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说是合作,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合作"的部分。
艾比成天都在处理收贡和统计,达里尔则在工厂里干着繁重的杂活——总之,至少是比行尸栅栏里的劳工高级那么一点点。
一整天的劳作后,达里尔一步一拖地往休息的地方挪。艾比把房间里的杂物室留给了他,连带着那一副束缚人的手铐。让达里尔感到悲哀的是,他不信任她,她也不信任他,她甚至都不会接近距离他两米以内的地方,就只是拿枪指着他,让他自己把自己的一只手腕随便铐在房间的某个管道上。
这一天唯一值得放松的地方就是,他没有看到尼根。天知道,给尼根下跪比杀了他还难受。
原本以为的是,这一天的精神折磨终于结束了…没想到真正的折磨还在后头。
"……"
达里尔推开虚掩的门,沉默又带着些无措地看着艾比和她的狐朋狗友们喝酒开趴。
房间里充斥着酒瓶碰撞的叮咚声和大声的讲话声,他们甚至都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他。
"come on 安珀,今天可是你最后一天单身的日子了,等嫁了尼根你就不能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了。"
"对,你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新娘子~"
"Oh Fuck you 艾比…"
"法克我干什么啊,我倒是想尼根娶我呢,可是人家还拒绝了。我魅力有那么差吗。"
"哦当然…我们大家都看见了。真tm丢人。"
"闭嘴贾斯汀。"
"哈…"
满是酒精气味和七嘴八舌哄笑声的房间里挤着五个人。即将要成为尼根的第九个老婆的安珀,混蛋二人组贾斯汀和杰德,边灌酒边葛优躺的艾比…
达里尔不知道什么是葛优躺,他只是觉得她那样摊着对颈椎不好。
不自觉地皱起眉看着她的时候,他的余光瞟到了沙发角落的最后一个人脸上。
"……"
达里尔的神色从尴尬和无措变成了震惊。
肖恩·沃尔什坐在那里。
男人时不时地附和着笑一声或者是叹一下气,健硕的胳膊搭在紧挨着的艾比身后的沙发背上。他的头发已经长出了粗硬的一从,胡茬覆盖在左右两侧的脸上,更反衬得身侧女性的脸颊细腻而光滑。
他们的膝盖是碰在一起的。
异常的亲密。
达里尔的脑海瞬间里炸出了WTF这三个字母,短暂的呆滞过后,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藏在衣袖下的拳。
从来都没怎么感觉到嫉妒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嫉妒的酸气。
肖恩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
艾比终于注意到了达里尔,她从沙发上直了一下身子。 "嘿,你。"
"……"肖恩停下喝酒,微微地偏了下脸,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门口站着的达里尔。
"干了一天活,你一定饿了吧?"艾比把手边的一小袋干面包扔在了达里尔脚旁的地上。袋子落地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哦,还有水。"
又是像在投喂一样,啪地一声扔在地上。
贾斯汀和杰德鼻子里发出了几声哼笑的音节。
肖恩挑眉,听上去是在为达里尔抱不平:"你没必要用扔的。"
艾比无奈摊手:"那还要怎么啊。你指望我走过去把东西递给他?那可不行,我多谨慎啊。"说完后,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沙发后面的一小堆衣服里挑出一件朝达里尔的方向丢了过去。
那件皮革的衣服同样也没能飞到达里尔手里,它掉在了地板上。
达里尔看清了那件衣服。脏兮兮的,沾染着奇怪颜色的污渍。黑色皮革的马甲,背后是白色的翅膀,是他一贯穿着的那件。只是在他被抓的时候,它被救世军抢夺走了。
达里尔站在原地没动,他慢慢地低头看着那件衣服。
"Hey man…(嘿兄弟)"肖恩开口了。也许是因为空气里的酒气,他的声音听上去带着揶揄:"你最好把它捡起来。她可是特地帮你从一只行尸身上把它扒下来的。"
"Yeah right…"艾比提醒达里尔:"你还记不记得栅栏里的行尸串?他们把行尸套上你和米琼恩的衣服,然后串在大路上,都快把瑞克吓死了~"
"……"
"……"
达里尔还是沉默着站在原地不动,就好像一句话都没听见一样。
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说,另一部分原因是不会说。
艾比动动膝盖,轻碰了下肖恩的腿。"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不是吗。"
"当然…"肖恩似笑非笑地看着达里尔和他面前的那件衣服。"他不是。"
"我和你说啊…"
"……"
在达里尔的视野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艾比转过上半身,嗤笑着把脸埋在肖恩的颈窝,说着他听不到的悄悄话。
肖恩似乎没觉得很好笑。他敷衍地龇了一下嘴,手抬起来抓了抓她后脑的长发。
嫉妒。
达里尔感觉到他的握拳的指甲都刺进了手心里。
轻柔的呼吸,和暧昧的热度,无意间垂到对方脖颈里的头发。那里的位置原本是他的。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个小丑一样,在别人的房间里,穿着格格不入的工人的衣服,杵在原地,在口角的旧伤因为咬牙而裂开的时候,把缓缓渗出来的血液吞到肚里去。
"我听说瑞克过的不错。"肖恩提到了瑞克,他希望达里尔能说些他想要了解的东西。
"哦天啊…"艾比则不想听那些。她脸色变黑了:"我不是说了不提了吗。你管他们干什么。该收贡就收贡,他们和其他的社区又没什么区别。"
"well,现在他活生生地在这里。"肖恩对艾比示意了一下达里尔。
"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艾比没太纠结自己的不满,她大声地问达里尔:"喂,你告诉他,告诉他洛莉死的时候是什么样。"
安珀已经喝醉了,她旁若无人地坐在那里抹眼泪。贾斯汀和杰德感觉到了房间里气氛的突然变化,他们干咳了几声。
肖恩眼神冷了下来。
"你没必要说的这么过头。"
"哦,或者是,你可以告诉他朱迪斯是怎么死的。告诉他,为什么那个破监狱里的那只摇篮里全是血?"
达里尔的神经紧绷了一下,现在他已经从震惊和嫉妒中恢复过来了。
艾比和肖恩以为小拽女死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小拽女是肖恩的…如果他们知道朱迪斯其实没有死,并且她就住在亚历山大,一定会制造更多的麻烦。
所以,不说出实情是最好的。
短暂地在脑子里梳理一番后,达里尔打定主意不说话了,甚至是还表现出了些默认和愧疚。
"Fuck this.(去它的吧)"肖恩黑着脸站起身,踢开挡路的酒瓶大步走出了房间。"fuc*king asshole…"
"你走了干什么啊?达里尔,你告诉他啊!"
肖恩的咒骂没起到作用,身后跟着的还是艾比讽刺又悲凉的一串质问:"Go ahead and tell him!(快点告诉他)"
肖恩没回头地干脆地run了,贾斯汀和杰德早就借故溜了,安珀醉倒在了地上。
好好的一个趴体就这样被达里尔毁了。
"well…有时候肖恩就会这样,谁叫他不听我的话。我们经常吵吵的,习惯就好。"
"……"
达里尔没回应。
沉默。永远都是沉默。
"你可真扫兴。到底会不会看气氛啊,说些什么很难嘛。"艾比没好气地看着还站在门边的达里尔。"下次不准你参加party了。"
"……"
"既然你不想说话,那就帮我打扫房间吧。"说着,艾比讽刺地眯了眯眼睛。
以前的时候,可都是她给他洗衣服。
"把它们都捡起来。那些脏衣服放在那里可不会自己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