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审问
侯府上下除去被发落的仆人婢女，被连诛抄斩者有十数人，一具尸体都没落下。
地上死了许多人，都是西凉皇宫内的公公和死士，还有一些大家族豢养的私卫。
这些人要么被长枪刺穿心脏，要么被乱剑砍死，最骇人的，是被流星锤活生生砸碎了脑袋！
让已出手的流星锤陡然变换方向，从侧面猝不及防偷袭敌人的招数，是卞金子的独门绝技。
此人游历四方，脾性古怪，却选择留在西凉淮阴侯之子褚聿的身侧效力，而他唯一的徒弟，则是褚聿身边的那位婢女。
这九年来，他们一直追查着被西凉全国通缉的褚聿，以及疑似未亡的褚婴的下落，现如今终于有了些许眉目！
晏青云脑海中又想起茶楼初见言念温时那抹熟悉的感觉。
“言子沛是什么时候返京的？”
“昌隆元年，也就是九年前。”
也是平凉王府以及淮阴侯府被满门抄斩的那年。
晏青云呼吸一紧，“快去查！将他回京前后的所有事情都查出来！”
“喏！”
饮流冲到了门口，忽然想起一事，又返了回来。
“主子，暗室那具死尸，看起来不像是姜府的。”
“左右就是那几家，”晏青云无所谓道，侧眸看向饮流，声音严肃，“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两人！”
饮流心头一颤，“喏！”
饮流刚出去没多久，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匆匆进来，眼下带着疲惫的青色，脸上有道显眼的疤，自额头划过眉毛，延到了左眼角。
“主子！属下回府前接到一消息，咱们的人在平阳看到了一人，疑似……是老王爷。”
晏青云大脑“轰”的一声，刹那间一片空白，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直愣愣看了过来。
“你说……谁？”
“回禀主子，疑似是老王爷……”
知源知道这话很扯淡，他当时收到消息的时候直接踹了一脚出去。
当年平凉王府被满门抄斩，老王爷用免死金牌保住了主子。当时他在主子身边，看得清楚，那被斩首之人分明是……
他拢了拢思绪，道：“主子放心，属下已经让他们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晏青云没有言语，只是怔着眼，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知源抿了抿嘴，心里已经开始后悔把这个事情告诉主子了。
他应该查清楚再说的。
没一会儿，耳畔传来晏青云淡淡的声音，“你先下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
“……喏。”
知源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出了房门后，叮嘱了人在外面守着，以免出什么岔子。
廷尉府诏狱内，阵阵惨叫声伴随着鞭打声，令人头皮发麻。
忽而，鞭打声停了下来，随着一道惨叫，隐约传来滋滋声，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气味。
桂遂良满脸菜色，往日用酷刑审讯了不少人的崔缄此刻也面色古怪。
郭昌头皮发麻地看着浑身鞭痕，被烙铁烫伤了的皮肉翻卷的犯人，默默扫了一眼不远处安逸坐在圈椅上，慢条斯理地享受着美食的少年。
造孽！
这可是诏狱！令朝中百官闻风丧胆的廷尉诏狱！
更别说现在还在审犯人！
对着这般血腥场面，言相是怎么吃下去那盘烤肉的？？
偏生言念温一点自觉都没有，看着盘中用利刃切得薄厚均匀的肉片，用玉筷夹起一片，蘸了蘸特制的酱汁，塞进口中，十分享受地微眯了眯眼。
那红色的酱汁沾染在少年的唇瓣上，看得郭昌差点晕过去。
被绑在柱子上的，正是那被言叶捅了一剑的福升。
本来要撑不住咽气了，但言念温让言叶与言落换了班，吩咐言叶去办了别的事。
而福升，只要他还有口气，言落就能给人从鬼门关捞回来。
“我真的……只……只知道这些了……别……别……”
桂遂良皱了皱眉，扭头看向崔缄。
要不是圣上那边还没回话，他们早就对姜余丰那老油条动手了，又岂会在一个管家这里耗着？
崔缄盯着福升看了半晌，摇了摇头。
被折磨成这样，也许真的没什么可撬的了。
想着，他扭头看向言念温，第一眼先注意到了她嘴上的红色酱汁。
言念温颜色极好，此刻像是一只恶鬼，舔了舔唇瓣上的酱汁，倏然一笑。
“崔大人审完了？”
向来严肃的崔缄眉心一跳，尽可能无视那闹心的一幕。
还没待他开口，只听那“血口恶鬼”又道：“那就让本相也来审一审——阿落？”
“喏。”
一看到言落，福升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别……别过来！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交代了……”
崔缄也是沉了脸色。
现在再审，还能审出来什么？
桂遂良倒是没有吭声，精明的眼睛看了言念温一眼，又看向站在福升面前，粗暴地给他灌了几口冷水的言落。
郭昌神色诧异。
这怎么还没开始审就给喝水了？
言落冷着脸，那脸色与铁面无私的崔缄有的一拼。
“听说福老爷家中有个女儿？”
言念温依旧安稳地坐着，说话间，又吃了一片烤肉，似乎不是在诏狱审讯，而是在亭内闲谈。
崔缄皱着眉看了她一眼。
这个问题他们不是都已经查过了吗？
福升家中只有一个女儿，在六岁时被拍花子拐了。
福升垂着脑袋，闭着眼，没有吭声。
“若本相没记错的话，是叫阿札莉子吧？”
崔缄和桂遂良等人赫然一怔。
不是叫福喜吗？
阿札莉子怎么听着像西羌人的名字？
福升陡然睁开眼睛，猛地抬头看向言念温，眼瞳中满是惊骇。
他是怎么……
言念温莞尔一笑，“看来福老爷还记得，那就好办多了。”
福升神色一紧，“你把她怎么了？！”
言念温细嚼慢咽，“目前——在好吃好喝地供着。”
目前如此，后面就不好说了。
福升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狠狠咬牙，“空口无凭！”
“倒是有些脑子。”
言念温笑了笑，“阿落，给福老爷看看。”
言落掏出一块白玉，是羊角花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