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刀疤脸抚摸着虞薇念的脸,像是在把玩着一样物件,享受其中的微眯着眼,猥琐的笑着:“想好了么?你,还是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胡秀秀。
虞薇念身抖如筛糠,强忍着嫌恶,道:“大当家的,我……我……您先放过他们,我便是大当家的人!”
“哈哈哈哈,好好好,小娘子,以后你就是老子的压寨夫人!”
一群不值钱的流民,他们的命要来也无用。若是用这群蝼蚁的命,换得这小娘子心甘情愿的跟了他,倒也划算。
“不过……”刀疤脸话锋一转,又道:“咱们得先把夫妻的名份做实了才行!若不然放了人,小娘子反悔了可怎么是好?”
说着,便伸手搂住了虞薇念的腰,想要将人扛起。
虞薇念没想到此人如此谨慎。
既然软的不行,那便……
就在那双大手触碰到虞薇念腰际时,虞薇念抬头,一双眼像是受了惊的鹿似得,不安的问道:“大当家的,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刀疤脸不疑有他,先是一愣,停了手中的动作,刚准备去听个仔细,就听虞薇念又道:“是人,有人,还有马蹄声!”
虞薇念侧目,竖起耳朵神情专注,忽而又喜出望外,朝着大道看去,呼道:“官府,是官府的人,我们有救了!”
这两句不知真假的话,叫不远处的两个山匪分了心,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岂料他们这一扭头,竟给了谢惟安挣脱束缚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山匪扭头的瞬间,谢惟安将头向后一仰,瞬间蹲下身躲开了刀锋,又一个勾腿,绊倒了擒住自己双手的那人。
“臭婊子,敢使诈!”刀疤脸一巴掌扇到虞薇念脸上,用力之大,虞薇念的左脸瞬间肿的老高。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这又是什么地方!他娘的,哪个官府吃饱了撑的半夜到这儿抓人?”刀疤脸骂完了下属还不解气,一把扯过虞薇念的头发,在地上拖行着。
“阿姐!”
“阿念!”
虞薇念的被拽的生疼,只觉得头发快要被拽掉,强忍着痛大喊着:“跑,小北快跑,你们快跑啊!”
“跑?哈哈哈哈……我看谁能跑得掉!”
刀疤脸拽着虞薇念在地上拖了一圈,突然停了下来,开始撕扯虞薇念的袄子。
“啊~他妈的,老娘跟你拼啦!”虞薇念一声嘶吼,侧过身,照着刀疤脸右手虎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刀疤脸吃痛,照着虞薇念就是一脚,踢得虞薇念在地上滚了滚。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虞乔北再也控制不住,大喊着冲了过来。
而就在此时,谢惟安也挣脱了束缚,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大刀,冲着刀疤脸而来。
刀疤脸没想到谢惟安竟然是个有些身手的,竟然能挣脱开来,一时分了神。
而他脚下的虞薇念,趁机一滚,滚到了篝火旁,也顾不得烫,就从篝火堆里抽出一根将将烧着的干柴,朝着刀疤脸砸去。
看着挥舞近前的烧火棍,刀疤脸挥刀一档,双目瞪圆,极其愤怒的骂道:“臭娘们,敢打老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眼见明晃晃的大刀就要劈向虞薇念,谢惟安一跃,跨步前来帮虞薇念挡了一刀。
“兄弟们,跟狗日的们拼了!”徐四见势,嗷的一嗓子,对着身边的山匪踹了一脚。
有了人领头,先前惊慌失措退缩在后的众人,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奋起反抗。
谢辰宁,王二,张天成,陈小哥,甚至平日里与虞薇念交好的妇人们,都不再畏惧大刀,纷纷与山匪厮杀起来。
“火,快用火!”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我跟你们拼了!”
“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老子重重有赏!”火光映在刀疤脸的脸上,显得他脸上的那道疤尤为狰狞可怖,犹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夜叉。
“杀啊!”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厮杀嚎叫声不绝于耳。
虞薇念挥舞着干柴,朝着吴娘子喊道:“张……张娘子,跑……你带着老人和孩子们先跑!”
张娘子眼中含泪,曾经的过往历历在目,如今虞小娘子有难,她又怎么能跑。
将不到十岁的儿子交给肖婆子:“劳烦您老人家……”
说着,搬起脚边的石块,冲向厮杀的人群。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虞薇念一行人本就多是老弱,就算有几个正壮年的汉子,也因长期没饭吃,营养不良而体力不支。对方的山匪人数虽少,却个个身强体壮持有兵器,向来又干得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这一战,凶多吉少。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虞薇念放低了姿态认怂的原因。
只是她太过于天真了。
她以为舍了一只鹿,放低了姿态,就能换大家一个平安。可是这群山匪不肯,他们想置她于死地。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还不如奋起反抗,拼死一搏!
“老二,老二!”
“去,去帮吴娘子他们!”
实在是双方实力悬殊太大,几个回合下来,有好几人受了伤。
“哇~哇……”
混乱的厮杀中,不足周岁的孩子坐在地上,被吓得大声啼哭。
眼见着那孩子就要被人踩到,谢惟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孩子抱起。也正因如此,给了刀疤脸偷袭的机会。
“谢大哥,小心!”大刀即将落下之际,虞薇念抡着木棍朝着刀疤脸的后脑勺,狠狠砸去。
这一下,虞薇念使了全力,砸的刀疤脸昏死过去,轰然倒地。
虞薇念先是夺过刀疤脸手中的大刀,已便防身之用。刚提上刀,想要去支援其他人时,就听见谢惟安大喊“小心!”
等她再回头时,身后的山匪已被刺穿了胸腔。那人倒下时,还错愕的睁大双眼。
“走!”
谢惟安拉起虞薇念的手。却被她挣脱开来,提了刀走到被木棍敲晕的刀疤脸跟前。
只见她双手握着刀柄,将刀刃狠狠的刺向刀疤脸的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喷溅到了她的衣裳上,她的脸上。她却来不及擦,提着刀又冲向了人群,大喊着:“不让我活,那就谁都别想活!”
火光中,虞薇念散着凌乱的头发。身上,脸上,皆沾染着泥土与刀疤脸的鲜血。
往日里那个如白兔般无辜的女子,在这一刻仿佛一尊杀神,叫人瞧得胆战心惊。
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人。
本无半点胜算的虞薇念一行人,在生死存亡之际,潜力被无限放大。他们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竟然干掉了三个持刀的山匪。
那三个山匪,虞薇念杀了一个,谢惟安杀了两个。
八个山匪,还剩五个,胜利的曙光照向了虞薇念这边。
又是一番激战过后,群匪无首的小喽啰们落荒而逃。
厮杀过后的地上,一片狼藉。有干涸的血迹,有断裂的木棍,还有山匪的尸体,和瘫坐在地痛哭哀嚎的流民。
混战中,虞乔北的右手脱臼。此时,他的右手关节疼痛难忍,还使不上半点力。
虞薇念虽不是原主,可这一路走来,她早已将小北当作了亲弟弟。
“阿姐莫哭,我不痛的!”虞乔北用左手擦着虞薇念脸上的泪,强挤出笑容安慰着。
“我们小北最……”虞薇念话未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李氏将人虞薇念搂进怀里,像母亲哄着孩子那般轻轻拍着虞薇念的背。
“娘……”
这一声,像是一柄利刃扎在李氏的心上,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眼泪再也憋不住,如洪水般决堤。
李氏声音哽咽:“没事了,都没事了!阿念不哭,没事了,啊!”
“药,对,有药!阿念妹子,药,止血的药,惟安……惟安他血流不止!”徐四跑得急,差点摔个踉跄。
虞薇念这才想起来,刚刚谢惟安为了救她,肩上被砍了一刀。
山匪们落荒而逃的代价,是伤了十来人,其中谢惟安伤的最重。
虞薇念从包袱里翻出大蓟,仙鹤草,又取了一块干净的巾子,边走边交代徐四:“对了四哥,劳烦你将那两具尸体搜下身。”
谢惟安倚靠在大树桩上,额头上的汗珠如黄豆大,被血浸湿得袄子下,肩膀在不住颤抖。
虞薇念褪了他的袄子,漏出来的伤口血肉模糊,看得她心惊。
虞薇念拧着眉,强忍着泪水帮他清理着伤口。
“痛你就喊出来!”
谢惟安却抿着唇,始终一言不发。
简单的上过药,再将其包扎好,徐四那边也搜完了尸体的身。
“该死的山匪,明明是做的杀人越货的买卖,身上却只揣着这点钱!”徐四的手心里,是两枚十两的银锭,还有一些碎银,全部加在一起,估摸着也超不过二两。
银子被虞薇念收了起来,转身对着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家伙儿快收拾收拾赶路,等去了宜丰境内,咱们再歇息!”
之所以要连夜赶路,一来,是怕那群山匪回去搬了救兵过来。二来,他们中间有好些人受了伤,得进了城去寻大夫。
“天成,你……你扒死人的衣裳做甚!”
张天成头也不回,继续扒着刀疤脸身上的袄子:“能做甚?当然是自己穿呗!”
“这袄子不错,厚实!暖和!”张天成将扒下来的袄子套在身上试了试。
“呕~”
王二捧腹,差点吐出来。
那可是死人身上的。
倒是徐四,见张天成那袄子确实不错,赶忙去扒另一具尸体身上的袄子,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你……你们……”王二的手,直打哆嗦。
“你们就不嫌弃晦气吗?”
“晦气?哪里晦气?等你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你就知道这死人身上的袄子,他晦气不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