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锯齿饿狼逃离后又杀死1人,酸雨致死1人,第1场景结束。
目前剩余人数5人。
分别是文特森的人类许静、尼科尔的人类赫尔佳、阿尔贝托的人类萨莉亚、曼努埃尔的人类泽娜、阿图罗的人类洛拉。
第1场景结束,虚拟现截然而止,许静又回到了现实,抬头向后看,目光和此时看着自己的文特森对上。
现场正在清理死去的人类的尸体,赛场上空的巨大屏幕正在快速转动着各个虚拟场景。
赫尔佳走到了许静一侧,毫不避讳地说:“我想,你可能是我这场游戏最大的竞争对手。”
许静指着上空正在转动的虚拟场景问:“1个场景只进行两轮游戏?”
“一般会是2-3轮,每轮游戏20分钟,一个场景大概耗时1小时。”赫尔佳举起双手在空旷的赛场转了一圈:“你看看头顶的这些观众,如果死亡人数过多,游戏就会很快结束,1个场景就结束了游戏,是不是就达不到宴会尽兴的目的?所以有时候系统会根据现场死亡情况适时更换场景,这样他们才不会觉得无聊。”
许静:“会根据现场情况更换场景?这难道是一个智能系统?”
赫尔佳:“谁知道呢,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曾听派特勒人讲述,这款游戏开发者不祥,但因为极其真实的虚拟场景设置,多年以来没有出现过大事故的杰出稳定性,以及至今仍没有重复出现过相同场景的庞大数据量而深受市场追捧,一直流行到现在。”
现场语音再次响起,第2场景游戏即将开始,这次所有人类都被传送到赛场的同一位置。
赛场一黑,再次亮起时,5个渺小的人类聚集一起,左右两侧是巨大的玻璃窗,玻璃几乎从地面贯穿到天花,透明的玻璃外是无数的星星和星系。
阿尔贝托的人类萨利亚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像她这种由派特勒星培育出来的人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赫尔佳:“应该是一艘星舰的内部。”
萨利亚:“你搭乘过乘宇宙星舰?你是从其他星球过来的人类?”
如果不是,怎么会知道?
“当然不是,我出生在派特勒星。她更可能是从其他星球过来的,你可以问问她我的推测是否正确。”赫尔佳抬手指了指许静。
曼努埃尔的人类泽娜疑惑道:“你怎么会认为她是从其它星球过来的?”
赫尔佳:“如果你仔细听,就会发现她的派特勒语虽然流利,但语句的表达非常书面,这往往是一个语言初学者的表现。这个年纪刚入门派特勒语,除了从其他星球过来的人类,应该没有其他可能了。”
萨利亚转头向许静求证,但她发现此刻的许静正沉默而专注的看着星舰内部,甚至连她多次的呼叫都未能将她的专注打断。
直到赛场电子播报“游戏开始”,才将许静游离的意识重新唤回现实。
赫尔佳看出许静的不妥,试探性问:“你是曾经玩过这个场景?”
可据她了解,这个游戏不曾转出重复的场景。
许静回答:“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游戏。”
赫尔佳半信半疑,但头顶的倒计时已经不允许她再去纠结这种小事。现场的人类纷纷散开各自在现场寻找线索。
赫尔佳环顾四周,现场有五道紧闭的金属门。按照以往游戏经验,本轮游戏极有可能是破译金属门的密码。
赫尔佳像其他人类一样仔细观察金属门,它既没有门把手,也没有任何可以输入密码的装置,它与其说是一道门还不如说是一堵不平整的墙。5道门完全一样,光洁得如同一堵墙,透过金属门面可以依稀看到自己的倒影。
赫尔佳放弃了金属门,她尝试从现场其它设施寻找突破口,但目前这个场景应该是星舰的入口,它内部的设计单调到几乎除了金属门和墙面就没有其他过多的设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无计可施的赫尔佳把目光又放回到许静身上。
许静从倒计时开始就一直站在玻璃窗前。赫尔佳走在许静一旁,顺着许静的目光看去,所见都是遥远而密密麻麻的星云和星团,从中根本看不出一点破关的线索。赫尔佳侧头看了一眼许静,她还是专注地看着窗外的星星点点,赫尔佳忍不住问:“难道线索在这些星团里吗?”
许静:“当然不是。”
赫尔佳:“不然你在看什么?”
许静:“只是忍不住有点怀念。”
赫尔佳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反手指着许静头顶的倒计时:“你还有12分钟,不尽快破解下谜题吗?”
许静点点头,加快脚步走到中间的金属门前,抬起右手按压在金属门中心位置,随着手心温度的扩散,金属门如同一块渐渐融化的冰块变得柔软,掌心按压的位置扩散出如水面般的波纹,等波纹越来越密,直到整扇金属门都在泛起漪涟时,许静毫不犹豫地穿进门内。
其他人类见况纷纷各自占据剩余的4道金属门,依葫芦画瓢照着许静的动作分别进入剩余4道门内。
但不久,只有赫尔佳从门内跑了出来,来到许静所进入的金属门前,思索了片刻跟着进入。
不仅赫尔佳,所有人类都不可置信的发现,哪怕照着许静的方式进入了金属门内,但是头顶上的倒计时并没有停止,预想中的转盘奖品并没有如期而至。
这就代表,进入金属门并不算破解谜题。
许静进入的地方和赫尔佳从另一道门进入的地方一模一样,眼前出现了成倍的金属门,10道门。
赫尔佳跟在距离许静3米后,看着许静看是任意又如同胸有成竹似的选择了其中一道金属门重复刚才的操作,果断的进入。
赫尔佳紧随其后,紧张的想进入,又害怕进入后会看到20道门。
5道门变成10道门,10道门变20道门,彷佛像裂变游戏一样,无休无止。
赫尔佳正准备进入时,毫无准备的和从里面出来的许静碰了个头。
赫尔佳捂着头问:“你怎么出来了?”
许静侧身越过赫尔佳时简短地回答:“走错了。”
赫尔佳瞬间来了兴致:“你要找什么?这里有10道门,兴许我们可以合作,毕竟现在我们剩的时间都不多,合作能让效率提高。”
许静抬眼看了眼赫尔佳头顶还剩7分钟的倒计时,那同时也是她的剩余时间:“我们是竞争关系,这样协助我,不怕最后死在我前面?”
赫尔佳背着手紧跟在此时手心按在门中央位置的许静身后,一脸嬉笑:“我当然怕死,但直觉告诉我,这一次我再怎么努力也一定会死在你手下。所以我想看看 你能走多远。”
许静:“你会输在我手下,但不一定会死在我手下。”
赫尔佳笑着摇头:“我输了就等于死了,我不是作为繁育者而被选中,我的匹配率只有46%,能活到今天就是靠着每次游戏的获胜,体现出我有活着的价值。不止是这场游戏,任何一场游戏,只要输了,哪怕离开游戏时我还活着,我也会死。”
她是人类违法贩卖黑市违规培育出来的人类,因为多轮匹配都得不到理想匹配率而被打上劣质人类标签,在地下人类拍卖会被当做瑕疵品处理,竞标起拍价低廉。像她这种人类往往会被充当一次性玩具拍走,得不到普通人类应得的对待。只要游戏输了,哪怕她能活着离开游戏,结局也只会是被当成废弃物处理,揉碎后像垃圾一样丢掉。
许静听完点点头,当作回应,随后果断进入已经充分软化的金属门。
赫尔佳显然不太满意许静的回应,跟着进入后嘟囔:“听完我的身世,你的反应有点冷漠啊,我遇到的所有人类都会回馈我善意。”
“所以这些回馈你善意的善良人们都在游戏里死在了你的前面。”
许静站在入口处展望眼前的空间,这里一眼望去,竖立起整齐一划的椭圆形舱体,一排7个,一共10排。这是星舰的治疗区,除了竖立在地面的治疗舱,四周还配备各种医疗设备和仪器,透明存储区还陈列许多药品、试剂。
赫尔佳盯着自己的倒计时提醒:“别怪我扫兴,还有3分钟,你再不解开迷题,就得交代在这里。”
许静轻车熟路地启动了两个治疗舱。
当治疗舱启动的响声响起时,赫尔佳满怀希望地看着许静头顶的倒计时,一旦停止,她就照着启动治疗舱,先把另外3个人类刷掉。
但赫尔佳的希望落空,许静头顶的倒计时没有停止,启动治疗舱不是迷题。
赫尔佳:“时间快没了,如果一个迷题都没有解开,需要接受转盘惩罚。你快要死了。”
许静启动完治疗舱后来到存储区,打开玻璃门仔细观察里面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每个药品、试剂都贴上文字说明,只是说明的文字并不是派特勒语,是赫尔佳从来没见过的文字。
倒计时从未停止,已经进入最后的1分钟倒计时。
赫尔佳终于忍不住低声惊吼:“我们要死了!”
“我不会死。”许静淡定地走向其中一个开启并已打开舱门的治疗舱前,指着另外一个对赫尔佳说:“你到那里,如果觉得快死就往里倒。”
“倒计时0,因时限内未破解迷题,进行转盘惩罚。”
许静和赫尔佳面前同时弹出转盘,30秒过后转盘自动旋转。
许静转出【投放食人鼠】
赫尔佳转出【释放毒气】
治疗区上空突然出现一个黑洞,一只半人高的老鼠从黑洞中掉下,撞击地面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在地面挣扎片刻的老鼠终于缓过神,猩红的眼睛在赫尔佳和许静之间转动,最后锁定许静发起攻击。
与此同时,赫尔佳的转盘惩罚也随之而来,从四周墙根开始弥漫出紫色的雾气。
许静在竖立的治疗舱之间躲闪奔跑以此躲避老鼠的追击,同时捂着鼻子减少毒气的吸入:“这显然不是很公平,我的惩罚在追击我,但我还需要同时承受你的惩罚。”
赫尔佳趁着老鼠追击许静的间隙,来到金属门前,准备离开这满是毒气的空间。
许静见况喊道:“门先帮我打开一会。”
金属门的开启需要一定时间,老鼠此刻紧追不放,她没有机会开启金属门。
赫尔佳一手放在门中央,回头对许静笑说:“这么好的解决对手的机会,你觉得我会放弃吗?如果剩余那三位也能在这轮游戏死掉,那简直是完美了。”
说完,赫尔佳头也不回的走进金属门内。
等许静冲到金属门前时,门已关闭。她试图趁着老鼠跑来之际重新开启门,但还没等门软化,身手敏捷的老鼠已经一跃到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半空。
许静下意识用右手臂阻挡,老鼠张开恶臭的大嘴扑到她身上,尖锐的牙齿甚至咬进她的手臂的骨头内,许静还来不及感到疼痛,老鼠巨大的咬合力直接将她整只手臂咬断,放地上低头咀嚼。
许静也终于能趁着老鼠低头吃自己手臂时穿过了金属门。
令许静意外的是,回到10道金属门的第二层,赫尔佳被地上突然穿插出来的尖刺贯穿腹部凌空在距离地面1米的位置,腹部伤口的血顺着尖刺淌了一地。
赫尔佳尝试自救,但发现挣扎只会扩大伤口,让血流得更快。当她听到脚步声,勉强抬起头看到同样一身狼狈的许静时,艰难地说:“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许静撕下衣服下摆扎住断臂,以免血流过快。她走到尖刺一旁,蹲下身,抬头时刚好能和俯身的赫尔佳目光相对:“想活吗?”
赫尔佳咳了口血:“我无所谓,活着和死掉其实没什么区别。”
输了这场游戏,尼科尔也会杀了她。过去赢再多的比赛又能怎样,每一次赢也不过是为下一次游戏里的死亡做准备。所以,即便在赢了游戏后获得尼科尔的奖励,她的内心也没有丝毫波澜。她活着的价值就是为了取乐把自己看做可有可无玩具的主人,死在某次的失败中。
多无趣的人生啊。
许静:“你觉得无所谓是因为你认为,你没有力量可以改变自己目前的处境。”
赫尔佳满嘴是血,吃痛地笑说:“那可不是吗,我就是没有力量改变,所以只能随便的活,随便的死。因为我是派特勒星里的一个人类。”
在派特勒星身为一个人类已经足够可悲,她还是非法机构培育的黑户人类,被列为残次品时就已坠深渊。
许静:“问题不在你是不是人类,哪怕你是派特勒人,如果根深蒂固的认为自己没有力量反抗,你就将永远桎梏在泥泞里。我不会告诉你,你其实蕴含力量可以改变人生,因为这种富丽堂皇的话往往不现实。但反抗可以有多种程度,我们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期待,但也不妨是殊死一搏。试一试,说不准你的运气能给你带来那个想都不敢想的美好,再不济,也不会比你想到的更差了不是?”
赛场外的科特斯听后忽然一颤,似乎有某样东西掉入他内心漆黑死静的黑潭里,荡漾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沉默良久的赫尔佳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活,你愿意救我?”
许静唯一幸存的手撑着膝盖站起,弯腰俯身挨着赫尔佳的耳朵说了一连串悄悄话。
赫尔佳听完眨了眨眼睛:“我不太确定我能不能,不过我可以试试,救我吧。”
许静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注射剂扎在赫尔佳大腿上。
已经痛得失去痛觉的赫尔佳问:“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许静:“止血剂。”
赫尔佳看着许静的断手,反问:“你为什么不自己用?”
“我只拿到了一支。”
在许静的协助下,赫尔佳终于从尖刺上下来,在止血剂作用下,她的伤口的血基本停止,但因为失血过多浑身无力。许静用唯一的手扶着赫尔佳,驼着她朝治疗区的金属门走去。
赫尔佳:“那空间现在应该弥漫了毒气。”
许静把腰弯得更低,让赫尔佳整个人几乎趴伏她的背上,确定不会掉下来后,她的手才松开,从口袋掏出另一只试剂,胡乱的扎进赫尔佳的身上。
止血后的赫尔佳痛得“啊”了一声,哪怕许静没有解释,她大概也知道这是解毒剂,然后问:“你自己不用吗?”
许静扔掉注射器后回答:“被老鼠追的时候我已经用了。”
解毒剂和止血剂不一样,止血剂一支就能暂时止住血,但解毒剂的有效用量要根据毒气的持续时间和浓度而变化,所以她在药物储备架上多拿了几支。
许静又继续驼着赫尔佳行走。
赫尔佳看了眼许静挨着自己脸的断臂伤口,问:“你不痛吗?”
许静按压金属门中央,回答:“当然痛,但人类的身体非常有趣,当疼痛达到一定极限时,大脑会选择性的屏蔽一定的痛楚。”
进入治疗区,里面弥漫紫色的毒物,一定程度上影响区域的可见度。老鼠死在毒气中,隐约可见尸体在药品区附件,死前的痛苦让老鼠疯狂撞击四周,药物洒落一地。
许静凭借记忆来到打开的治疗舱前,把赫尔佳塞了进去后她已气喘吁吁。她在治舱一旁的操作面板上一顿操作,竖立的治疗舱逐渐降下变成平放状态。
许静走到治疗舱旁对躺在里面的赫尔佳说:“你应该有使用过治疗舱,我就不再过多解释,现在要关闭舱盖了。”
赫尔佳闻言急急地问:“那你呢,不治疗吗?”
“暂时不,我要去结束这个无聊的游戏。”
舱门关闭时,赫尔佳听到了回答,她渐渐陷入沉睡。许静最后离开时那张平静如水的脸,转身时的从容不迫,仿佛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平和语气,这整个画面反反复复出现在在她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