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廷尉诏狱
只听言落道:“会不会是想查昨晚的事情?”
言念温嗤笑了一声,“那就随他去吧,若是能查到是林家和姜家的人更好,也省得咱们再费心思。”
言落又道:“宫中也传来消息,说赵让进无极殿后,里面的宫女不到片刻就被赶了出来。”
意料之中,言念温并没有多惊讶。
“看来那边也顺利进行了,廷尉府有动静吗?”
言落:“廷尉今日查抄了姜府,现如今应当在登记造册,没有收到别的消息。”
不知想到什么,言念温蓦地一笑。
“看来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在乎那个位置,连司隶使都派出来了。”
司隶使和廷尉只听命于皇帝,直接对皇帝负责。
廷尉职掌涉及重要罪犯以及罪臣的刑狱,处于明面;司隶使则相当于暗处的廷尉,神出鬼没,行事比廷尉更狠辣,是皇帝手中真正的底牌。
乌云布了满空,令这个夜晚黑得愈加死寂。
两道黑影自侯府跃出,很快隐入黑暗,没了踪迹。
三巷街处,言念温遭袭的地方多了好几处三角锥,一条带子穿过它们的尖端,将这片区域围了起来。
晏青云目光奇异,饮·信息网·流适时开口,“主子,那是三角锥和警戒线,言相当初在廷尉任职时命人做出来的。”
晏青云“嗯”了一声,收回目光,扫了眼不远处守着的执金吾,寻机闪身进了警戒区,饮流紧随其后。
因桂淼有意晾着,一分为二的马车以及满地的箭矢都在原地,此地的尸体也一直没有处理。天气转凉,放上一两天,也不怕会发出难闻的气味。
三巷街较偏僻,并不止有三条暗巷,经常会有一些贼寇或乞丐流窜其中。即使桂淼接手维护西城治安后第一时间带人处理了此处的小贼,此地仍少有人来。
晏青云脑中浮现出整个京都的布局,大脑标记出靖北侯府和侍御史的官邸,神色微冷。
二者间路线最短的一条便要经过这条街,那刺客又是如何知道,言念温会送侍御史回府后再回侯府?
侍御史言明言念温是奸臣,依二人的关系,共乘一辆车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那么,刺客定是在侍御史上了宰府马车后才开始行动的。
既是如此,刺客背后的人要么是侍御史,要么是廷尉府的人,要么就是在二者身边有眼线。
据消息,侍御史昨日是独自一人去的廷尉,反之,廷尉府人员众多,大多都瞧见侍御史上了宰府的马车。
如此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正想着,晏青云余光瞥见几步远处的尸体,神情微变,靠近后蹲下身子,目光紧锁在其中一人眉心处的箭尾上。
这时,饮流自屋檐一跃而下,身体轻巧地落在地上,迅速站起身向这边走来。
“主子,属下发现那些箭矢的箭头有毒,便拿了一支弩箭,回去让知源瞧瞧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晏青云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看地上的尸体。
饮流蹲下身子,看到那人的死状,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看见那箭尾时,蓦然瞪大了眼睛,立即拿出了自己刚刚捡的弩箭,对比着箭尾。
晏青云的声音响起。
“这两人应当是在屋顶埋伏放箭,而后被对方发现踪迹,用冷箭反击致死。
以现场的箭矢集中程度来看,言子沛在马车被破坏后被迫下车,弓弩手目标明确,意在取他性命。如此一来,根据弩箭的来向很容易寻到弓弩手的位置。
弓弩手有十人,埋伏五处,这几处的死伤显然不同。”
“对!”
饮流听着,点头道:“有两处的尸体皆因银针刺入死穴,一击毙命!”
“可问题在于,十个弓弩手身上的弓弩都在。从马车旁到这边的屋顶,先不说距离,仅自下而上这一角度便十分被动。若是你,能在冲击力十足的弩箭箭雨中,以那般角度徒手掷出速度不亚于弓弩射出的弩箭,令其穿透敌人的头骨吗?”
饮流瞪眼咋舌,想起马车旁那一大片弩箭,咽了咽口水,果断摇头。
“以属下的实力,从那些弩箭中全身而退不成问题,但也仅限如此。”
如果要反击,那也是寻机潜至弓弩手不远处才好袭击。
要他徒手掷出与弓弩不相上下的弩箭也不是不行,但要在这么远的距离,以那么劣势的角度穿透敌人的头骨,那不纯纯为难他么。
“那二人中只有言落会医,也会用银针作暗器。”
不论是言念温还是褚聿,前者自幼体弱,不宜习武;后者虽生在武将之家,却满腹经纶,志在入朝为官,对习武一事毫不上心。
那便只剩下言叶一人。
晏青云的目光又落在穿透另一人身体的弩箭上,“以你的功夫,比那言叶如何?”
主子怎么竟给他出难题?
饮流想了想,“属下并未与她交过手,但据楼中的消息,她的功夫要胜于言落。如此,属下应当与她……不相上下?”
听着他那不确定的语气,晏青云一阵无语,内心已经在默默盘算要不要让怀源回来替了他。
晏青云站起身,正欲离开,忽然察觉有人靠近,二人相视一眼,迅速藏匿起来。
来人有十数人,皆身着绣衣,手持花纹独特的斧钺。
为首之人冷面寒铁,神情凝重,还没等守在边界的执金吾问出声,径直亮出一块玄金腰牌,脚步未停地迈过警戒线,进了警戒区。
晏青云凤眸微凛。
司隶使的人竟也来了?
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司隶使来此是为了查案。
他收回目光,二人迅速撤身离去。
廷尉诏狱最深处的区域内,唯有两间牢房关押着人。
因是诏狱最深处,根本不可能有人逃出去,这里连看守都没有。
角落里胡乱铺了一层乱蓬蓬的茅草,空气中的味道不太好闻,但比外层区域的要好上许多。
一间内关押着三个女子,华裳首饰被换成了素色的囚服,簪着发簪金钗的发髻此刻也光秃秃的,油头垢面,没有半分往日的华丽与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