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优美,五岁
那是一个外面阴雨连绵的下午,太宰治如同一个被雨水打湿后失魂落魄的小猫咪一样倒在桌子上,双眼失神的看着外面的雾蒙蒙的天气。
窗外还有几个人影快速窜走,就是为了寻找一个躲雨的地方,他们眼神警惕,先是贪婪的注视这栋房子,转而想到什么随即却转身就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在桌上打转,鸢色的瞳孔倒映上空的灯光。
小屋子很小,但是在这种地方拥有一间安全不被攻击的屋子,说明屋子主人是个有实力的人,至少有一技之长。
太宰治当然有技术,想要得到一间安全屋轻而易举,这间屋子的主人却不是他。
“怎么了太宰君,要是想睡觉的话记得上楼盖被子,不要感冒了。”森鸥外从外面回来,就看到捡回来的特殊孩子无精打采的。
这个孩子自从被捡回来,精神一直不正常,要么极端的兴奋,整天尝试新的自杀方法,要么就是极端消极,身上散发的阴郁气息算得上精神杀手。
森鸥外是屋子的主人,一个黑医。不管在何时何地,能保障别人生命的职业都是可贵的,被保护的,约定成俗不会去打扰医生。
更重要的是,森鸥外不是普通的医生,他还有高超的武力值。
“好啰嗦森先生,你好像个五六十岁的老爷爷哦,要知道美少年也是会有烦恼的。”好心的关切在太宰治耳朵里不知道听成什么意思,他把脸挪个位置,继续死气沉沉发呆。
这可有意思了,森鸥外暗紫色的眼睛中闪过一道深沉的光,身后就冒出来一个金色头发,脸上有雀斑的小女孩。
小女孩笑容甜美,宛若一个红苹果一样诱人,散发着阳光诱人的味道,声音清脆开口:“原来太宰君也有烦恼呢,如果你实在希望找人倾诉,爱丽丝大人有大量就破例听听你的烦恼。”
小女孩蓝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上单纯无害,娇俏可人,让人忍不住就放下心防。
卷发少年精致的脸上闪过一道讽刺神色,嘴唇勾起,声音没有一丝笑意:“真遗憾呢爱丽丝,打听别人隐私的小女孩最惹人讨厌了。”
“你想当被人讨厌的孩子吗?”
“说到底你这种一点都不可爱,还没礼貌的孩子是最讨人厌恶的吧。”
森鸥外本来笑意炎炎看笑话的脸瞬间僵直,遭了这话说的……
就如他心中所想,下一秒
“呜呜,我讨厌你太宰,林太郎我讨厌他,你给我报仇!”金发碧眼的小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双眼掉泪,豆子大的泪水直接往下滴,边哭边闹。
小皮鞋把地踩得咚咚作响,爱丽丝大哭大闹起来。
森鸥外连忙一脸无可奈何,“太宰君你简直没品味,如果我可爱的爱丽丝都不是最可爱的,那世界上没人能比爱丽丝酱更可爱了。”
说完后痛苦中带着甜蜜的去哄孩子。
一时间两人也没精力去管太宰治了。
少年无所事事的看他们玩独角戏,他可没看到一个傻爸爸与女儿的甜蜜玩闹,只看到一个黑心肠的的冷血男人和一个非人怪物在玩角色扮演。
真假,假的让他恶心。
真正的孩子是怎么样的,他见过。
苦恼也好,天真也好,捣乱也好,爱丽丝表演的一点都不像。
小女孩是怎样的呢?太宰治想着,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见到太宰优美的时候。
啊,想想就牙痒痒,想揍人。
就算是那个冤家,也比爱丽丝可爱一万倍。
“我叫太宰优美,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太宰优乐美,不管是优美还是优乐美都是我。表面身份是个小孩子,真实身份是个守护世界和平与安全的魔法少女!”
第一面,两人单独见面时,那个突然到来的奇怪妹妹这样介绍道。
那也是个阴雨天,上午才下过雨,下午太阳就出来了,家里人有些奇怪,大张旗鼓在打扫卫生,就算这里每天都有几十个仆人在打扫,每个角落都照顾到。面对重大事情,第一步还是要打扫。
空气里流动的气味数十年没有换过,走廊上没有灯,全靠外面的阳光。一到阴雨天气时就需要小心谨慎走路。
屋檐割裂了外面与里面两个世界,卷头发的小男孩穿着简洁优雅的浴衣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大眼睛里没有一丝孩子该有的神采。
摆在他面前的是好几本厚厚的书。
历史、文学、语言学、还有交际手则,实在混乱。
外面有声音传进来:“三少爷,夫人回来了,家主让我带您到前面去问候。”
还是个十一岁小孩的太宰治站起来,脚步轻缓踏在木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屋外等候的小人听到声音后连忙低头问好,“三少爷请跟我来。”
真无聊,根本不需要别人指引,家里的每一个地方他都知道,甚至连今天如此郑重的原因都能猜到。
马上要左拐了,进入一个长廊,那里经常被风吹,现在已经沦落成为废家具回收中心。
下一秒,仆人提醒:“三少爷请注意脚下。”带着太宰治踏上长廊。
这座大宅子里的每个人都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总指挥权在家主手中,他是个怎样性格的人,会反应在家庭成员身上。
偌大的宅子几乎没有一丝声音,除了风吹窗户,鱼儿尾巴拍打湖水、小鸟清脆高歌外,居然没有人气。
这可真奇怪,他是个怪物孩子,所以家里也是怪物家庭吧。
小孩心里嘲讽道,脸上还是板正着,心里不断冒出黑泡泡,叽里咕噜散发不怀好意的味道。
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就像是上面两个一样,逃脱怪男人的掌控。
今日,这座宅子似乎有些不同,具体不同在哪里,太宰治一眼就看明白了。
有了某种人气。
太宰宅子坐落在郊区,拥有一大块地,周围森林合抱只留下一条通往外界的路。
这里就是一座屠宰场,上空漂浮着诡异压抑的黑色云朵,要把所有人都锁在里面。外面的人不要进来,里面的人不要出去。
太宰治站在门口,低着头,旁边仆人代劳拉开门,他悄无声息进去。
主屋比他自己的房间明亮,灯火通明,主位上端坐着一个男人,板着脸,黑色的和服更衬得他面色不好,好像被锅底糊住了一样。
他旁边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大红裙子的女人。
再下面,就是个小女孩。
要问太宰治对太宰优美的第一印象是什么,他一定毫不犹豫,用刻薄的语言说:“污染,绝对是眼睛污染,黏兮兮的粉色简直是对视觉的迫害!”
“世界上居然有优美那样糟糕的审美,完蛋了更不想活了。”
因为那个小女孩,简直是一个移动的草莓蛋糕一样华丽甜美。
她有一张圆圆的小脸蛋,鸢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眼角处点缀了细小的亮片,头发是甘栗色的波浪卷,被梳成两个双马尾,上面有两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
除此之外,还有粉白红颜色交织的泡泡裙,做成草莓蛋糕的颜色和款式,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小皮鞋。
小孩孩坐在那里,远远看去,就是一个人形草莓蛋糕,几乎让人怀疑她是不是闻起来也是香甜的味道。
太宰治只是停顿一下,就跨过台阶,低下头掩盖眼中异样的神色,站在屋子中央。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日安。”
主坐男人冷淡的嗯一声,女人也是淡淡的点头。
太宰治看他们没有要嘱咐的,自觉找到位置坐下,刚好对上对面小女孩好奇的视线。
那道目光太炙热,想忽视都难。
他冷静的想,大概知道对面的身份了。
下一秒,太宰家主就介绍起来:“治,你母亲会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你记得每天上早课之前来请安。”
“这是妹妹优美,第一次回家里,你带她出去熟悉环境。”
三言两语交代下任务,他坐在高处看不见脸,太宰治知道,那一定是一张不带任何表情,没有人性的脸。
嘲讽的呵一声,脸上习惯性的拉出一个乖巧听话的笑,低眉顺眼应承:“知道了父亲。”
太宰家主转头对准那个蛋糕孩子,声音刻意放软,透露出一股怪异的感觉:“优美第一次回家,先让你三哥带你去玩一会,我和你母亲有事要说。”
只看到那个小孩子乖乖的点点头,从椅子上跳下来,小皮鞋与地板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
家主脸上隐晦的皱皱眉头,带着不喜之色。
最后放任两个孩子出去,只派一个下人不近不远的跟着。
老实说,太宰治根本不想搭理小孩子。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只听得见一个人的脚步声。
如果说太宰治是一只幽灵,悄无声息,这座房子是鬼宅,那么陌生的小女孩就是唯一的活人,与死水一般的大宅院格格不入。
走着走着,小女孩突然停下脚步,那双与太宰治如出一辙的眼睛看过来。
“三哥,你觉得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吗?”
一霎时,太宰治的后脑勺似乎有电流穿过,噼里啪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