听你提过。”
季晏看向她,眼神忽明忽暗,斟酌片刻道:“我其实不叫季晏,而是叫赵砚,是先皇的第七子。”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在诓骗我?”苏玥溪故作轻松道:“你惯会骗我的,小时候咱俩捉迷藏,你就总是骗我……”
说了半天,苏玥溪见季晏的表情没有变化,便停住话头。
“我的母妃,是先皇的最受宠的妃子,与邕王妃是闺中密友,小时候我淘气,邕王妃就会护着我,母妃也没法子发落我。”
季晏回忆曾经,眼神满是柔情,面上也带了些笑意,突然面色一变。
“可是突然有一天,皇额娘带着一众人手,闯入宫殿,母妃让我和嬷嬷一起躲在衣柜里,皇额娘让人责打母妃,最后还一把火烧了那。”
“嬷嬷听从母妃的令,带着我四处逃,可北地暴发瘟疫,嬷嬷最后只交代我查明当时的真相,还母妃一个清白,人就不行了。”
后面的事,苏玥溪也都知道了,他一个人又逃回了京城。
“那你为什么要南下,直接去皇宫找先皇不就能报仇?”
“先皇带官员南下巡视,皇宫此时是皇后当家,回去不就是羊入虎口?”
“季晏,幸好你努力地活着,不管是以什么身份。”苏玥溪看着两人手腕上的镯子,感叹地说道。
季晏未言,只是轻柔地将人揽在怀里,享受着少有的宁静安逸。
但也只有片刻,苏玥溪便离开了,季晏又变回原来的他。
经此一事,两人已敞开心扉,就连常栎和阿肆也不再是之前见面缄口的样子,两人倒成了苏玥溪和季晏的传声筒。
……
“姑娘,最近怎么时而高兴,时而苦恼的,奴婢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阿梨打着璎珞,与苏玥溪玩笑。
“你说,晏哥哥带回的那个春红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总说事关我的安危还不能说,就连阿肆的嘴都这么严。”
苏玥溪靠在阿梨身上,嘟着嘴道:“我上回就差让常栎使出美男计了,没想到一向小喇叭似的阿肆,这回严得像棉线封起来似的。”
“姑娘是害怕王爷不坚定?被那个叫春红的勾了魂去?”阿梨说着,手上的璎珞也没停。
苏玥溪没说话,重重地点头。
“那姑娘怎么不直接说与王爷听,在这暗自神伤也没人看见啊。”
“算了,不能直说的,本姑娘大度,不在乎这些……”说着,苏玥溪潇洒地起身,一挥手不再看阿梨,转身进了内室。
“姑娘,可不能闷着哭啊,对身体不好。”阿梨不放心地冲内室喊了一声,便没再管。
“没哭!想事呢!”
苏玥溪瘫在榻上,想着想着就觉得眼皮子发沉,缓缓陷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