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啊，姜因竹是怎么知道荒草丛中有毒蛇的？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全是疑惑和不解。

他们挤在一起，心有余悸地站在高一点的黄泥土坡上，愣是离有草的地儿远远的。

“为了在镜头前出威风，难道是她提前放蛇？”有人小声嘀咕。

听他这样说，有不少人转头去看老赖。

老赖是爱偷懒，还有各种缺点，但他有个大家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优点，那就是口紧。

这事儿还是有次导演在忙，随手让老赖去帮忙做点事，后来有人来问导演那事儿做得怎么样了，导演让那人去问老赖，结果老赖一个字也没告诉他，非得要导演亲自打电话才愿意说。

老赖这人吧，虽然好大喜功，还总想着能一步登天，看似为人一般，但也要看他的领导怎么用他。

电工组的领导对他颇有微词，但导演却将他纳入了自己的核心组员之中。

每次选出几个室外直播的备用场地，导演就将资料分别装在密封的信封里，让老赖随便抽一个，然后老赖就按照信封里早已经拟好的流程去做事。

准确来说，每次室外直播的场地，就连导演也是不知道的，唯有老赖一个人才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觉得荒草丛是安全的，毕竟那地儿他去过好几次，从没见过草里有蛇。

现在听见有人怀疑自己，老赖唰的一下在石头上就站了起来，正准备撩袖子吵架，就听见有人说：“老赖不可能说出去的，导演说咱节目组最大的宝就是压在老赖身上，导演不会看走眼。”

说这话的是宣传组的小姐姐，之前曾在面包车上和导演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时速。她相信导演，相信老赖，也相信姜因竹。

老赖一听见这话，顿时像漏气的气球似的，忽地一下就蔫巴了。

他在原地茫然站了一会，然后看着姜因竹的背影发呆。

姜因竹正和导演在说话。

“小姜啊，现在没事了吧？”导演也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总是要问姜因竹一声“现在没事了吧”。

姜因竹摇头：“等消防和警察来了再说。”

头上红彤彤的血条还在呢，这事儿暂时还不能了。

“这都是些啥事啊！”副导演也在旁边叹气。

“导演，你来看看直播间，”监制举着手机偷偷摸摸地走到导演前面。

导演在看手机之前，先看了一下主摄影师——

对方此时正在对着一条眼镜蛇拍得起劲儿。

要是谁给他递一根笛子，估计他能和群蛇共舞！

导演无奈扶额！

好在虽然和蛇离得近，但摄影师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因为摄影师们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特制的，他们平时在室外扛着摄像机直播时，爬山涉水在泥潭里打滚都是常事，有特制的衣服鞋子才能保障摄影师的自身安全。

“看着点，别让他们趴进荒草丛中去了，”导演摇头，无力道，“让我看看直播间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导演说着，伸手拿过监制手里的手机。

【这是什么蛇】

【和刚才那条好像】

【这是蝮吧】

【啥东西】

【怎么这么多毒蛇跑一起了】

【我截图了，去扫图识别】

【开了眼了今天算是】

【这不是综艺吗？怎么在介绍蛇的种类了？解说呢】

【就是，旁白也没有，字幕也没有】

【主持人呢】

【嘉宾呢】

【快结束，我要看回放】

“……这是天要亡我啊！”导演将手机塞回给监制，“想我鬼才导演，今天败给了几条蛇啊！”

监制安慰他：“先别急，最起码人都没事，这要是名气没了，还要破财，那才真是天要亡你。”

导演看着他不说话。

副导演也来安慰导演：“没事，最起码大老板还不知道，等会我们换块田地种菜也行。”

姜因竹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忽然对导演说：“导演，我就不参加接下来的PK了。”

导演他们三人一愣，都不解地看着她。

“姜同学，你为什么这样说？”导演连忙问，“是不是我们节目组给你的酬劳不满意啊？这事我们可以再谈谈。”

“不是这个问题，”姜因竹连忙摇头，她看着导演，第一次显得有些亏心，“就是吧，导演觉不觉得是因为我在你们节目组，你们才碰上这么多事的。”

人家好好的一档综艺节目，现在因为血条捅了蛇窝，这冤屈属实是无地可申了啊。

“姜同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导演看着姜因竹的眼神很是震惊，“难道姜同学是嫌弃我们这帮青铜不想带我们了？！”

我是不想给你们带来危险！

“……”姜因竹只觉得牙疼。

导演和姜因竹大眼瞪小眼，监制在旁边忽然幽幽道：“姜同学是怕泄漏天机太多吧？”

姜因竹猛地转头看他。

你怕不是周易看太多了，我这是想救你们的命啊！

远离血条保平安！

但导演却一脸的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原来是因为这么回事！”

副导演也煞有介事地跟着点头：“我懂！我妈去算命的时候，人家大师也说天机不可泄露，想挡灾就要破财！”

姜因竹现在不只牙疼，她还觉得头疼！

“这两不一样，”姜因竹看了一眼竖起蛇身对着镜头的眼镜蛇，“我如果不在这，你们或许……”

她话还没说完，副导演缩了缩脖子说：“我们今天就会被这群毒蛇给咬死！”

姜因竹一噎，不想说话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监制在旁边说，“你想说你要是今天不来这边，我们就不会碰见这些毒蛇，但其实是你想多了，这个室外直播场地在还没决定嘉宾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就算你没来参加节目，我们今天也是会按照原计划出现在这里的。”

“对，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有通天本事的人是怎么想的，但你救了我们是事实！”导演皱眉看着姜因竹，“你堂堂一个研究生，为什么会这么没信心？”

姜因竹抬眼看他。

你要是知道我头顶着会导致生命值随时在减少的血条，哪怕我是教授，估计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有信心！

还好综艺节目的合同也只是签到今天这一期，终于不用再为这么多人的性命操心了！

心累啊！

姜因竹在心里叹气，看了眼导演，又说：“导演，有些话咱还是不能说的，我不是什么有通天本事的人，这事我可得先说明。”

“行，你说啥就是啥！”导演点头，但他显然没往心里去。

姜因竹无奈，这事真是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就在这时，警笛声响起，大家远远听见，顿时都打起了精神。

“消防员来了！警察也来了！”

“我去给他们带路！”老赖一蹦三尺高，拔腿就向村口跑去。

现场的人看见消防员和警察，一直紧崩着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村子里在家的老乡看见呼啦啦来了一群消防员和警察，全都好奇地跑过来围观，在看见消防员捉住一条又一条毒蛇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全都变了！

为什么咱的村子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毒蛇？！

这要是晚上爬进了屋，家里有不懂事的宝宝刚学会满地爬……不敢想象后果！

警察将好事的人拦住不让靠近，但摄影师还是尽职尽责地拍摄着。

他们这档是综艺节目，这个时间段正是直播的时候，这要是掐了直播，全组的员工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去。

这不是需要保密的案件，再说副导演打电话报警的时候，也和警察说了直播的事，警察他们在来的路上，在车里也看了直播。

主摄影师肩上扛着摄像机躲在角落里，拍摄消防员捕捉毒蛇。

【第几条了？】

【数忘了】

【只数一个消防员叔叔捉蛇没用，要数所有的消防员一共捉了多少条蛇才行】

【镜头会移动，数不清】

【艹这蛇怎么这么大！】

【这是蟒蛇】

【有没有毒】

【能生吞一头牛你说呢】

【真是捅了蛇窝了吧】

【这地方这么多蛇的吗】

【夏天多蛇虫鼠蚁不稀奇】

【胡说，这些蛇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什么意思】

【不懂？这是有人故意放的毒蛇】

【姜因竹放的吗】

【前面的我看你怕不是傻】

【不会是她，要是她放的毒蛇，她刚才不会去救人】

【就是，你们没看到她跑进草丛里救人出来吗】

【没看到，什么救人，我刚来】

【那她是怎么知道草里有毒蛇的】

【之前的灯也是，她是怎么知道灯会掉下来的】

【不知道，你们问她本人吧】

【谁有她的手机号码】

【这是第二次了吧，不可能这么巧吧】

【其实这是第三次】

【什么？第二次是什么时候】

【只有两次吧】

【之前有路段塌方你们知道吧？当时天眼拍到了一辆面包车】

【啊对，我也看见过，那面包车简直是在死神面前飙车】

【面包车和姜因竹有什么关系？】

【那辆车上坐的都是这档综艺的部分工作人员】

【难道】

【她当时就在那辆车上】

【不会吧】

【不会吧】

直播间满屏的【不会吧】，忽然划过一句【她在哪儿摆摊】，弹幕的走向顿时全变了——

【请问姜大师在哪儿摆摊】

【算一卦多少钱】

【能不能帮我算算】

【你们真信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导演将手机收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监制无声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因竹看着消防员正在荒草中地毯式捕捉毒蛇，而警察则家家户户去排查，防止毒蛇躲在老乡的家里。

“小姜啊，现在没事了吧？”导演又问姜因竹这句话。

仿佛只要姜因竹说“没事”，就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