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皆大欢喜
我轻蔑的笑道:“你想死想活?”张成栋心里一动,随即想到没有活的可能性道:“我此次被俘乃是为国家作战,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剿贼作战,功在社稷,就算这次不幸被杀,也是万古流芳,为国家而死,家族生辉,你们这些贼寇,杀了我你们也活不了多久。”
我冷笑道:“你们这些劣绅,平日欺男霸女,还说别人是贼,真是可笑!你这种人,我平日见得多了,常常在临死之前说些梦话。”
张成栋微微笑道:“我说的是不是梦话,你很快就能知道,你们贼军最厉害的李自成如何?麾下几十万大军到处攻城拔寨,前不久还不是在开封城下损兵折将,自己也被射瞎一目,你们还不知道吧?”听到他说开封,我和其他几个人对了一下眼神,我禁不住有点洋洋得意,张成栋看我对李自成负伤的消息不屑一顾道:“原来你们是献贼的部下,前几天,邵巡抚已经传谕全省,秦总兵秦良玉和总兵张令带领五万大军配合左良玉左总兵的三万大军围剿献贼,杨嗣昌杨老阁部已经到了沙市,各路大军即将汇合,尔等乌合之众,岂能久矣。我今日虽然落到你们手里,断无活路,为国捐躯,理所当然,只恨不能多杀贼而,多说无益。”
我笑道:“杀贼?杀良冒功吧,你们这些乡勇杀了几个贼兵?杀得全是无辜百姓。”张成栋恨恨说道:“什么百姓,跟着贼军一起就是贼人,全都该杀,恨得只是杀得少了,要不是县太爷仁慈,早就把附近流寇全都杀光,何至于今日之祸。”
我呵斥道:“你这等乱杀无辜的劣绅真是该死,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留你了,叶川,把他拉出去斩了。”张成栋闻言浑身一抖,嘴里还不服输的说道:“呵呵,今天我死在你们几个贼寇手里,也算不得你们胜利,等你们被秦总兵和左总兵屠戮殆尽的时候,我在黄泉路上等你们。”我怒道:“住口,你这个混蛋,现在我就告诉你,斩你的不是什么献贼贼寇,我是大明开封卫副都指挥,参将龙雪铭,你记得告诉阎王爷,你是死在大明官军手里,速斩。”张成栋急忙跪下喊道:“龙大人,我是丰县武举人,你没有朝廷诏令不能斩我呀。”我笑道:“就凭借你们袭击我,就可以定你一个袭击官军,附庸贼军的罪名,无需多言,速斩。”
张成栋浑身微颤,犹自强作镇定,被叶川推了出去,回头还强自看了我一眼,跺了跺脚,在路边被叶川一刀斩首,首级挂在路边树上示众,下书几个大字“杀良冒功”。
这件事情之后我们继续赶路,沿途遇到的村庄全都破落不堪,一些小的村庄更是十室九空,房屋大都被烧毁,长满了野草,井台上也是布满了野草,井中经常塞满了尸体,路边的树木大都被扒光了树皮,饥民们饥不择食,已经把树皮全部吃掉,不知道来年这些树没有了树皮,这些饥民还怎么办。
路上遇到过几股难民,携老扶幼向着大的县城逃难,看见我们经过,都慌乱的躲藏到路边的草丛中,用惊慌的眼睛看着我们,期盼我们赶紧经过,有些稍微强壮的难民看见我们的马匹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但再看见我们的兵器就放弃了抢夺的打算,咽着口水注视着我们飞驰而过,看着路边倒毙的饥民和沟渠里面露出的人类白骨,我们心中百感交集,心情更加的沉重。
从四川省边缘地区返回开封的一路上,全都是这种场景,我不禁扪心自问,这样的大明王朝还能征集粮饷,还能募集军队,还有希望吗?
当我还在思索大明朝有没有救的时候,张献忠带着他的诸多小弟一路跟随着丧尸大军逼近了重庆。
沿途所有的城镇被丧尸大军席卷一空,无数的饥民和百姓变成了更加饥渴的丧尸,无脑的跟着丧尸首领向着附近最大的城市走去。
城里的守将和官军都已经得到了尸群临近的消息,所有的民众都忍痛抛弃了房子,带着仅剩不多的财产蜂拥而至城门口,官军居然现在这种情况还堵住城门口,搜刮钱财,出售入城券,一百文钱放一个人进城,一家三口的话,孩子也要算一个人的钱,有些穷人没办法,只能把孩子中的男孩子留下,女孩子悄悄丢弃掉,制造出了一件件人间惨剧,就算这样,还是有大量的民众因为浑身上下掏不出一百文钱而无法进城,城墙外无数的民众哭爹喊娘,跪地祈求知府和守城的都指挥使发发慈悲让他们进城,但官员们都是铁石心肠,就一个原则,有钱就放进来,没钱就不准进来,其实就算进城也顶多多活几天而已,城里的粮食物价奇高,花光了全部家当进城的难民们没有吃的粮食,最终下场就是变成菜人,被其他人吃掉而已。
起初,没有进城的民众还老老实实地在城墙外哭泣,哀求,苦等着进城的机会,后来,有远处逃来的民众诉说瘟疫临近的消息,城下的民众都急眼了,他们聚集在一起向着城门发起了冲击,试图冲破官军的封锁线,但官员们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城门设计的瓮城本来就是为了对付全副武装的入侵者,现在用来对付手无寸铁的难民一样犀利,民众们的冲锋毫无悬念的失败了,无数血淋淋的尸体被丢到城外,看着这些尸体,城外的民众心态更加崩溃了。
有富商看民众可怜,掏出几锭金子替外面的民众购买入城券,可惜他的几锭金子也就换取了不过一千多民众入城,拥堵在城外的民众何止成千上万,守城的副将刘曦眼看这不是办法,如果尸群到来,这些民众都会变成丧尸,增强尸群的力量,但放他们进来,城里粮食不足,最后还是会饿死大批民众,搞不好就连他自己都会被饿死,放是死,不放也是死。
副将刘曦最后牙一咬狠心道:“准备弓箭,命令他们远离城墙,不听从命令就放箭射杀。”一个将领提出异议:“大人,你疯了吗?这都是我们的百姓呀。”刘曦惨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这都是我们的人,但城里粮食不足是事实,让他们进城后果不堪设想。不放他们进来,一旦瘟疫传播过来,他们一样会死,还不如逼他们离开这里,向后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士兵们流着泪向城下民众射出了致命的弓矢,箭如雨下,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民众纷纷中箭身亡,城下横尸一片,民众哭喊声,呼儿唤女的声音及呻吟声此起彼伏,不知道多少孩子在这一天失去了父母。
无数的民众被迫离开了,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行进,沿途丢弃了无数的东西,边走边哭,一步三回头看着自己曾经的家园,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够重新回来。
站在城墙上的士兵和被强迫来的青壮年民兵看着远处升起的黑烟惊魂未定的讨论着,随着逃难来的民众数量日渐稀疏,士兵们意识到,瘟疫已经到来了,就在视线所不及的地方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升起的黑色烟柱是人们最后的顽强,当他们陷入绝境的时候,他们点燃了自己的房屋,用自己的生命及所有的财产捍卫了自己做人的尊严。
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看见无数的黑点出现,一开始还稀稀落落,后来就是密密麻麻,如同一座森林一样缓缓逼近,城墙上视力好的人一脸惨白,他们看得很清楚,那座森林就是尸群的先头部队。
人数多达数万的丧尸大军低声哀嚎着缓慢的靠近了城墙,他们身上腐烂的气味熏得城墙上的明军和民兵呕吐不止,看着城下这些缺胳膊断腿,脸上烂成一块块腐肉,边走边掉落的丧尸,人们感到从头到脚好像被冷水浇灌一样,被眼前这恐怖一幕震惊的浑身战栗,“放箭,”随着尚保持镇定的明军军官的命令,数以千计的弓矢迅速飞越了双方之间的大片空地,射进了他们的身体内部,努力在对方身上挖掉了一块又一块腐烂的尸肉,但这些丧尸根本没有痛觉,依然缓慢的向前移动,看着城墙上近在咫尺的大片新鲜血肉,他们兴奋的发出了恐怖的嘶吼声,猛然伸长了双手,瞪着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城墙上的士兵,用爪子挖掘着城墙。
还有一部分难民没来得及逃走,被堵在城门洞附近,一部分丧尸嗅到了他们的气息,转而将目标对准了他们,低吼着迈着坚定的步伐靠近了这群难民,看着恐怖的尸群,难民们发出了惨叫声,使用各种农具击打丧尸,但这些东西本身就没有什么杀伤力,打在丧尸身上犹如挠痒痒而已,激发了丧尸们进食的欲望,一个难民躲闪不及,被丧尸拉了出来,很快,十几个丧尸就在难民大声的惨叫声中将他撕扯成了十几块大小不一的尸块,抢到尸块的丧尸开始疯狂啃食,没抢到的丧尸看着不远处的自助餐食材裂开了血盆大口。
一个男性鼓起勇气冲到丧尸面前,狠狠一击木板敲击,将一名丧尸击倒,但其他几具丧尸伸出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衣服,男人用力拖拽试图夺回衣服所有权,但丧尸是一种不懂得放弃的生物,固执地抓着衣服不放,就这么一耽误,其他丧尸就把男人围住了,肩膀上被丧尸咬了好几口,剧烈的疼痛让男人丧失了全身力气和勇气,挣扎着向那群拥挤成一群肉球的难民靠近,期望其中有人能拉他一把,可惜得很,大难临头各自飞,就连夫妻都无法同生共死,何况其他人。
男人咒骂着其他人,顽强地在身上丧尸堆叠之下向外攀爬,但是身上无数的丧尸不断地啃噬着他的肉体,剧烈疼痛及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不被人察觉的男人双眼突然反白,身上不断地抽搐起来,丧尸们却不管不顾,奋力你争我夺,男人突然双拳捶地,强大的冲击波瞬间将身上的丧尸吹飞。
男人艰难地爬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难民大吼道:“天不让我活,我就不让你们活。”大步流星地冲到难民群中,几拳挥出,被击中的难民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被嵌入墙壁,身上所有的骨头全都被击碎,七窍流血却一时又死不了。
丧尸们畏惧地看着男人不敢上前,男人双目赤红,眼睛里只有抛弃他的这些同胞,双拳不断地挥出,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却不可思议的开始自发愈合,片刻之后,只留下恐怖的伤口,男人的怒气也在随着时间流逝而退却,当他双目恢复清明之后,他吃惊的发现,自己身旁的这些难民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惨死在了他的手下,男人痛苦地跪倒在地,无助地哭泣着。
城墙上的士兵恐惧的看着男人不敢发出声音,男人哭了一会之后,捡起一件衣服,遮挡住自己曝露的下半身后,对城墙上士兵露出微笑道:“可以开门,让我进去吗?”士兵强作镇定,看看离得很远,推推搡搡却不敢靠近的丧尸群道:“你是什么人?”男人想了想道:“我是什么人?我是郭怀山。”士兵急忙禀告城上的千户,千户早就看见了男人的神力,哪敢阻拦,急忙让人打开小门,放郭怀山进城,等郭怀山进城之后,城外的丧尸才敢慢慢向城墙靠拢。
郭怀山进城之后没有跟这些士兵废话,径自向城内走去,去哪里他也没有目标,现在他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能暂时在城里待下来,冥冥之中他觉得有什么事情在这里等着他或者说他在这里等着别人。
城外的难民除了提前离开的一部分,其他全都如同守军预言的那样变成了尸群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