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因为习惯忙碌，所以实在是受不了一直待在医院什么都不干的日子，文子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出院了，谁都别想拦着。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发霉啦！”文子一脸崩溃。
然而很不巧，今天下大暴雨。医院的地面也因此变得有些滑，阵平和研二一左一右盯着，生怕她脚滑摔倒，又让伤口裂开。
他们今天休假，阵平借了同事的车来送她回家。
看他们这么夸张，文子无语了：“……我不至于连路都走不好。”
“不好说。”阵平不以为然，“毕竟是笨蛋嘛。”
“……？”
你礼貌吗？
气得文子抡起拳头给他肩膀一拳，根本没多少力气，阵平都懒得躲，只是撇了她一眼没说话，嘴角微翘，嘲讽值直接拉满。
文子：……更气人了。
眼看着文子要炸毛，他敷衍般地揽了揽文子的肩膀以示安慰：“安分点吧鹿岛警官，等你好了陪你打多久都行。”
“一般都是说‘想做什么都陪你’的吧？”研二吐槽，然后替文子打开车门，一只手替她撑着伞挡雨，另一只手扶她上车。
阵平明显顿了顿，不自然地说：“意思都一样。”
不、完全不一样好吗。
鉴于研二的车技过于炫酷，阵平和文子单方面决定由阵平来开车，不接受反驳。对此，研二表示非常遗憾，并且美滋滋地坐到后座跟文子聊天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三人还去买了点食材。
潮湿黏腻的天气，即使下着雨也无法驱散楼道的闷热。
文子踏上最后一个台阶，已经出了不少汗，刘海都被汗和刚刚在外面沾到的雨水濡湿了。
大概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随着她呼吸的频率慢慢疼起来，她脸色不太好，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连上个三楼都有些力不从心。
“怎么样，还好吗？”研二搀扶着文子，低声问她。
文子顾不上说话，只是软绵绵地推了他一把。
“这种时候就别逞强啦。”研二并没有顺着她的力道放手，还劝着她。
文子没动，她在慢慢将呼吸捋顺，阵平和研二也陪她站着。
“好热。”她再一次推研二，语气有几分嫌弃。
在这种天气，研二的体温文子来说简直就是个火炉，肌肤相贴产生的热度让文子有些受不了了。
研二故作受伤，语气幽怨：“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吗？明明之前还统一战线的。”
说是这么说，在确认文子站稳之后，也还是乖乖松开她，三个人慢悠悠地走。
听到研二的话，阵平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提？”
“联盟解散。”文子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那怎么行，小文子可不能抛下我哦？”研二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替她拭去额角的汗，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
“不要说得好像我真做了什么一样啊。”文子拿出钥匙打开门，“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肯定要被你追杀的吧？”
“那可说不准喔。打扰啦～”
“打扰了。”
“欸，说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来吧？”
“对啊，上次你也没进来……”文子还没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又要打扫了。”
“交给我们吧！”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阵平挑眉反问，“作为报酬，让我们今晚在这蹭个饭，没意见吧？”
“……根本不是报酬，明明早就买好菜了。”文子叹气，“那就拜托你们啦。”
研二轻快地眨眨右眼：“没问题～”
因为雨太大，三人回来的时候衣服都已经湿得差不多了，研二怕文子感冒，催她赶紧去换身衣服。
文子想着既然都出了一身汗，干脆去洗个澡好了。
阵平神情复杂：“……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考虑我们在这里啊。”
两个男人在家里，她竟然这么大大咧咧就说要去洗澡。
“所以说，我都不担心，你在扭捏什么？都是警察，你该不会在小看我的武力值吧？”
文子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把手里的两套男装递给他们：“你们先去我房间换上吧，我去洗澡啦。”
研二表情出现了空白：“……男装？”
文子以为他嫌弃，连忙解释：“都是新的，不用担心。本来是买给他们两个的，不过正好，你们身材差不多。研二的话，裤子可能会有点短。”
阵平神情复杂：“你的工作范围还包括这个？”
“那倒不是，只是我的恶趣味啦啊哈哈……”文子干笑几声，发现好像越解释越奇怪，于是她顶着两人微妙的眼神，赶紧溜进卫生间。
“……”
“……”
被丢在原地的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选择换上衣服。
之后三个人又打扫了家里，不过也不是特别脏，他们只需要稍微擦一下。
说说笑笑地忙活完也差不多到饭点了。本来文子说要帮忙，但是研二和阵平硬是把文子推出来，说太挤了，让她哪凉快哪待着去。
文子对他们的厨艺表示怀疑：“你们……能行吗？”
“小看我们？”阵平掰着她的肩膀将她调转了个方向，轻轻一推，“待会吃吃看不就知道了？”
……行吧。
文子刚走进房间，却被站在窗边的人吓了一跳——
“z、zero？！”
外面的雨很大，雷声轰隆隆的，盖住文子刚刚脱口而出的惊呼。
男人慢慢摘帽子，露出属于降谷零的脸，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瞬间，紫灰色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紧张：“文子……”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厨房，背对着这边的阵平和研二还在努力跟食材作斗争。
意识到他这样进来大概是不想被那两个人知道，文子关上门，压低声音：“……好好的门不走，翻什么窗啊！”
降谷零没说话，看起来有些僵硬无措。
他没想到她还是会以普通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好像完全忘记之前吵过架的样子。
文子低头看他的脚，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笑——这家伙还知道把鞋脱了再进来，鞋子倒着放在地上，让鞋底不会直接接触到地面。
“你衣服都湿了，我给你找点什么先擦擦吧。”
男人身上都是雨水，金发也耷拉着，水珠顺着轮廓滑落到下巴，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实在是闲不下来，而且我也好很多了，就没必要浪费资源啦。”她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他。
他没接，而是皱起眉，显然不怎么放心：“但也不是能出院的状态吧？”
“放心吧，能走了就说明没什么大问题了。”文子将毛巾塞到他手里。
“……”
降谷零拿着毛巾没动，他浑身都湿透了，擦也没用。
“嗯？”文子恍然大悟，“对喔，还是换身衣服吧？不然会感冒的。”
她又翻找了起来。
“你在这里换，我出去等你。不想跟他们碰面的话我待会再偷偷进来好了。”
“……好。”
察觉到他今晚的沉默，文子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瞬间撕开了夜幕，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雷声，让所有灯都灭了，房间里蓦地变暗。
“啊、停电了……我先去拿个手电筒吧。”
文子刚碰上门把手，男人就急急地上前阻止她的动作。
她的手腕被降谷零从后面扣住，他掌心的温度有些烫。因为身体还没恢复好，文子的皮肤比较凉，跟他形成了对比。
“……zero？”文子有些迟疑地叫了他一声。
漆黑的环境让她难以猜测零的想法。
就像是不敢面对她一样，降谷零低下头埋到她肩上，发丝上的水珠一点点沾湿她的衣服。
“就这样吧。”
这样……他也许会更加坦率一些。
“喂文子，hagi已经去看电路了，估计需要点时间，手电筒在哪里？”
门外传来阵平的问话，以及他正在往这边走来的声响。
文子试探性地动了动，但降谷零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没有吭声，明显是不想让阵平知道。
微不可闻地叹口气，文子应声回答：“电视隔壁的柜子里。你先拿去用吧，我在打电话，待会就出来。”
站在门口的阵平顿了顿：“行，有事就叫我。”
听着阵平离开的脚步声，文子才慢慢转过身，背靠门板，然后仰起头去看零。
因为文子的动作，他也不得不松开攥住她的手，但在她想拉开距离方便说话的时候，零却下意识抬起手臂拦住她的去路，将她困在这小小的空间。
两人现在的状态有点怪异，但此刻文子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
在黑暗的环境中，很难看清什么，却能感受到属于降谷零的气息将她环绕。
她等了一会，让眼睛逐渐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也能慢慢分辨出男人的面容，只是他垂着眼眸，文子难以辨别其中的情绪。
“是发生了什么吗？”
“……抱歉。”他闷着声，情绪低落，“那天……我不该那样说的。”
向来倔脾气的zero竟然也有先示弱的一天，这让文子不可置信。
随后，她弯眸笑了起来，轻声说：“我不也摔你了嘛，扯平了。你也是为了我好不是吗？”
“但那时候，文子哭了吧。”
“……你看错了，我没有。”她面无表情，心里却尴尬得要命。
太丢人了！
被气哭这种糗事，是不可能承认的。
绝不。
零深吸口气，神情郑重：“什么都可以，让我做点什么吧。”
这话说的让文子有些惊讶：“所以是补偿？”
“嗯。”他的声音很低。
“那先放开我再说。”
“不要，你先想。”不然她一定会糊弄过去的。
理解他意思的文子哭笑不得：“哪有这样威胁人的啊？赶紧起来，你重死了！”
叩叩叩——
房门蓦地被敲响，打断两人的对话。
因为他们和阵平都在门边，所以能清楚地听到门板后面松田阵平的声音，明明听起来很平静，但却莫名让人感觉杀气腾腾：
“里面那个非法入室的家伙，三秒内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