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东方烁
季晏察觉到苏玥溪的目光，循着看过去才见这满目疮痍，双手紧攥，唤来阿肆，吩咐他将这些都记下来，一并呈给圣上。
一路南下，马车停在江城。
与盈都不同，这里气候舒适，人丁兴旺，一走进就有人热情地招呼。
街上铺子店小二的招呼热情洋溢，连带着苏玥溪都被感染，嘴角扬起笑，透过窗帷盯着那处。
“在看什么？”季晏抚弄着她的乌发。
“那家店往来宾客络绎不绝，想来味道不错。”
苏玥溪撒娇似的埋在季晏怀中，衣衫上的皂角香沁满鼻腔，甚是安心。
“小馋猫，正好也该午膳了，咱们便去那家店。”
季晏看向车外吩咐阿肆前往，还未等马车停稳，店里的伙计便出来迎客了。
“两位客官不像是江城人，咱们这有好些招牌菜，您……”
伙计还没介绍完，季晏打断道：“你看着上就好，楼上可有雅间？”
“自是有的，小的带几位上去。”伙计忙不迭地点头，弓着身子一抬手，带人往二楼里手走去，一路上三步一回首，生怕人磕着碰着。
一行人选了间大厢房，店家很快将菜上好，正吃着，就听见隔壁包房一阵吵闹。
苏玥溪好奇地往门口看了一眼：“听他们好像说的有关科考。”
闻言，季晏也停下筷子，一时包厢内寂静，隔壁的声音也尤其清晰。
果真如苏玥溪所言，几人就备考和点菜的事吵了半天，反倒是愈演愈烈。
“月儿先吃着，我带着阿肆他们去看看。”季晏安抚地攥了一下她的手指，带人去了隔壁。
倒没有直接进去，就站在门口，听了一阵的墙角。
“我说你们几位，这是饭庄，不是你们的书舍，不点东西就走。”说着店小二鄙夷地瞪了他们一眼，言语间满是轻蔑：“看你们这穷酸样，能不能考上都是个问题，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略显沉稳的声音，带着些许愠怒：“店家请慎言！这次科考圣上颁旨说了，不管家室品级，皆有入选的机会，况且我们并非没买东西，方才那碗鱼羹不是吗？”
“哼！一碗鱼羹能值几个钱？你们一直占着位置，损失的银子能买好几百碗鱼羹了！”
永和饭庄是整个江城最豪华的，这里的最普通的水煮白菜都要二两银子，更别说鱼羹了。
正当那几名书生要反驳的时候，季晏一把推开包厢的门，许久未见的凛冽萦绕在周身，压得面前的店小二胸口憋闷，一个大喘气便低下头，看向季晏的眼神有些怯懦。
“呃……不知这位客官是不是走错了包厢？不如小的引您过去……”
阿肆见人要走，一个跨步拦在门口，顺势关上厢门，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年龄略大的考生最先反应过来，强打气势，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道：“不知公子可是走错了，抑或者是我们方才吵到您了，鄙人东方烁在此向您赔罪。”
季晏闻声偏过头打量他一番，抬手指了指椅子，示意他们坐下。
“你们都是今年的考生？”
东方烁疑惑但还是老实地点头回应，又看见桌上平展着一堆书本，察觉季晏的目光，有些窘迫地收拾起来。
“江城有书舍为何不去，饭庄人多吵闹，不怕分心吗？”季晏随手抄起一本书，囫囵地看着。
东方烁郑重地摇摇头，又见他没看见，忙道：“心神不定的人，才会分心。自从新科举颁布，书舍就挤满了人，一番探查下来，只有永和饭庄的人少。”
季晏闻言挑眉，小心地合上书，略显散漫地对店小二道：“今日的招牌菜一样一份送到这，稍后同我那桌算在一起。”
得了话的店小二，忙不迭地跑出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各式菜品一应俱全，生怕季宴会反悔。
东方烁与身旁几人对视一眼，推拒地站起来，拱手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我们不能收！”
季晏像是没听见，随手指了几本书，蹙眉道：“你们看的这几本都是白用功，早在去年，纵论这样的书就不考了，当今圣上更注重国策，策论这样的书，你们的先生未同你们说过吗？”
“啊……”东方烁惊诧地抬起头，手上的肌肉紧绷起来，他的面上一阵阵地发烫，半晌才回答道：“我们……没有先生教导，我们请不起先生，只能依靠往年一点点摸索。”
显然，季晏也没想到，只怔愣一瞬，便吩咐阿肆将马车上备着的书带上来。
“无妨，你们能摸索到纵论，已经很好了，这些书是我依着今年的科考准备的，遇到你们算是有缘，便赠予你们了。”季晏的声音少有的柔和。
东方烁还想推辞，阿肆已经把一摞书放到他的手中，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样子。
“东方烁，谢过公子，还不知公子名讳，将来到何处报恩。”
季晏解下腰间玉佩，放到桌上：“我姓季，京城人士，只是来江城游玩的，这玉佩算是咱们的见面礼，将来若你们来京城，凭此玉佩，可畅通无阻。”
他拿起玉佩细细端详，看见地下阴刻着蟠螭纹，手下一抖险些将玉佩丢出去。到底是年纪长些，见识过的东西多，东方烁一下就认出来了。
这天底下能用蟠螭纹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前宰相赵烛，另一个便是当朝辅政王季晏，况且方才眼前的公子自报名讳，就是姓季！
东方烁一掀袍子，直挺挺地跪下去，高举玉佩叩首：“草民不知公子原是辅政王，方才冒犯了，特此请罪！”
闻言，季晏起先还有些狐疑，但看见他的手不断摩挲着玉佩上的纹样，心下便知，大笑两声起身将人扶起来。
“怪不得这里，他们都听你的话。”说着，季晏还努嘴示意东方烁看向身后他们：“本王很欣赏你们，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东方烁哪听过这样夸奖的话，有时间情绪上涌：“幸得王爷赏识，东方烁愿拜在王爷门下，尽全力为王爷卖命！”
他身后的考生见状，也纷纷下跪请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