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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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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刚回来,陛下说让您先休息,明天再去面圣即可。”一个满脸堆笑的太监跟着纪清扬,纪清扬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直接问:“皇上给我安排的住所在哪?”

“竹韵居。”太监笑的满脸褶子,脸上遮不住的巴结,“那儿是您常住的地方,陛下特地为郡主留着呢。”

“那我知道在哪了。”纪清扬随手掂出一块银两,“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不劳烦公公。”

接过银两的太监笑意多了几分真诚,可仍是不死心道:“郡主真是抬举奴才了,还是奴才领您去吧。”

银两只是暂时的,巴结着这位如日中天的贵人才是真真的用处,太监德福心里的算盘打的响当当,就算没巴结着也不急,还有头顶那位看着呢。

可纪清扬却没给德福这个机会,一身柔美华服没有制约纪清扬的发挥,她只是目光微转,看了德福没几秒,德福便吓得跪下身去,嘴里念念叨叨,身上发着抖:“奴才多嘴……奴才,奴才这就退下。”

望着德福落荒而逃的背影,纪清扬才微微放松下来,早便知道皇帝对自己防备过甚,这才刚回来,皇帝老儿就按耐不住了。

只是这招数太过低级,想必也只是皇帝故意做样子给纪清扬看的。

算了,纪清扬叹气,看着皇宫中熟悉的景色,慢慢踱步回竹韵居。

路上经过一处繁华庭院,内里声势浩大,纪清扬听了一耳朵,都是些剽悍至极没什么风度的玩笑喊闹,纪清扬猜到是那些皇亲国戚家的纨绔。

纨绔们以前也拿纪清扬当普通的高门贵女开玩笑,可惜纪清扬不像其他小姐们忍气吞声,她当场把几个嘴不干净的纨绔收拾了,纨绔们痛的哇哇大叫,扬言要陛下处置她。

谁知教训没来,倒是边境告急的消息先来了,那时陈国已见颓态,连一个能当大任上阵杀敌的将军都找不出,当时的护国将军在西边坐镇,西方国家亦虎视眈眈,皇帝无法把他调出,只得在民间广发告示招能带兵打仗的人,又不能直接赋予平民大官,只得在各世家大族中选人做主将。

人人自危,竟没一个敢站出来迎敌的。

皇帝式微,一时焦头烂额却无从下手。

所有人都说那是一场必败之战,也是一场必死之战。

可若是不出面应战,大国身份居之难安。

自从武成王府的王爷王妃过世后,王府日渐凄凉,只留下一个纪清扬一个孤女,也难怪会被京城纨绔欺负玩闹。

皇帝不重视国之肱骨,武成王死的不明不白就算了,死后唯一骨肉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若不是太后偶尔牵挂,能接纪清扬到皇宫小住,恐怕纪清扬就是死在了破败不堪的王府,也要很久才有人知道。

可皇宫终究不是纪清扬的家,没多久纪清扬回到王府,拿着太后打赏的东西赏给下人。

然后一阵雷霆手段,把王府里散漫无能的下人狠狠收拾了一通。

这些都是内里的功夫,在外头看,武成王府仍然是一座如同年迈老人般的旧宅,在时代的浪涛下敲敲打打,命不久矣。

所以在皇帝踏进王府那日,推开沉重的木门,破败的木门登时尘土飞扬。皇上只带了一个贴身老太监,老太监急慌慌的要为皇上清理衣服,却被皇帝摆摆手挥走。

夜黑风高,偶有一两声鸟叫,为这样毫无生气的地方增添了几分诡异。

皇帝目光沉沉看向正殿,门开着,房里没有点灯,门口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女孩。

披头散发,这样姿态本不能面圣。

纪清扬却像料到皇帝一定会来般,定定看着,然后自顾自转身回房。

等皇帝回过神来跟上,纪清扬早点好了正殿里的灯火,像是深黑中唯一一点星光,反而孤单得更觉苍凉。

皇帝走进正殿,看见正在为自己梳发髻的纪清扬,纪清扬神情淡淡,似乎没有起身行礼的打算。

皇帝怒极反笑,问道:“你可知你今日行径,够你死多少回了?”

纪清扬不卑不亢道:“我的死在陛下那里还有大用处呢,想必陛下也不会因为这些小节乱了大谋。”

皇帝面色僵了僵,终于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愧是纪将军的女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纪清扬将梳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声响,被纪清扬声音盖住:“陛下,臣女若是不去,会怎样?”

皇帝淡然道:“朕是天子,既然要你去,就没有你选择的余地。”

纪清扬笑出了声,终是没再说什么。

天更黑了些,皇帝才走出武成王府。

老太监见皇帝出来,赶忙迎上去,心急如焚道:“陛下注意身子啊,早些回去休息吧。”

皇帝点头,思绪却凌乱。

一朝老臣,肱骨之臣,一心为国,最后还是被自己赶尽杀绝到满门只余英烈。

大概只有在得到利益后,身居高位者才会恍觉他人可怜。

这份怜悯,唯有死亡换来,可笑可怜。

第二天上朝,皇帝陈承玧宣告天下:武成王遗孤纪清扬自请女承父业,前往南部边境应战。

封纪清扬为安平郡主,授将军符,带领守南军作战。

而从民间选拔出的能人唐子言,则作为副将,协助郡主作战。

沙场上随处杀机,尸骸遍野,在前往南疆的路上,纪清扬骑在马上,分外孤寂。

身后将士有些吵嚷,讲着家乡、妻儿、父亲母亲那点事,按理说军纪森严,出军途中哪能容得这样的放肆。

但纪清扬没管,她只是走在前方百无聊赖地听着,觉得挺有趣的。

好多好多年了,她没有家乡,没有丈夫孩子,也没有父母。

突然耳边出现一声打响指的声音,纪清扬思绪突然被打断,微微侧过头去,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但也是认得的。

这是那个倒霉催的从民间被选来的副将唐子言。

纪清扬在心里叹他可怜,本有一腔报国热血,却不知这一去,是那高高在上的国君在让他去送命。

纪清扬看着唐子言,猜到和自己年岁想似,叹气,想着他竟就这么白白葬送了自己大好年岁。

唐子言看纪清扬转过头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道:“郡主,久仰。”

纪清扬笑了,不太客气回道:“我一个没名没姓的,要不是突然被封郡主去领军打仗,谁知道我呢?你这句久仰,也太刻意了。”

唐子言脸上没有丝毫窘迫:“并非我刻意讨好郡主,民间谁不知武成王丰功伟绩?自然也知道武成王有一个女儿。”

纪清扬默了默,点点头。

唐子言又道:“人人都说武成王命不好,生前如此功业,居然刚而立之年就暴毙而亡,女儿也是个一根筋的,为了继承父亲功业命都不要了。”

“人人都说,我们是去送死的,可我偏觉得,我们能赢。”

纪清扬这才正眼去瞧唐子言,语气不善:“在我面前提父亲的死,你胆子不小。”

唐子言笑的没心没肺,本就可爱的圆眼睛看起来闪闪发光:“烈士何惧提及死亡,君子不拘小节。”

纪清扬冷笑:“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个女子,你就不怕我领兵,让你们输得一败涂地?”

唐子言神色严肃:“这场仗如何能赢?以十万兵抵挡人家五十万精兵良将,朝廷的人,有想过赢吗。”

纪清扬淡淡接道:“陈国向来以大国自居,明知要输,也不可能认下这个输。”

唐子言:“但如果是你,便能堵住大部分的嘴。”

纪清扬自嘲地笑笑,声音散在大漠中,遥远凄凉:“一个女子领兵,输了就输了,若是有人不满为何偏偏寻一个女子,上头那位也能寻到由头。”

唐子言:“安平郡主感念君恩,不顾皇帝怜爱一意孤行为国出征,只为证明自己有同父亲一般的能力。”

纪清扬:“只是安平郡主终究是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最终战败,还连累了千万将士和国家。”

话音刚落,两人都不再说话,周围只留下了将士们说笑的声音。

纪清扬继续听着,其实走上这条路的人都知道,这一趟大概是有去无回了,只能苦中作乐。

突然,纪清扬问:“那你呢?”

唐子言愣了愣:“什么。”

纪清扬:“你看的如此透彻明白,那为什么要来。”

唐子言半晌无言,良久,他又露出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那就劳烦郡主猜猜喽。”

这件事的确困扰了纪清扬许久,纪清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唐子言到底图什么。

纪清扬满身鲜血,血染红了盔甲和已散落的青丝,纪清扬单膝跪在横尸遍野中抬起头。

凄冷的风吹起她的长发,额前几缕碎发有些遮挡视线,其实纪清扬自己也看不清了,对面的将士死的死跑的跑,晕倒之前,纪清扬能听到身后士兵大声呼唤自己的名字跑过来的声音。

等到纪清扬再醒来,捷报已在传回京城的路上。

直到那一刻,纪清扬才发现自己是能赢的。

报着一颗必死的心前来,尽了最大的努力,她不怕败,却怕自己的败给数十万兵士和千万百姓带去遗憾。

即使是输,也要尽力。

实力悬殊太多,即使是久经沙场战无不胜的武成王活过来,也不敢保证这场仗能赢。

但纪清扬做到了。

时光像飞回了六年前,武成王一手把这兵书,一手抚摸女儿的头,说道:“本王的女儿真是旷世奇才啊!”

身旁的武成王妃和一众老奴都没忍住笑了,说武成王当真是宠爱女儿,这般话都能说得出口。

武成王大声辩驳说他们不懂,但眼底的笑意不是作假。

纪清扬承认自己有些天赋,可在沙场杀敌这种你死我活的事上,没有天才,也没有人永远被幸运之神眷顾。

也是因为对方实在轻视自己,才让纪清扬把握住了机会。

军帐帘被人掀了起来,纪清扬看见唐子言朝自己走过来,微微起身,靠坐起来。

唐子言声音里浓浓的担心:“醒了?身体可有不舒服?”

纪清扬摇摇头,只是问:“我们赢了?”

唐子言郑重的点头:“是的,我们赢了。”

纪清扬第一次觉得唐子言不再是那个永远眼睛亮晶晶的少年,好像眼里也被染上了鲜血与挣扎。

可惜。

纪清扬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这一辈子最辉煌的时候,也是最平淡的时候。

她说:“那就好。”

是啊,那就好,活着就还好。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传召纪清扬回去,一通封赏,荣华富贵。

可没想到,封赏是来了,却始终没等来皇帝的传召。

就这么把他们搁置在边疆了。

的确,南边虎视眈眈,总要有人守着。

纪清扬的计划也只得搁置。

三年间,除了偶尔回京汇报南疆情况,纪清扬从未在京城长待。

几场战役下来,纪清扬居然能做到屡战屡胜,朝廷大加赞赏,纪清扬也没揽功自居,把手下人个个夸了一遍呈上去,特别是唐子言。

唐子言能力很大,纪清扬不忍心他永远是默默无名的副将。

唐子言却说:“那不是我想要的。功名利禄,如果我想要,就不会一意孤行的来这鸟不拉屎早该丧命的地方。”

纪清扬不再说什么,只让唐子言想清楚。

南方宋国被纪清扬打的几乎没有招架之力,献上了太子在陈国做质子。

这些纪清扬都不是很关心,她只负责用刀剑步步紧逼宋国,朝廷的事,总是太远了。

战事再起,是在纪清扬也没想到的时候。

是夜,纪清扬收拾准备睡下,却听见帐外声音吵嚷。

纪清扬有作为一个将领基本的敏锐,她当即收拾好衣物,拿上佩剑,出门问:“怎么了?”

“报!敌军夜袭!唐副将已经领兵前去作战了!”

宋国本不该有这个胆子来挑衅,不过大概也是背水一战,刚好搞了纪清扬一个措不及防。

纪清扬当机立断,带兵去支援唐子言。

宋国算是豁出去了,纪清扬能感到她所应对的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在这种情况下,她无法分心。

夜雨绵绵,鲜血流淌成河,熟悉的场景,纪清扬不可避免想到自己的第一场战役。

那时觉得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死,现在好一些,游刃有余,连死都麻木。

等到纪清扬杀光了身边敌人,她想着唐子言先过来,应该就在这里。

环顾几许,纪清扬也没看到唐子言的身影。

纪清扬有些急了,她见敌人便杀,杀出一条路来寻找唐子言。

混乱中,敌军一个人认出了她,大喊着:“这是安平郡主!杀了她!他们便失去主将!”

纪清扬眼底血腥气浓郁,几年来,她本

就不错的武功渐长,此刻自然没什么怕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纪清扬被别人在背后给了一刀时,她正在以一敌三,还颇占上风。

一口鲜血吐出,纪清扬突然有点懂得将死是什么滋味。

多年来站在生死边缘的人,终于是真真尝到了这种味道。

“纪清扬!”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纪清扬心里愤怒至极,既然没死,怎么早不出现。

唐子言飞快赶来,一刀劈死了偷袭纪清扬的人,一把抱起纪清扬往回跑。

反应快归快,身体却颤抖得不行。

纪清扬无奈,要不是说不出话来,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责骂唐子言废物的。

刚回军营,唐子言便大喊:“军医!传军医!”

纪清扬被救治的时候,帐外人皆是战战兢兢。

三年情义,军营人人敬佩这位郡主,心生爱慕的也不在少数,无一不担忧挂心。

没一会,战胜消息先传到唐子言这里,唐子言冷着一张脸,说“知道了”便让人下去了。

从黑夜等到太阳升起,整整等了三个轮回,纪清扬的帐子里才有消息传出来。

“郡主醒了!郡主醒了!”

原本压抑的氛围很快在军营破解,人人为纪清扬祝祷,唐子言更是第一时间冲进军帐。

却被军医拦住。

军医沈思辰也是个年轻人,眉目清秀,此刻却眉头紧皱,艰难开口:“郡主刚醒,我不敢刺激她,有些事,我还是先告诉唐副将为好,等时机成熟,您再转告给郡主。”

唐子言心脏狠狠沉了下去,说话间声音有些颤抖:“你说。”

沈思辰道:“郡主不是第一次受伤,郡主终究是女儿身,不像男子经得起蹉跎,两次还都不是轻伤,身体有些遭不住了,以后……以后还是少出兵打仗为好。”

三年前纪清扬第一次受伤时唐子言没哭,刚才纪清扬生死未卜时唐子言也憋住了眼泪。

却在此刻,一颗泪水毫无预兆的落下。

纪清扬那样的人,不喜欢打打杀杀,这样看,倒未必是什么坏事。

可她本事大,已然闯出一条血路来了。

却要告诉她,你不能了吗?

唐子言自己伤心能忍住的泪水,却从不忍叫纪清扬伤心。

事已至此,唐子言知道怎么样为难沈思辰也是没用的,只能艰涩开口:“我知道了。”

唐子言转身准备进入纪清扬的军帐,却听外头一阵喧哗响动。

唐子言还问出口责问何事,外头引起喧哗的人已经闯了进来。

这人唐子言认得,边疆三年,唐子言不是第一次见他。

来人叫德顺,是皇帝身边极为信任的宦官。

他走近,大声道:“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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