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速
——倒计时4小时。
“琴酒他们已经追上去了,走吧。”
看了眼手机里收到的信息,景光启动车辆,准备从地下停车场的另一个出口走。
这也是上野的意思。
虽然现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潜伏得还算顺利,分别在朗姆和琴酒手下做事,但毕竟卧底的时间不长,还没能获得足够将组织连根拔起的决定性信息。
而琴酒是组织里的骨干成员,所以他们不仅不能逮捕他,甚至还要不动声色地放他走,让卧底们有机会继续收集情报。
所以,文子临时更改了他们的计划。
不过……
她听着耳麦里另一个同僚的部署,垂眸掩下其中的冷意。
除了跟着琴酒追出去的那批,其余留在这里的组织成员,一个都别想跑。
文子慢慢将身上用来伪装的护士服外套脱下,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正要关掉耳麦,却蓦地一顿——
“队长,五楼走廊尽头的盆栽内发现一枚炸.弹!”
“三楼一个患者病房内发现炸.弹!”
“四楼……”
“……”
他们都想错了。
从头到尾,琴酒就没忌惮过任何人。只要确认她也在其中,一口气把这里炸掉对他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医院里那么多人,一旦发生爆.炸,后果将不堪设想。可在琴酒眼里,不让人抓住他们的尾巴,维护组织利益才是首要前提,所以他不会在乎这些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代价。
文子的呼吸有些急促,很难分清究竟是车内的空气不太够还是药物的作用,抑或是此刻的心焦和紧张,使她渐渐有了窒息感。
怎么办?
现在安排他们撤离还来得及吗?
如果其他还没被抓住的人通风报信,琴酒随时都会让手下引.爆.炸.弹。
但要等同僚们把所有组织成员都抓的话,中间耗费的时间太长了,谁也不能保证琴酒在这期间不会下令。
不管撤不撤离都有很大风险,爆处班也不可能在未疏散群众的情况下强行拆.弹。
怎么办?
还有那么多人在里面……
怎么办——
“……文子!”
景光伸手覆上她的手背,稍稍用力握住,让她回过神。
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文子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手已经变得冷冰冰的。
“不要急。”他沉声说。
“听上野先生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剩下的交给他们。”
“可是——”文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相信他们。”景光坚定地注视她,“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更加帮不上忙。”
“一个人赢不了的敌人,那就跟同伴一起。”
手背上的暖意逐渐成为支撑她的力量,驱散慌乱。
文子闭上眼深呼吸,再睁开眼时已经平静了心绪。
hiro说得对,她呆在这里只会更让他们束手束脚。琴酒的目标是她,她不在这里的话,那就不会对医院的人动手,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不会做。
是她不够冷静,才会陷入混乱,连这点都没想清楚。
“我知道了。走吧。”
再次跟同僚确认在这边盯梢的组织成员都已经抓了个干净,景光开出停车场。
他们需要离开琴酒的势力中心范围,然后文子会暂时藏匿在安全屋内,等降谷零暗中给组织其他生意弄出点乱子,等琴酒去处理的时候她再趁机离开东京,脱身到群马去。
群马县比最近几乎是组织成员聚集地的东京要安全得多。等降谷零回来,还得再商讨景光的联络人是否要更换的问题。
“zero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今晚主力是贝尔摩德,zero是顺道被叫去的。他还在监察期,朗姆疑心很重,最近应该都很难到这边露面。”
文子嗯了一声表示了解,一边分神注意听耳麦里医院那边的安排。
“扶好。”景光话音刚落,还没等文子反应过来,他突然加速。
“等、欸?!”
“琴酒追过来了。”
“怎么会?!”文子回头,发现后面两辆车正紧紧跟在后面,车灯的光亮很刺眼,她皱起眉,“就算察觉到之前的人不是我们,也不应该立刻知道我们的位置才对,除非──”
“除非我们的车被装上了定位器。”景光接上了她的话。
屏幕里一红一绿的小点往截然不同的方向移动,琴酒抬头看向前方重新改道后追上的车辆。
他毫不意外,甚至从不认为警方会随随便便就这么将人放在那没有任何动静。所以他让人做的准备,除了炸.弹,自然也包括潜伏在公安里,除了齐普罗以外的最后一条暗线,随时监视警方的行动。
可惜的是他们很警惕,那个卧底的身份只被安排打杂,负责守楼层的警察似乎是另一批人,他没能探出更深的消息。
不过,仅仅是知道他们要准备车,琴酒也差不多猜到他们要干什么了。
鹿岛文子在被发现时大概率已经想办法透出消息给上层。否则单单一个袭警案,他们又怎么会派那么多人守着。
警方是有编外人员分散在不同地方开私人诊所的,为了能私下传递情报,或是掩护卧底。医院这种地方人多口杂,再严密的防守也会有漏洞,真要保护的话,送到那些诊所怎么都比放在大医院当活靶子强。
但那女人并没有被送走。很显然,这是个陷阱,而她就是诱饵。
琴酒嗤笑。满嘴正义论的条子说到底还不是一样用这种手段,甚至给自己披了层皮做掩饰,简直滑稽。
单凭这点障眼法就想将他抓住,那可真是天真。
-
文子四处摸索,把前面都仔细找了一遍后,又伸手搭着他椅背借力,微微起身向后检查,直到掏出定位器,她脸色一沉。
“看来本厅被渗入了不少内鬼。”
还有不知道多少个跟北村彻一样的组织卧底悄无声息地混在他们之间。这些年来警察的身份背景调查到底都是怎么做的?
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景光也无奈地叹息:“背景调查也是很严格的,要绕过这些不容易,真正潜伏进来的人不会多,但很难揪出来。”
文子点头:“因为他们够普通。”
“现在既然被发现了,这种情况也没法直接去安全屋,要想别的办法。”景光点点头,然后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扶稳了。”
文子闻言连忙转回来,这才刚坐好,他就踩着刹车,右手猛切方向盘,使车尾甩出漂移,拐了个弯,文子差点没被甩出去。
“……我真傻,真的。”
她没受伤的手别扭地握住车窗上方的把手,痛心疾首地向景光表示谴责。
“我以为,只有zero会这么干,可我没想到——”
景光又拐了个弯。
她惊恐得连声音都扭曲,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没受惯性倒向景光那边。
“——你们是幼驯染了不起啊!”
好不容易稳住,她咬牙:“我就该自己开的……!”
“我记得上野先生还没有严格到要求伤员上岗开车的地步。”
文子哀嚎:“不,我可以!”
景光被她逗笑了,从刚才开始一直紧绷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他飞快地瞥了眼后视镜:“我知道你能开。”
但知道和行动是两回事,他并没有让文子独自离开的打算。
文子也没敢多说。她这种情况还要强行打镇痛剂跑出来,本就是极其冒险又不负责任的做法。所以在这之前,她甚至跟景光吵了一架。
要知道,景光很少会跟文子有什么矛盾,这次也是真的急了,才罕见地跟她发生争吵。
眼看着景光面不改色猛踩油门在红灯的前一秒过了交通灯,她叹气:“……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合气氛——超速也是要去交通部的噢。”
想到交通部那边的同事又要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她就头疼。
“抱歉。”这语气怎么听都不诚恳。
文子一边联系上野准备报告这边的情况,一边苦中作乐安慰自己:“没事,反正这次肯定不是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