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钱是个王八蛋

发了工资后，大伙闹腾了一阵。每月发工资了就这样，先去邮局给家里汇款，然后疯狂一下，该吃的吃，该买的买，也就这几天的快活日子，剩下的日子就要算计着花钱了。我给老父亲汇了500块钱，告诉他找到了工作，下月发工资了又会打钱回家。大伙快活的时候忘了王大姐，没人叫她一起出去，说她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我不认同这点，她是太穷了，我给她带回两包麻辣鸡块，她高兴的接住了，眼睛里涌出来泪花。她不像以前那么嚣张，变得很消沉，也不出去找燕子玩了，每天一个人上下班，到了店里也不训人，只埋头干活。

日子到了月底，天气越来越热，我们一个个垂头丧气，饭也不想吃了，不光是天热的让人难受，也没钱了，人没钱了就没精神头。令大伙惊奇的是王大姐，她居然把那身白裙子买回来了。那天一上班她就穿着进店了，把胖老板吓了一跳，以为是客人早早来吃饭了，忙让她先坐下等会。胖女孩和瘦女孩笑的哈哈哈，她们也不擦桌子扫地了，一左一右细细打量着，白裙子质量真不错，王大姐的气质一下上来了，听说好几百块呢，这可是下血本了。后厨的人也奇怪了，这青黄不接的日子，她哪来的钱？刚发工资那会她都没钱，现在突然咋变阔了？

“我买彩票中奖了！给彩票站贡献了那么多钱，该回报一回了！”王大姐系好了围裙，又带起来袖套，这才把脱下来的白裙子用黑袋子装好，锁在了衣柜里。

那晚一下班她就去找燕子走步了，还叫上了我。我本不想去，可奈不住燕子怂恿，谁能拒绝一个漂亮女人的邀请呢？她热情地看着我，我慌乱地躲闪着，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面对老师。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说话，我远远跟着，这身白裙子给王大姐添分不少，只看身后也是丰满性感的美女。我的目光一直盯着燕子的身材看，就像大姑娘的身段，再扎个马尾辫，真真二十来岁的美女。我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村里那些没出嫁的姑娘，最漂亮的姑娘是解老师小女儿。我一直偷偷暗恋她，她去割草我也去割草，她去山上挖药材我也跟着去，她骑着自行车去赶集，我走小路去追她。她后来订婚了，我就躲避着不和她碰面了。她结婚那天，我哭了一场。她现在儿女都成家立业了，可我见了她依然会脸红。燕子出现在我们店里那刻，我知道自己又沦陷了，单相思会害死人，我有些怕，就一直刻意的躲避着。

过路的男人瞅瞅燕子又瞅着王大姐，这让王大姐喜逐颜开，以前可不这样啊？男人们色迷迷只瞅燕子，她就像空气一样。一到跑道上，她突然撒腿跑开了，燕子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等着我。

“王大姐今晚咋了？”我走到她跟前后，她看着我的眼睛。

“走路减肥慢，跑步减肥快。她想变成和你一样的身材。”我低着头回道。

“哈哈哈…你说的太有趣了。长的好有啥用？没钱花人就完了。”燕子甩开胳膊走起来。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胳膊一甩一甩的走着。过了一会儿我发现走路的都是女人，男人都在跑步。可我一点都不想跑，我这样跟着美女走路，心情好，还能看她的迷人的身段。

我们走了半圈时王大姐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了，她已经跑完了一圈，说还要跑一圈，让我们也跟着她跑。我看着燕子，她没有跑的意思，我也不跑。到了小树林那块燕子突然离开了跑道，她走向了小树林里的石凳子，我有些迷茫，不过身不由己的跟着去了。

“我今晚心情不好，我妹妹说我了，话难听死了。”她坐在了石凳上一脸失落。

我站在她对面，趁她低下头时傻傻的瞅着，她的脖子好白呀，身上也散发出来一股迷人的香味。她的可怜样让我心疼，只想过去轻轻拉她的手…可她头抬的那一瞬间，我低下头看地下了，两只手胡乱搓着裤缝，新买的皮鞋闪闪发亮，把路灯光也反射出来了。

“我从来没打过工，从来没受过人的话…”她眼圈红了，“一家三口难伺候，一个不吃辣，一个不吃葱姜蒜，一个不吃酱油。”

“你可以去饭店试试，进户肯定不好干。”我大胆的抬头看着她。

“我欠我妹子的钱，这是给她还账呢！”她哭了。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哭的样子像小孩子，双手揉眼，流涎水，声音柔软的像猫咪叫。

“我给我妹子还账的事不要给王大姐说，她是外省的。给你说了你不会笑话，都是老乡。我把你微信加上，我到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有啥难事了好给我帮忙。”她哭花了脸，用纸巾边擦边说。

我心跳加速了，美女主动加我微信呀，她的网名也是燕子，看来是个没啥心机的女人。她说心里这会好受些了，她是个直肠子，不会藏事，有啥就要说出来，让她憋着非疯了不行。她重新走到了跑道上，双手一甩一甩的，走了一段后还哼着唱起来…我也跟着溜唱，虽然不在调上。

我们走了一圈，远远看见王大姐坐在路边的长椅子上，她跑两圈到头了，她累了不跑了。燕子就凑上去了，她俩今晚还没怎么说话呢。

“你记得那个小赵吗？照顾一个90岁的老头子，每月好几千块钱，老头还不停给红包。”燕子对王大姐道。

“是美的，可我这性格护理不了老人。我要挣大钱，就想卖凉皮。”王大姐手扇着晾，脸还是红彤彤。一身白裙子的她盘腿坐着，就像观音菩萨。

“就记得卖凉皮，夏天卖凉皮，冬天卖啥？”燕子怼她。

“冬天我卖砂锅米线，一定也火爆。”王大姐不服道。

“好！我等着你当老板那天，我吃饭就不掏钱了。”燕子笑着。

“不掏钱不行，可以给你打8折。”王大姐也乐开了花。

我们回家的路上，王大姐说了心里话，她买白裙子的钱是借胡老板的，下个月发工资了就还给人家，她说话时脸红红的。她说都是女人，燕子为啥就有好衣服？她不服呀！我似乎明白了点啥，眼睛怪怪的瞅她。她说别那样看着，她和人家真的没啥事，就是普通的朋友。她说没办法借了他的钱，再没人借给她了。

我们经过那个铁皮商店时，远远的看见了那个戴墨镜的胡老板，王大姐说一会儿他拦着她说话时，我不要离开，包工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