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迎春

端木琳忙答应着，看着淑妃娘娘走远，才站起身。

一道道奇丽无比的霞光从落日西下的天际喷薄而出，金光耀眼。天边的片片流云刹那间被染成更加绚丽的晚霞，透过树梢给大地染上了一层胭脂红，如同一幅灿烂缤纷的锦缎。

七彩的颜色在天空上尽情挥洒，使人禁不住暗自赞叹。

春寒料峭的季节，花卉草木大都还没有发芽，大地一派冷落萧条的景色。

披香阁近日培育出的新苗——迎春花，悄然开放。

黄花翠蔓无人愿，浪得迎春世上名。

它那初放的花朵好似树叶一般大，金黄金黄的，小花上长着十一二片花瓣，分为两层，花蕊上长有一根短短的触须。

端木琳走近迎春花，看着娇小玲珑的花朵，闻着它那淡淡的清香，舒服极了，叹出一口气。

她这几日当差总无精打采，恹恹的样子，此刻却要奉命送迎春花到上阳殿，不由得有些心慌，怕出了差错，惹恼陛下，丢了小命。

一弯新月划过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显得神秘而辉煌。

金黄色的琉璃瓦，高墙殿顶，飞阁重檐，却捆绑住了多少位历代君王。历史更迭，王朝更替，引得天下颠覆，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

高处不胜寒。

帝王宝座注定是冰冷刺骨的，偌大的殿宇，寒夜漫漫，凉风如刀，割的是血肉，一块一块的剥离，吹不走的忘不了，也不能忘。

若是心空荡荡的，那什么也不在心上。

如行尸走肉、日复一日。

没有什么能够永生。

但端木琳却突然觉得，只消一刻，有一瞬间与天地同在，山川湖海、清风朗月、花木草树、虫鱼鸟兽……

这便是永恒。

但人常常后悔、总是遗憾、不肯放手。

上阳殿的太监福顺扯了扯端木琳的袖子说道：“你发什么呆？”

他指了指迎春花，命令道：“把这几盆迎春花放到那边窗下。轻声点，别吵了陛下！”

端木琳点点头，恭敬地说：“遵命！”

搬完迎春花，端木琳站在殿门前等待福顺的吩咐。

却听得陛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清二楚。

“朕不是封了昭武将军，前往西北，平定战乱吗？为何急报传来，却是他临战脱逃，弃甘州于不顾，弃百姓于不顾？！五万大军，军心已乱……”

“嘭——”不知何物摔碎的声音，只听得陛下暴怒的声音：“朝廷养你们有何用？全是废物！”

沉默良久。

终于，一个声音响起，苍老而又沙哑：“陛下息怒，老臣以为，必须再派一位更有能力的大将前往，否则……甘州沦弃，奉郡也岌岌可危。”

“那以你之见，派何人前往？”赵祺域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向前探身问道。

“依老臣之见，派威远将军前去最为合适。”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下来，无人敢出声。

有一大臣率先打破了此寂静：“这威远将军乃是废太子的部下，派他前往，怕是不妥。”

“臣附议，若他去了西北，拥兵自重，此人将后患无穷。”

“陛下，这威远将军是良将，如今朝廷可用之人不多，抛去他曾效忠于废太子不论，威远将军确实是最佳人选。”

赵祺域闭眼沉思了一会，站起身，离开御案，走下台阶。

抬眼扫过地上跪着的臣子，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