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毁约
曹岷仰天大笑，迈着四方步走回书房，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笑得眼尾炸开了花，不知想到什么，他翻出一个小匣子。
展开一看，里面是一封封往来信件，仔细看看上面写着，大昌国的城防图，用兵情况，以及关于圣上的饮食起居等。
曹岷看着这些，自言自语道：“很快，我便是枭阳国的功臣，未来的异姓王！”
一阵狂妄后，他拿起纸笔又是一封，这回直接将府上的信鸽拿出来，放上信件将其放飞。
京城鲜少有人养鸽子，即便是有，大多都在城郊，守在城郊的刑扇门心觉不对，撒鹰将鸽子扑下来，拿了信乔装打扮往城中跑去。
自出事后春红不知去了哪里，辅政王府此时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好在老管家见过大场面，三两句先镇住局面，再私下里找阿肆。
阿肆是晚上从围墙翻进来的，一起来的还有刑扇门的暗卫。
“你怎么来了？”阿肆拧眉看向脚下的影子。
“参见处长。”子时处暗卫跪地温声道：“属下白天在林间截下一只信鸽，信里是与枭阳国的往来，兹事体大，属下不敢耽搁。”
阿肆转身接过信件，展开一看，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也不管暗卫，翻身上房往苏府方向跑去。
到了府邸直接越过常栎，上前叩门。
“阿肆，不得无礼！”常栎拦住他面前，时不时往后看，屋内有无亮光。
“起开，事关主子和大昌，即便是领罚我也认了。”
说完阿肆又上前敲门，一连串的声响，没有丝毫喘息。
阿梨揉着眉眼开门，不满道：“报丧呢，大半夜的哪有这样敲门的。”
“姐姐，您再不开就真报丧了。”阿肆说完轻巧闪身进了外间，跪在地上手上举着那封密信：“郡主，此为曹岷和枭阳国往来的信件，请您过目。”
苏玥溪本来还迷糊着，这一句犹如雨天惊雷，让人瞬间清醒。
她披了一件大敞就出去了，接过信件展开，上面写着曹岷给枭阳国攻国策略，还有近来朝中人员调动情况，可谓是事无巨细。
“抓到传信的人了？”
阿肆摇头：“是一只信鸽。”
“曹岷未免太得意了些，今天圣上听了他的话，将所有与王爷走得近的大臣一顿训斥，不少人因此被革职查办。”
“或许是得以掌控君心，这样莫大的喜悦让他昏了头，竟然选择用信鸽传递，也可能是他想加快亡国的速度。”
苏玥溪拧眉思索片刻，唤来阿梨吩咐道：“明日去趟机巧居，找静姨让她再探，这枭阳国到底给了曹岷什么好处。”
“奴婢明白。”
阿肆不明白。
“郡主，去机巧居干吗，还有这个静姨是什么人？”
苏玥溪将密函还给他，笑得深不可测：“等这件事成，我自会告诉你。”
“这信依然送出去，让在边关的暗卫们机灵点，大军未到时便撤下去，若是有紧急的事，便跑马也是可以的。”
阿肆知道此时无法与季晏通信，就只有苏玥溪可以倚靠，接过密函行礼离开。
……
另一边的枭阳国，靖王接到信函即刻呈递给小皇帝。
“皇上，臣以为此时正式进攻的时候，不如咱们撕毁降书。”靖王站在台子下，阴鸷地说道。
“可是……”小皇帝看着这封信函，总是感觉心有不安，但又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
“皇上，您还在犹豫什么，如此畏首畏尾的，怎么坐稳一国之君？！”
靖王是小皇帝的叔叔，本来就看不起一个毛头小儿，让他登上皇位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掌控国家。
“那好吧，那这件事就由皇叔盯着吧。”
小皇帝怯懦地说完，刚想提笔写下圣旨，没想到靖王径直走上来，夺过笔潦草写完，直直盖下玺印，拿着圣旨往书房走去。
“皇叔要干什么！”小皇帝来不及阻挠，只见他翻找出不久前的降书，拿了就往外面走去。
“皇上就在这宫里静静等着，等着本王带回来好消息吧。”
说完，靖王一挥手甩开小皇帝，离开书房。
有了圣旨，靖王很快集结兵马，前往边关，带兵直闯嵬城，彼时城门大开正是两国互市的时候。
守城的将军看见靖王带着大量枭阳国兵马前来，便觉得不对，让传令官去告知其他几个城市小心防范，又命人上表圣上。
做完这些仍是客客气气地走到城门前，拱手行礼道：“不知靖王带着这么多人是押送什么货物，须得让我们检查才得通行。”
靖王抽出马刀，御马上前将刀搁在他的咽喉。
“不是押送，是来送你们上路的。”
说完手下一转，马刀利落地斩下那将军的头颅。
靖王拿出降书，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刀砍成两半。
“枭阳国的兄弟们，大昌这群瘦干狼竟然还妄想掌控我枭阳，实在是痴心妄想。今日便追随我踏平嵬城，将大昌收入囊中！”
一番鼓动人心的话语，大军士气倍增，枭阳铁骑踏着守城将士的尸体，进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短短一天工夫，原本恢复人气的嵬城，又变成了一座死城。
空气中蔓延着浓重的血腥气，经过时间的沉淀，原本黄色的土地变得暗黑黏腻，迎光而看泛着丝丝暗红，三两百姓死在路边，情状惨烈。
即便是久战沙场的将士，见此也都不忍地移开视线，初入军营的士兵干呕了一整夜，今夜注定无眠。
远在京城的圣上也接到了八百里加急军报，嵬城失守枭阳毁约，这八个字概括了这一天的惨烈。
圣上连夜召来一众大臣商议此事，两个时辰下去除了车轱辘话来回讲，再也提不出什么意见，打发了这群人，又秘密地将武将们召进宫内。
无人知道，今夜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每个出来的将军脸上的表情都那样古怪，甚至有人掩着唇，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次日一早，才回来没两天的将军们，又带兵前往边关，不一样的是，骁骑军的末尾跟着一个无名小卒。
那人时不时回首看向城墙，直到走远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