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狗儿子3——继续在我耳边叫,我不介意送你们一起上西天
临睡前,古韵看了会手机。
凤婉清照例会每天给她发消息,说今天在国外看到了什么,做了什么,有没有认真学习。
她从没回过,她不想成为谁的依靠,她希望凤婉清能独立起来。
正准备关手机,杜英的头像动了一下,跳到了最上面。
“这还挺简单。”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古韵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接上了她的脑回路,“比你的简单。”
杜英大约是看了她的直播,对她马上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情发表了看法。
“哎呀,你这意思,我是给少了?”
古韵看不到杜英的脸,但光看这些字都能想象到杜英傲娇的小表情。
“一分钱一分货。”古韵笑着回复。
“撤回,撤回!再不撤回打猪.jpg”
古韵眉头一轻,正想回她,杜英又来了条消息,“她们能跟我比!”
古韵:“你脸真大。”
杜英:“为了让你看清我的美。”
古韵:……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给你送了点东西,快点说谢谢公主。”
古韵:……
“少刷点视频,我要睡了。”
杜英:“你说,公主请退下,不然我继续烦你。”
“你这话说的,没觉得自己不像公主,像个太监吗?”
手机那头好半天没有动静,估计杜英被她气着了,一时半会是不会理她了。
古韵放下手机,抬手搭在台灯上,还没按到开关键上,“啪”一声,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股凉飕飕的风穿过了她的手边。
深夜里密闭的房间里,没有一丝丝的光,也没有一点声音,除了手背上若有似无的凉风……
一瞬间,那股凉风里,染上了一点温度。
古韵的瞳孔一缩,在黑暗里垂下了眼皮,轻飘飘地抽回了手。
“啪”的一声,台灯发出的光侵蚀了整片黑暗,在光芒来临的一瞬间,凉飕飕的冷风消失了。
床头柜上多了一把香。
手机屏幕也亮了一下,是杜英发来的消息。
“有没有吓到你?嘿嘿。”
古韵:……
吓倒是没吓到,但她感觉有人趁着杜英给她送东西,调戏了她。
古韵抽过床头柜上的餐巾纸,使劲地擦着手上的皮肤。
按照杜英的指示,古韵点了一柱香。
香气氤氲,像是闯进了将落日的竹林,星星点点的碎光落在湿润的泥土上,合着微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将人沉浸在睡意里。
古韵盖上被子,开了小夜灯。
——
“你要干什么!”
粗糙又干哑的暴呵声在耳边炸响,古韵睁开眼,两只手腕被人扭住,脸颊火辣辣地疼。
情况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但是她现在被人抱在怀里,双手还被扭着,手里拎着把菜刀。
“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他毕竟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
古韵都不用抬脸,就知道后面这个散发着封建大家长味道的男士,就是她那刻意隐瞒儿子第一次欠钱事情的老伴儿啊。
得,她一个妙龄少女,男人的小手都没拉过,这会已经喜提免费的老公和不用花一分气力生的儿子,甚至半只脚都已经踏进了坟墓。
真是一步到位,爱了爱了。
古韵将手里的刀扔到了一边,十分冷淡且冷静道:“松手。”
“你可别再做傻事了。”李仁不敢松手,试探性劝着。
古韵站直了身体,“我能做什么傻事。”
“你做的傻事还少吗?儿子的房卖了就卖了,你听见房子卖了,拿上菜刀就说一家同归于尽,儿子他还小,能改过,我们还能再奋斗。”李仁有点苦口婆心。
“哟,真卖了啊。”古韵小声嘟囔。
「完了,都完了……」王安慧绝望的声音在古韵的身体里响起。
「反正你都决定自杀了,那我接下来做什么事你也没意见了吧。」
王安慧一言不发,像祥林嫂一般,沉浸在反复的念叨之中,一句回应没有。
“你说啥?”李仁听见老婆说了句话,又没听清。
“我是个老师,刚才就是气上头了,我还能真做这种事情,松手吧。”古韵叹了口气。
李仁看了眼丢到远处的菜刀,又垂下眸子看了老伴两眼,见她真的不像是继续生气的样子,才松了手。
身上的桎梏消失,古韵深呼吸一口气,扯了扯已经发皱的衣服,浑身浸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一个人在外拼命享受,全家人在家饿肚子。
老两口省吃俭用,却被儿子三番五次的欠款打击地满头白发,他们的儿子有为家里人考虑过一分吗?
李仁看老婆情绪稳定下来,也没念叨着“同归于尽”了,几步走到门外,朝着楼下东躲西藏的儿子,大吼:“滚上来给你妈道歉。”
李文伟手里还拿着一跟鸭脖,没心没肺地啃着。
他们家只有他一个独苗苗,父母挣的钱不给他用,给谁用?
房子卖了不还能买,他妈就是看不开,他们两个百年以后,剩下的东西还不都是他的,他不过是提前用了而已。
“别啃了,快来道歉。”
孽畜!真的就是孽畜!儿子生出来就是讨债的!李仁看着就头疼,但能怎么办,他们老李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
李文伟瘪了下嘴,放下鸭脖,擦了擦嘴爬上楼。
甫一看见他娘,“邦邦”两声跪倒在地,“妈,求求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房子我们还能买,钱还能挣过来,但是儿子只有一个啊!”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陌生人说话,绝对不会,再也不会搞什么创业,我就安安心心工作,老老实实挣钱,我会给对象一个家,再过两年我就把晓晓娶回家,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好好在一起。”李文伟膝行两步,跪在母亲的身边,“到时候晓晓再生两个小娃娃,天天爷爷、奶奶的喊,多幸福啊!”
古韵这会坐在床上,扯了扯新换的衣服,料子发黄,暗色大花,一看就是穿了很久的,索性洗得还算干净,没有一点气味。
“什么时候把晓晓带回来看看?”古韵稳稳接住李文伟的茬。
难怪王安慧认为自家儿子不会做这个不会做那个,李文伟是真的会画饼啊,一个大饼接着一个大饼,他们家也别愁没钱饿肚子了,就靠李文伟画大饼就行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吃大饼就饱了。
李文伟面色一愣,转眼就正常了,“晓晓她,还在读书,得等她毕业了才行。”
古韵点点头,抬眸对着李仁道:“今天吵到现在也没吃东西,去买点菜吧,吃完了饭,我们好好商量。”
李仁狐疑地看了两眼老伴,怎么老伴发完疯以后,变得有些异常冷静了。
“去吧,”古韵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顺便去药店买点止疼药,我脑子疼。”
李仁平时就是个靠老婆的,这会听到老伴头疼,忙不迭地拿上钱包和手机,“那你多休息会,我一会就回来。”
古韵摆摆手,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
李仁赶紧下楼去买菜。
等到人走远了,古韵直起佝偻的身子,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儿子,冷淡又冷漠地道:“把门关上。”
“什么?”李文伟不知道老母亲突然让他关门做什么,有什么是要把老爸支出去说的。
古韵抬了抬下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我这还有几个传家宝,你爸都不知道,本来是打算留给儿媳妇的,现在你这么困难,只能拿出来了。”
李文伟瞳孔放大,面色一喜,他就知道爸妈不会没有底子,一定有东西存着的!
有钱他妈还搞成这幅光景做什么,做出这种自杀的样子给谁看。
他赶紧转身把门给关上。
“锁上,”古韵坐在床边,“别一会找的时候,你爸回来了,这东西我是从娘家带过来的,几十年了也没让你爸看见。”
“好的好的。”李文伟紧赶慢赶的将门落了锁,生怕晚一秒,就被买菜回来的爸爸看到。
才关上门,李文伟就感觉背后袭上了一阵寒意。
在初夏的日子里,他陡然打了个寒颤。
李文伟摸了摸后背,转过身子,正对上他老娘那张已经皱巴巴的老脸,他堆上笑意,“妈,你不是说有传家宝吗?快拿出来啊!”
古韵和李文伟的距离不过一米远,她的手背在身后,拿着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电熨斗。
“这搬了一次家,也不知道藏在哪个布兜子里了。”古韵侧过身子,指了指破烂的小阁楼。
这里是小卖部的上面,平时李仁就在这里随便歇歇,老房子卖了以后,他们没地方住了,想着小卖部楼上差不多也能住人,又为了省钱,干脆就搬到小卖部这边来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小卖部还是要保住的,否则光靠王安慧那一点工资,迟早要喝西北风去。
“我力气大,我来找。”李文伟连忙撸起袖子,就扎进了一堆杂物中。
「电熨斗不行,你说什么行?」古韵咬着牙,将电熨斗放在一旁的桌上。
如果不是王安慧挡着,古韵刚才就已经把电熨斗砸在了李文伟的脑袋上了。
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怎么跟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打,不搞偷袭搞什么?
「不管你弄什么,电熨斗绝对不行,他是我儿子,他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王安慧日常哭哭哭,叫嚷的声音一层盖过一层,简直魔音绕耳。
古韵抬起眸子,目光逡巡过整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寻找趁手的玩意。
「你这个时候倒是怕自己儿子死了?你刚才不还拿着菜刀要跟你儿子同归于尽吗?」
王安慧吚吚呜呜的哭声哑在了嗓子里。
古韵垂下了眸子,这是老一辈的通病,我可以,但是你不行,为了维护自家人,别人怎么做都是错的。
「我不用你到我身体里,你出去,你想害我们一家。」王安慧死鸭子嘴硬,她一个教书几十年的老教师,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有人顶嘴。
古韵低低地笑了,「如果刚才不是我上了你的身,现在指不定是谁躺在血泊里。」
王安慧又沉默了。
古韵的眼神落在一旁的保温杯上,那是一个开水瓶大小的保温杯,装满水砸上去,不说流血,至少得晕个半小时。
「不行,绝对不行。」王安慧只知道决绝。
古韵笑地渗人,「那大家一起死吧。」
古韵捡起了地上的菜刀,「正合了你刚才的行为。」
王安慧:……
拿把菜刀那么大,那么锋利,只消一刀,她的儿子绝对会皮开肉绽。
「不要菜刀,不要菜刀。」王安慧在心里尖叫。
“妈,你拿菜刀干什么?”李文伟转身就看到老娘拿了把菜刀,吓得半死,他老娘明明已经冷静下来,不发疯了。
难道刚才只是为了骗老爹,等老爹走了,要把他千刀万剐?
李文伟咽了下口水,打量着房间的小窗户。
阁楼不高,跳下去摔不死人。
李文伟挂上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妈,有话好好说。”
古韵将菜刀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快找东西,我是怕你踩到菜刀,伤到自己,捡起来放到一边,你妈能真的舍得打你吗?”
李文伟点点头。
他妈,他妈不可能舍得打他的,他是他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老李家只有他这么一个独苗苗。
他们未来还得靠他养老呢,他妈怎么可能伤害他。
李文伟拍拍胸口,一定是他想多了。
等李文伟背过身去,古韵木然着一张脸,李文伟他妈是舍不得打她亲儿子的,可她又不一样,李文伟又不是她亲生的,她当然舍得。
生这样一个只知道掏空家里一切资产的狗东西,还不如生一块叉烧,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他。
这白得的免费的儿子,谁爱要谁要,她可半分亲情都没有。
她把菜刀放在桌上,拿下了电熨斗,拎在手中。
「你非要伤我儿子吗?」王安慧惴惴不安,语气里全是抱怨。
「你要是想带你儿子早点死,就继续在我耳边叫,我不介意送你们一起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