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是问句，但他说得肯定。
阮意绵迅速摇头否认，“没有……”
“不怕我？那你在这装鹌鹑。”
“橘子袋开了，我系袋子。”
欲盖弥彰，更心虚了。
“呵。”
闻声，阮意绵头又低了些。
地上的人影晃动，阮意绵余光偷偷瞄了眼。男人膝盖弯曲，半蹲下来，她赶紧收回目光，心脏怦怦直跳。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闯进视线，移走她手里皱巴巴的袋子。
“系好了，起来吧。”男人直起身。
阮意绵微动身子，麻意从脚心向上蔓延，定在原地不敢再动。
她现在的姿势十分诡异，一只手撑在地上，身子向上。
对上男人投来的目光，阮意绵头皮发麻，这个姿势太丢人，尴尬的她能在原地抠出三室一厅。
阮意绵开口的声音小得像蚊子，“顾教官……我腿麻了，可不可以……”拉我一下。
没等她说完，眼前的男人弯腰，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阮意绵瞪大眼睛，突然腾空她下意识抓住男人身上的衬衫。第一次跟异性近距离接触，近到她可以嗅到男人身上清爽的薄荷香。
车内温度刚好，没了闷热感，阮意绵靠在座椅上，宕机的大脑慢慢恢复思考。
“坐着等会儿。”顾淮屹拍净她手上的细沙，拿出片湿巾撕开包装袋递给她。
“谢谢。”阮意绵接过湿巾。
顾淮屹关上车门，转身回到路边。
车内极静，阮意绵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心脏有些不受控制地跳动，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慢慢平复。
车外顾淮屹还在把地上的东西往车上搬，身上的衬衫袖子被他向上折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抛开性格不谈，顾淮屹那张脸真的很迷人，轮廓棱角分明，五官优越。许是当兵久的原因，一身正气，看人的眼里藏着锐利。
身材方面更是不用说，刚才的几步路，阮意绵肯笃定，男人衬衫下的身材肯定很棒。
旁边的车门打开，阮意绵不自觉坐正身子，随着顾淮屹上车，车内空间明显缩小许多，阮意绵仿佛又闻到了男人身上的薄荷香。
“腿好了吗？”顾淮屹没急着开车，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询问。
阮意绵动动脚腕，已经没有异样的感觉，“好多了，谢谢顾教官。”
“那就好。”顾淮屹启动车子，窗外景物动得很慢，因为上坡，阮意绵也没多想。
“刚才，没吓到你吧。”
阮意绵被问得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公主抱的事情。
“没有，当时我确实不敢动，幸亏有顾教官，不然我现在还在马路边蹲着呢。”
“嗯。”
又是沉默。
车驶进大门，本想说把她放在门口就好，但见车往家属院的方向开，又默默闭上嘴。
门口到家属院有一段距离，阮意绵无聊用余光偷偷打量车里，很快，视线被中控台上的摆件吸引。
一朵向日葵。
车内的颜色单一，没有多余的装饰，清一色的黑色中那只向日葵尤其亮眼。
阮意绵视线不自觉移向顾淮屹，男人专注前方目光淡淡，高鼻薄唇好看的不像话，这张脸真的是次次看次次惊艳。
手机震动，屏幕上［秦大宝］三个字不停跳动，阮意绵咬牙，差一点把这个始作俑者忘了。
电话那边十分焦急，“绵绵你在哪了？我去接你，真是不好意思我这突然紧急集合，什么都顾不上了。”
听到紧急集合，阮意绵刚升起的气焰瞬间熄灭，训练是正事，她晒就晒一会儿吧。
“马上到家属院了，你出来接东西吧。”
“好好好，我马上出来。”
车稳稳地停在门口，阮意绵收起手机跟顾淮屹道谢，转头正好对上顾淮屹的目光，怔了一下。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里似乎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绵绵！绵绵！”
秦昱从大门冲出来，不顾形象地大喊。
阮意绵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顾教官，今天谢谢你，我下车了。”
顾淮屹看了眼门口打电话的人点点头，又恢复她平常见到的那样，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幕是她的错觉。
手机再次震动，阮意绵看了一眼，推门下车。
秦昱看到阮意绵从顾淮屹的车上下来，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搬东西？”
“啊，好。”秦昱快速跑到阮意绵身边，从她手里接过东西，“我来我来，绵绵你旁边歇着。”
阮意绵也没推辞，她知道现在秦昱心里有些小内疚，想找机会补救一下，给他这个机会。
后座的物品太多，秦昱搬走一堆后还剩两三样。她本想直接拎进去，刚伸手，对面的车门打开，顾淮屹先一步伸手把剩下的物品拎走。
“顾教官，这些东西给我就行，您去忙吧。”
“现在不忙。”想了想，顾淮屹又补了一句，“在部队里，没有让女孩子拎重物的道理，麻烦你帮我把车门关好。”
阮意绵赶紧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顾淮屹把东西放下，大体扫了一眼屋内，之后接到个电话就离开了。
人前脚刚走，秦昱后一秒就倒在床上叹了口气，“唉！顾教的压迫力真的太强了，刚才他在屋里，我大气都不敢喘。”
“我觉得还好。”阮意绵拿起苹果，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开。
“嗯？你怎么了？对大魔王改观了？”秦昱狐疑道：“没道理啊，你之前怕他怕得要死，生怕被撞见然后被拉去负重跑。”
阮意绵点点头，“他训兵的时候是很凶残，但我想明白了，我又不是他的兵。”
“况且今天就撞见了，我现在不也好好的。”阮意绵瞟了秦昱一眼，“再说了，多亏了顾教官在大马路上捡了我，不然还不知道得晒到什么时候，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秦昱：“……我这不训练完就立马找你了吗。”
“呵呵。”
秦昱心虚，埋头收拾物品，等再抬头，沙发上的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小姑娘靠在沙发上，呼吸均匀，手上还有剩的果核，秦昱被逗的轻笑一声，这个小鬼只有睡着了才显得乖点，迎迎现在让她带的也闲不住。
她和阮意绵相差四岁，辈分上虽然是舅舅和外甥女，但实际上两人就像兄妹一样。他当兵前，经常带着她四处撒野，现在反过来她带着他女儿撒野。
闹就闹吧，总比不说话好。
秦昱上前把果核拿走，轻手轻脚离开屋子。
—
阮意绵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可能是太累，醒来时还有些疲惫，屋内静悄悄的，地上还有散乱没收拾完的东西。
打着哈欠发了条消息，起身伸伸懒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毯子，点开焦真真的对话框。
真真真真：【怎么样，安全送达了吗？有没有碰见大魔王？】
阮咩咩：【碰见了。】
对面很快回复：【啊？这么寸吗？大魔王说什么了吗？】
门被推开，阮意绵看了一眼，秦昱拿着柠檬水进来。
“你真能睡呀。”秦昱把手里的柠檬水递给她，转身继续整理散乱的地面。
阮意绵咬着吸管含糊道：“还不是专门给你买东西累的，我在商场里跑上跑下、精挑细选、货比三家的好不好，有我这样的外甥女你就偷着乐吧。购物单在袋子里，你记得报销外加给我跑腿费哈。”
秦昱抽抽嘴角，不理她突然的神经质。
阮意绵见他握着手机拿出购物小票，美滋滋地把视线放回手机上。
阮咩咩：【其实……我今天突然觉得大魔王没那么可怕了。】
真真真真：【？？？】
真真真真：【怎么说？】
阮意绵刚准备复述今天发生的事，突然想到什么，扔了手机想要去抢小票，对上秦昱戏谑的眼神。
秦昱从购物单里抽出一张举起，调侃道：“印花连衣裙、流光仙女纱裙，这也是给我买的？”
“这就是你说的，专门为我跑上跑下，精挑细选，货比三家？”专门两字被秦昱咬得极重。
“你舅我可没有特殊的癖好，这明显也不是你舅妈喜欢的风格。”
阮意绵讪笑道：“这只是在为你精挑细选时的意外收获，顺手而已，顺手而已。”
那边的焦真真等了好久也没见阮意绵回消息直接给她拨去电话。
阮意绵看着闪动的屏幕直接飞奔出屋。
“什么情况，说着说着人不见了，你知道我等八卦等得多煎熬吗？”
“别提了，我刚才被自己的话狠狠打脸。”
听清原委，电话那边的焦真真不留情面地大笑，“笑死了，我都能想到你小舅舅看到那两条裙子的表情有多滑稽。”
“不是我吐槽，你买的东西自己都不记得？”
“这不刚睡醒，脑袋有些迷糊。”
“姐妹你不要太搞笑。”
阮意绵无法反驳，只能转移话题，“你的商品展览准备好用哪个方案了吗？”
窗户上倒映出她的影子，头发因为睡觉乱得不成样子。
戴好蓝牙，手机放在窗台上，重新利落地扎好头发。
“你别提了，说到方案就头疼，一上午我们否了四版方案。”
“这么苦恼吗？”阮意绵愣了一下。
“可不是吗，上面领导根本就不管我们，最气的是领导竟然偷偷背着我们弄了一个评比，我今天才知道这个展览不仅紫丁湖有，其他区域还有三个公园同时举办，最后评比我们哪组的销售额最好。”
“不蒸馒头还也要争口气，就算我们组不是第一也不能是倒数第一啊！”
这个时间部队里的人都集合在训练场上，隐约还能听见喊口号的声音。
阮意绵拿起手机，放心在后院里瞎转。
耳边焦真真还在不停吐槽：“你帮我评评理，这都是正常人类的想法吗？公园规定展览的主题是搞怪，这是搞怪吗？展览会当天绝对会让人笑掉大牙。”
“那这样，如果需要我的话我去帮你。”
“真的吗？”焦真真大叫。
阮意绵赶紧把蓝牙摘下，及时保护了她的耳膜。
“需要需要！”蓝牙离开耳朵，焦真真的声音依旧清晰。
下午阳光消了气焰，柔和下来，阮意绵倚在墙上晒太阳，帮焦真真出谋划策。
初步计划敲定，刚准备离开，抬眼她看见顾淮屹从对面那排房子后面出来。
应该是刚结束训练，前襟湿了大块。
因着上午的绅士举动，阮意绵内心对顾淮屹的恐惧少了许多，仗着位置不显眼，就放肆地多看了帅哥几眼。
下一秒，她看见顾淮屹扯着衣摆，向上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