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泡过丹药的种子,发芽了！出苗了！
“都是项家寨的乡亲，我倒要看看，谁家能睁着眼说瞎话！”
项家叔公将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轻抚着胡须，道，“你们也不用在这耍心眼。寨主都说了，夫人是能制这丹药的。”
“待咱们这里试过了，丹药的确有用，便可以按着夫人的意思，去将药材找齐了给她制成丹药。”
“咱们寨主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吗？到时候，肯定家家都能分到一些。”
他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也跟众人一起打量了每家带来的种子，一边嘴里说着，“夫人能把丹药给咱们，就是个善心人。”
“这心善的人呀，一般都看不得世间肮脏之事。咱们项家寨的人，不说相亲相爱，也不能让夫人看着不像话。”
“都听明白了吗？”项家叔公收敛了笑意，问道。
“明白，明白。”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的很。
小夫人大家都见过几次，生的娇娇怯怯的，跟人说话也和气。
之前为了种那一块菜地，种子还是用上好的一块布换的。
吴婶得了布，也就没直接跟其他人家要菜种，是拿家里的东西去换了。
从这就能看出来，他们这位寨主夫人，心底很好，而且，估计还不喜欢人家多吃多占。
吴婶跟她接触最多，肯定是看出来了，才这么干的。
这次的丹药有用了，以后他们都得指着夫人的庇佑，哪能做让她厌弃的事？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凡是要点脸面的人，都不会弄虚作假。
被抓出来，还活不活了？
再者说了，既然寨主说了以后不会拉下他们，那肯定算数。
犯不着犯蠢！
“知道了叔公，你赶紧看吧，我觉得柏大伯家的麦种最好。”
“我觉得也是，他家去年的地，收成也是最好的。”
“他娘的！就他们家的那情况，能不好吗？”
“谁说不是呀！”
“柏大伯活着，李大娘身体也硬朗。”
“他们夫妻的地本来就种的好。大虎二虎他们又没分家，再加上小一辈的大牛二牛五牛和三个妞妞，又都修炼了武道！”
“他们家的地，种的不好才有鬼了！”
项家叔公点了点头，“行，那麦种就选项柏家的了。”
项柏是项颢爷爷那一辈的人了。
家里人丁兴旺，不管儿子还是闺女，资质都不错，所以在晦气越发严重的这两年，田地里的情况，是寨子里保持最好的。
这地好，能以气血驱散晦气的人也多。
项柏领着家小也肯下功夫，这长出来的庄稼，虽然不如往年，留种也会差一些，可比其他人的，还是要好出不少的。
寨子里的大家，嘴上心里都是酸溜溜的，但是没有人能说个不服出来。
事实就摆在面前，不服不行。
除非，是耍无赖。
可项家辈分最高的叔公，他在这里站着。
谁敢耍无赖，他就能大嘴巴抽你。
说不定还会嫌用手打人不够疼，直接脱鞋，用鞋底子抽。
叔公别看年纪大了，气血衰退之下，武道修为都掉没了，可那手劲儿，一巴掌下去，脸立马就能肿起来。
之前打山贼，他还亲手宰了一个呢！
你还不能躲。
你躲开了，他闪了腰，项家的小辈，能把你生吞活剥了。
敢跟他老人家呲牙，那就更不行了。
他一生气，往地下一躺，你半条命都会没了你信不信？
所以麦种就这么定下了。
肉眼就能看出来优劣的比赛，得出结果就这么迅速。
大家对选择了项柏家的种子，觉得也好。
他们家的地多，人多，肯定能好好的种。
再有，项柏年轻的时候，就是寨子里最会种地的了。
他的儿女们也不差。
要不然，哪能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
他们家里丁口多，吃得也多呢！
武者的饭量，可要比普通人大多了。
据说，这武者的资质好坏，和孩子小的时候，能不能吃，能不能吃得饱吃得好，也有莫大关系。
所以项家寨的人养孩子，就爱让孩子多动多吃。
还有句俗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项柏家里现在孙辈都是半大的小子，养的牛犊子一样。
长辈的压力可想而知。
选了他们家的种子，先播种下去，等长成了也能早点收获，日子也就能早点过得轻快些。
“如此，就多谢三叔和乡亲们了。”满头花白的项柏脸上带着笑，朝着周围的人拱手。
今天是他带着最小的孙女，拿了家里的粮种过来参加挑选的。
家里其他人，都下地去了。
这春耕是一日都不能耽搁。
寨子里的人家，都说如此。
所以，刚才在聚义厅里的家主，有一大半都没在这里，而是换成了家里的老人小孩，或是身体不好的妇人过来。
农活，该忙的还是得去忙。
一刻也耽误不得。
他们这些人，也没有多少的空闲。
赶紧将种子选出来，家里还有一堆的事儿。
所以等挑完了麦种，大家就催促着，快点挑下一个粮种。
和挑选麦种一样，几乎是要参加的各家，把袋子卷起来，露出里面的种子。
然后大家转一圈，就能看出来谁家的最好了。
有一时间分辨不出来的，把装种子的袋子放到一块，对比之下，也能立即就瞧出来区别。
因此，很快所有的种子就都选好了。
然后便是让人去打水，当着大家的面，称了重量出来，用事先准备好的陶盆泡上。
将漂浮起来的种子，撇出来放到一边。
再补上一小把进去。
接着，项家叔公当众将一直放在怀里的木盒，拿了出来打开，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一块崭新的木板上，用小刀切开。
之后，分别捏碎了，撒到不同的盆里。
整个过程之中，所有人都是屏气凝神，静心观望。
比看神婆敬神都虔诚恭敬。
等所有的丹药都捏碎，放到了泡着种子的陶盆里。
随后，木板上还有最后一点丹药的碎末。
“叔公，这怎么还有剩下的丹药？”有人眼尖，看见了问道。
“不是剩下的，这是要是用来泡稻谷的。”项家叔公让人拿了一个碗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点稻谷，放进了碗里。
随后将木板上的丹药碎末，也倒了进去。
“叔公，咱们为啥要连稻谷的种子都泡上？”
众人都是疑惑道，“这离着能播种稻谷，可还有几个月呢！”
项家寨的整个春耕农忙，会从一月底耕地开始，一直忙到三月初，才算将全部的土地，完成播种下地。
接下来稍微有了些空闲，人们就会想着办法的，再种上一些，其他能吃的农作物。
正好也就是到了该种菜种瓜的时节了。
以前的时候，田间地头还会种上一些绿豆和芝麻，前者也是粮食，后者可以用来榨油。
另外还会种上一些制衣的麻。
项家寨地处的环境，在崔榕的感觉中，很像是江南偏北的气候，他们没有种桑养蚕的习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四月份前后，才会开始落谷。
也就是给稻谷育种。
所以大家才觉得奇怪，怎么叔公这时候，就把稻谷种子拿出来催芽了？
叔公却也有他的道理。
“既然是要试这丹药的效用，自然是多找些种子来试。这稻谷我种在盆里，长到半尺长，再移摘到沟渠边上去，保管能活。”
他摆手道，“你们就别管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听他这么说了，寨子里的其他人也就不多问了。
各自回去忙各自的。
这时候，就没有人能闲着。
以往能有余粮的年月，谁家里不养点鸡鸭鹅牛羊猪的。
可惜，现在粮食人都不够吃，牲口就更是没办法养了。
别看这些牲口也是能吃草的，可没有粮食，它们能下蛋的不下蛋，养来吃肉的不长肉。
就算不给粮食，也得给麦麸，不然很快就能瘦没了。
但是这个时节，麦麸也是口粮，哪有多的喂给它们吃呀！
不过多少还是留了两只鸡一只羊的。
偶尔给鸡一把小米，留着下蛋补身体。
羊就养到过年，能喝点热乎的肉汤。
之所以留下养，也是它吃草多，吃的粮食少。
这些都得有人管。
还得打扫收拾房间和院子，再把衣裳被子拿出来，该晒的晒，该洗的洗。
忙完了还得做上一顿饭，带去地里吃了跟着一块干活。
这一顿饭就是朝食。
寨子里现在很多人家，都回到以前，一天吃两顿饭了。
所以，当寨子里的山民，看到那抹生机旺盛的绿色，才会连一点迟疑都没有，就不约而同的决定，要让项二叔这个二当家出面，去找崔葭月问询。
日子，越来越难。
大家是真的快撑不住了。
如今好了，如今要好了。
……
不到半个时辰，木盒里的丹药，就都化在了水里。
泡上了寨子众人精挑细选出来的种子。
叔公做事老练，选择了分开浸润不同的粮种。
项家寨的田亩耕种多种小麦，和粟米——也就是黄小米，还有高粱。
少部分的地会植黍米、稻谷和黄豆等等。
所以，最终浸润了丹药的种子，就是以小麦为首，再加上粟米稻谷和黄豆。
大面积平坦的土地上，当然就是种小麦粟米稻谷这些了。
另外山地总有不平整，还有些背阴和正阳的缓坡地，这些地方可以种植的粮食作物种类就不一样了。
他们在常年的耕种之中，已经总结出了最优化的方案。
播种时间上，也都会相应的错开。
最先播种的，当然是小麦。
四五年前，寨子里的人还会播种冬小麦。
但是晦气越发严重之后，就只能是该回种春小麦了。
究其原因就是人力不足，难以保证土地中晦气的驱散。
泡上种子的这一夜，寨子里一大半的人家，都没能睡着。
接下来的半个月，估计会一直有人激动到睡不着觉。
大家都悬着心呢！
忐忑不安的期待，能有个好的结果。
但是谁都不敢说出来，就怕希望落了空。
春耕时候播撒的是春小麦。
大家不免就都想起了，以前能种冬小麦的日子。
能种冬小麦的那几年，是寨子里日子最好过的时候。
因为过冬的小麦能更早的收割。
这样一来，只要肥力跟得上的田地里，可以五月时节就收麦。
然后，他们就能接着再种一茬粟米。
在水源丰富的地方，提前一个月落谷，甚至可以种一茬的稻谷。
亦或者，可以在收了冬小麦之后，种上一茬的黄豆。
接着还能不耽搁的，再播种下一茬的冬小麦。
如此这般，基本上就能做到一年收两季粮食。
可是如果不种冬小麦，就是像现在这样，在二月初时开始春耕播种。
这时候种的麦子，至少得到了七月才能够收割。
再耕田播种，同一块地就只能再种些黄豆，大白菜，来不及再种下一茬粮食了。
因为农历七月差不多就入秋了。
大青山里，到了十月就很冷了。
十一月里，大半会下雪。
如果年景不好，一年之中，一块地也就只能种一茬的粮食。
遇上灾年，那就是颗粒无收。
可这两年，虽然遇上旱涝蝗虫，却也和灾年差不多了。
小麦改成春天播种，水稻也种的一年比一年少。
谁不知道稻米好吃？
但是现在哪还顾得什么粮食，什么粮食不好吃，那都得先紧着能填饱的来种。
然而就是这样，还是食不果腹。
幸好是在山里，等天气暖和起来，还可以在林子里找到一些能入口的东西，才不至于把人饿出个好歹。
听说山外面，有些地方，都已经开始饿死人了。
饥荒，是最可怕的东西！
可是再这么下去，地里再种不出来粮食，他们也快要撑不住了。
山里是有东西能顶一顶，但人不吃粮食，身上没劲儿呀！
现在好了，有救了。
他们有了能让种子不被晦气侵染的丹药。
……
第二天下午，除了稻谷种子，其他的被丹药浸润过的粮种，都被播种到了田地之中。
然后大家的目光，就都紧紧的跟随了过去。
一天天的盼望着，盼望着能快点出苗。
接着在几天之后，一声嘹亮的尖叫，响彻了整个项家寨。
出苗了！
田地里的种子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