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渡缘寺
正当几人吃饭吃的正开心时,灵荞放下筷子。
“我明日就要离开柳江镇了。”
萧景安闻言,拿筷子的手几不可察的顿了顿。
“什么?怎么那么突然?”
唐久停下啃的满嘴流油的鸭腿,眼里带着几分不解。
“我要去夏渊国寻一位故人,这些日子已经有些耽搁了。”
灵荞不紧不慢的道出缘由,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要寻找的具体之人。
“那就此一别,山高路远,唐某与灵姑娘有缘再见。”
唐久做出一副江湖豪杰道别的模样,向灵荞弯腰拱了拱手。
“那你呢?还是留在柳江镇?”
“我啊!浪迹江湖习惯了,还是继续做我的江湖大侠吧!”
唐久说到大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也好,那你呢?萧公子?”
见身侧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萧景安,她侧头轻声问道。
“我……还没想好。”
萧景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确实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孤身一人的日子有些孤独,但是也好过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
他想起往日,眼神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他想说他陪着灵荞去寻故人,可是听到她要去的地方,却又有些犹豫,一股复杂的情绪萦绕在他心头。
翌日
与初来那日不同,镇子周围的黑烟尽散,枯黄的树枝上萌发出点点嫩芽。
“那灵姑娘,就此别过,祝姑娘山高路远,无恙为先。”
依旧是那棵银杏树,唐久换回了原本的道士旧袍,腰间一如既往的挂着那枚金色唤妖铃。
“怎么今日换回这身装扮了?”
灵荞心中有些纳闷,开口询问道。
“害,那身新衣服属实穿不习惯,还是这身穿着舒服。”
唐久说着,走上前,将一张黄符塞进她腰间。
而后弯下腰,笑着对站在灵荞身后的李唯一晃了晃手中的黄符:“小家伙,想不想要?”
李唯一淡漠的别过眼,依旧是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嘿!这小半妖,别不识好歹,我这降妖符可是一符难求啊。”
说罢,将手中的符纸一把塞进了他的腰间。
“灵姑娘……我……”
萧景安突然有些紧张,从胸前拿出一枚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的红玉,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龙。
他将手中的玉佩递到灵荞手中。
“这是?”
灵荞拿起玉佩,背面端端正正刻着一个安字,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是我自小戴在身上的,赠与姑娘,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萧景安说道。
“这……这太贵重了,你拿回去。”
灵荞听完,忙将手中的玉佩递过去,萧景安却往后退了一步,将玉佩推回去。
“灵姑娘,一路顺风。”
萧景安弯下腰,一只手在胸前握拳,行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礼。
“那我就先收下了,多谢萧公子。”
说罢,将玉佩挂在腰间,拉着小唯一的手,迈上了曲折的林间小路。
凡人寿命不过百年,而她却有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寿命,寥寥数日的相逢,也许很快便会湮没在更迭的历史中,短则数日长则半年,也许他们就会忘记这段经历,也会忘记她。
下一次相逢又是在何时何处?或许只有掌人命簿的司命能略知一二。
灵荞依旧戴上了斗笠,月牙白的纱时不时被路过的风扬起,她敛去周身的仙气,来躲避苍生派和魔族的追捕。
“姑娘,你可曾见过这画像上之人。”
沿路走了约摸十几里路,一群身着官服的官兵与他们擦肩而过时,为首身披银甲满脸胡络腮的中年男人用剑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灵荞停下脚步,掀开头纱,心中一惊但面色如水,语气淡淡道:“我方才经过那边时,偶然见过这人朝那个方向走了。”
她指着与柳江镇相反的方向,继续说道:“倘若你们现在去追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追!”
为首的男人瞄了他一眼,一声令下,十几个官兵便加快了脚步,往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待官兵走后,灵荞拉着小唯一加快了步子。
“师姐,那画像上的人貌似是萧公子。”
李唯一边走边说道。
“那画像上的人与萧公子有八九分相像,我也不能确定他们是好是坏,但看他们来势汹汹,还是不要透露萧公子下落的好。”
灵荞认真解释道。
“师姐真聪明。”
小唯一发自内心的夸奖,脸上还露出几分自豪的神情。
他真真觉得师姐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也是世间最聪明伶俐之人。
夜色悄然降临,各种兽类的叫声和着风声袭来,听起来有几分毛骨悚然。
所幸,他们在夜色彻底湮没之前,寻到了一处寺庙。
渡缘寺—三个大字刻在朱红色的牌子上。
红瓦白墙,只是白墙泛起了裂痕,染上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灵荞轻轻叩响寺门,许久才有一位老者手持佛灯,手腕挂着一串佛珠,蹒跚着走来。
“大师,深夜叨扰多有冒犯,我们二人想问问方不方便借宿一宿?”
老和尚虽已年迈,但眼神却清亮有神。
“进来吧。”
老和尚将门有打开的大了一些,方便他们进来。
清冷的月色洒在青石板小路,颇有几分静谧的气氛,曲折蜿蜒的小路延伸向不同的圆拱门,中间一道长长的路连着十几阶台阶的神庙。
“施主,请随老衲来。”
老和尚穿过一扇门,二人紧跟在身后。
“庙小屋破,还请两位施主不要嫌弃。”
老和尚双手合十。
“多谢大师,只是可否问大师名讳?”
“敬明是贫僧法号。”
“敬明大师,有劳了。”
灵荞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礼貌的鞠躬。
小唯一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她的样子十分礼貌的鞠躬。
“夜深了,二位施主早日歇息吧!”
敬明大师说完,便离开了院子,但灵荞却注意到他右腿有些跛脚。
“咯吱~”
一股灰尘夹杂着朽木的味道袭来。
屋子看上去像是很久无人居住了,屋内的物件虽然摆放整齐,但却落满了薄薄的细灰。
“咳咳~”
灵荞别呛得用袖子挥了挥,遮住了口鼻。
“师姐快看!这里放着一本书。”
小唯一迈进屋子,有些好奇的翻开泛黄破旧的看不清书名的旧书。
他微微弯腰,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
“奇怪。”
“怎么了?”
李唯一拿起书,翻了几页,全书却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名字—芳菲。
“师姐,你看,整本书就写了这三个字,你认识吗?。”
李唯一将书递到灵荞面前,有些疑惑。
“芳菲?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人名。”
说罢合上书继续说道:“许是之前住在这间屋子的人,无意间留下来的吧。”
“好了,我们先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灵荞将书放回原位,拉着小唯一开始整理泛灰的床铺。
好在床上放了两床被子,够二人用了。
但李唯一争着收拾完床铺之后,却将一床被子抱到了地上。
“师姐,床有些小,你睡吧,我睡地上就好。”
李唯一跪在地上,边说边铺开被子。
“那怎么行?地上凉,你还小受不了,我睡吧。”
说着就要去夺他手中的被子,李唯一却眼疾手快的躺在被子上。
“没事,我睡地上睡习惯了,一下子躺床上还有些不习惯呢。”
“你这小子。”
灵荞看他古灵精怪的模样,笑着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宠溺的笑笑。
困意袭来,李唯一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望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灵荞有些失眠。
突然,门外一道暗影闪过。
灵荞注意到门外的异常,不敢贸然起身。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微微闭眼,眯着眼睛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一柄锋利的小刀划开糊住屋子的纸,白烟缓缓飘了进来。
灵荞见状,悄然动用内力封住穴位。
片刻后,许是见灵荞二人始终没有动作。
“咯吱~”
门被推开一道缝,额前一缕白发男人模样的人负手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把大铁锤,锤子上凸起锋利的狼牙。
眼见那人的铁锤就要砸向李唯一,灵荞从床上腾空而起。
手中长长的青丝径直缠上铁锤,灵荞将铁锤甩向另一侧。
“嘭~”
一声巨响,铁锤在那人震惊的目光中稳稳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该死!”
那人抡圆胳膊,将铁锤从地上腾空拔起,沉重的铁锤在他手中像羽毛般毫不费力的在他的头顶上空盘旋。
瞅准时机,灵荞翻身,轻巧的跃过半开的窗户。
“哪里逃!”
见灵荞纵身一跃到窗外,他大喝一声,随即也紧随其后。
“你是何人?为何穷追不舍?”
灵荞借着月色,仔细端详眼前人的面容,眉眼深邃,右侧脸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十分陌生,开口问道。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没有资格听我的名讳。”
那人一脸傲慢,语气颇为不屑。
“早就听闻苍生派掌门人之女天赋异禀,今日就让我来领教领教。”
说罢,铁锤骤然变大,一股阴影笼罩住灵荞。
灵荞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神中出现一团火焰,双手微微张开,灵力汇聚在她掌心,周身弥漫起金色的光芒,化作金罩,将
她护在其中。
巨大的铁锤落下,迸发出黑色的光,两股力量相撞,一时间竟分不出上下。
渐渐的,灵荞有些体力不支,她瞅准时机,轻捻口诀:“青丝,斩”
化作利剑的青丝灵活的穿过铁锤,直往那人心口刺去。
那人见状不妙,忙收回铁锤,挡住疾驰而来的青剑。
支撑片刻,青剑断落成几块碎片,散落在地上。
“看你还有什么招数,尽情使出来吧!”
那人声如洪钟,震得院子里的桃树上的叶子都纷纷飘落。
“真吵。”
灵荞皱了皱眉,心中不耐烦。
手中食指轻捻,在那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丝红线绕在她手中,不一会儿就缠满她整个右手。
正当她准备施法时,刚刚被震落的桃叶,在二人眼前齐刷刷的漂浮在半空中。
下一秒,灵荞还未反应过来,桃叶携着一阵风,在空中看似胡乱盘旋,实则十分有章法的直奔那原地得意之人而去。
“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