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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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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陆羡匀垂眸睥了女孩一眼,语气松散:“你手指长倒刺是因为缺少维生素,回去多吃点水果补补就好了。”

特地去买创可贴的人,给了这样的回答,不就坐实了那贴在别人脸上的创可贴就是他买的吗。

就这么贴到别人脸上去了,小姑娘当然不满,举起她包着纸巾的食指头不依不饶起来,“可是我撕了流血了,我很需要可爱的创可贴。”

一旁江舒窈脸上那创可贴底下的伤口好像也起了情绪,痒得想挠,她指甲抠着书包面刮了两下,很抱歉,用了这女孩的创可贴,不过幸好有剩的。江舒窈把盒子拿出来,往前走了两步给小姑娘递过去,神色些许无辜,也没敢说话。

小姑娘拉扯陆羡匀手臂的那只手登时停住了,目光移过来,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创可贴,又瞧瞧江舒窈肿起的脸,走近后,姑娘也清晰的看见了她贴创可贴那边脸颊有两条淡淡的血迹,一下子换了幅面孔,忙把江舒窈递过来的创可贴推桑了回去,语气好的不得了:“没关系的,给你用吧。”

陆羡匀估计早就料到他妹妹会这样了,从鼻腔哼出一声笑。

“还走不走了!烦不烦,再不走我的货都要化了!”车里头一个声音蹦出来,打破了这刚缓和下来的气氛,江舒窈望向声源处,被中排的座椅挡住了,看不见里头的人,不过她听出了是先前电话里那人的声音。

“急什么,不是有冰块在吗。”小姑娘应他,伸手扶门上了车。

“我们送送她吧,她跟我们顺路。”陆羡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江舒窈,征求他妹妹的意见。

小姑娘上车后坐在二排里面的位置,边系安全带边爽快的应道:“好啊好啊。 ”

后排刚说话那人搭腔过来问:“谁啊?”

被姑娘回头怼了:“你闭嘴吧,纪梵希。”

纪梵希伸手拍了一下女孩的脑袋:“我说李牧遥你能不能别老窜改我名字。”

“我就喜欢这么叫你啊,纪,梵,希!”李牧遥一字一顿地说。

江舒窈杵在原地,微张着双唇,她怎么也想不到会被邀请上车。

眼前的少年一手掌着车门,另一只手臂悬在空中朝她一折,下巴一扬,示意她上车,加之他好看无公害的脸,衬衫雪白,身上没有一处让人起戒备的地方,再想想自己空空的钱包,早已走了的末班车,在这种处境下,这份邀请真是让人盛情难却啊。

车上,李牧遥问江舒窈住哪,她正嚅唇要答,副驾的陆羡匀开口报了个地方,叫司机在那个路口停就行了。

司机打着方向盘道好。

后排的纪梵希听后打起趣来:“行啊,陆羡匀,一会功夫就勾搭了个妹子了,合着我后备箱里的货要是化了,全因等你泡妞害的。”

江舒窈被他这样误会心里发慌,但是她插不上话解释,车内已经进入了热火朝天模式。

“涧下那么多批发市场,你非要到这么远来批发雪糕。”陆羡匀道,“这回程还一段路呢,要是在路上化了也算我的吗。”

“我花了一整个暑假的时间调研了涧下市所有批发市场,就数西街那个最便宜,你都不知道那老板态度多好,我跟他先侃大山,再吹牛.逼,然后砍价,差点就被我砍到论斤卖给我了。”纪梵希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自己不错的战果。

一路上副驾一个车尾一个,叽叽喳喳地,只有坐在中间的两个女孩子静如止水,李牧遥支着下巴看窗外,喜静的江舒窈竟也不觉得吵。

昏暗的车内,偶尔有路灯光落进来又迅速划走,江舒窈淡漠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西街批发雪糕的铺子正是左黎家的,她们家几间铺面,除了雪糕还批发其他的零食。

小学的时候,江舒窈上下学必经左家楼下,而左黎的爸爸天天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接送她,所以她到家总是快人一步。江舒窈走路回来,慢悠悠的,每每路过左家楼下,左黎总是趴在窗户上喊她:“小丧巴!小丧巴!”

有一回下学,左黎趴在窗台上吃果冻,远远就看到江舒窈背着书包回来的小身影,途径她楼下的时候便将人喊住:“小丧巴!吃过喜之郎没有?”

而江舒窈也是傻傻地抬起头就应道:“没有。”

左黎招手,把她招到窗户下,“你过来,我给你尝尝。”

那个年纪的小朋友,没有自制力也没有分辨力,抵抗不住这样的语言诱惑,以为真要给她尝尝呢,巴巴地靠过去抬头等着,谁料到左黎竟将一大把的果冻壳从二楼洒下来,噼里啪啦落到江舒窈抬起的脸上,肩膀上,再掉到地上,楼上的左黎洒完之后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忘问她:“好吃吗?”

这一幕正好被江俏兮看见了,姐姐本来就不好惹,脾气也躁,看见妹妹被这样羞辱,怎么忍得了,捡了一堆石子就过来了,把小石子装进果冻盒里,一边骂一边朝二楼扔,美其名曰还给她,让她慢慢吃去,楼上的左黎骂不过,只好躲,啪一下关了窗,窗外江俏兮战火未消,把左黎家玻璃窗砸得噼啪响。

也是那天傍晚,左黎的妈妈刘秀英去了东街,提着个塑料袋子来势汹汹,里面装着的是被江俏兮砸烂的玻璃碎片,稀里哗啦地撒到江家小院门口,接着站在门口开骂,要她们赔钱。屋内,江美听了去之后只管打两个孩子。

街坊邻居过来劝,说孩子不懂事,回去管教管教就好了。

刘秀英不服,街坊要这么说的话,意思就是自己的孩子也要管教咯,插着腰骂得更凶:“谁家孩子不懂事!被砸烂的可是我家的窗户,二楼的,她们不扔石头上来会砸烂吗!到底是谁的孩子该管教!”

这事要没完了,刘秀英站在门口一直骂到天黑,屋里江美也在打骂孩子,鸡飞狗跳的。

街坊们想劝和但理亏,无言,劝不了,有人看不过,去了趟西街找了江舒窈大伯秦宗胜过来解围,最后大伯掏钱赔了玻璃这事才消停。

从那天起,左家跟江家彻底结下了梁子。这也成了江舒窈每次放学回来贴着左家墙根路过的原因。

以为忍一时就风平浪静了,可左黎却制造了更大的风浪出来,发现江舒窈贴她家墙根路过,她就从上面沿墙壁倒水下来,扔果皮,洒瓜子屑,各种,有次直接扔了石头把江舒窈脑袋砸出血了。

从那之后路过楼下的事故才算消停,但学校却沸沸扬扬了起来,传江舒窈舔左黎吃过的喜之郎果冻壳,还想偷她们楼上阳台的花,反被花盆砸了,等一些列颠倒黑白的事。

江俏兮刚好读初中了,不在一个学校,不然听了去又要把学校搅得天翻地覆。而江舒窈只把这些事隐忍在心里,从未跟江美提过。

时隔多年,江舒窈回想起这些事的时候心情平淡,因为这些年在舅舅家过的也没多如意,舅妈每天会劈头盖脸地骂她,跟那些从天而降的果皮,瓜子屑比起来没什么两样,早已习惯了。

一路上江舒窈很自然地盯着前面的副驾座椅背看,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那个少年头部的剪影,细碎的发丝,他头靠在靠背上,外头的路灯划过窗户一次,他的头发就会被照亮一次,像洒着金光。

后面的纪梵希说话时会一直喊他的名字,诶陆羡匀......嘿陆羡匀......陆羡匀你小子......

江舒窈知道他叫这个名字,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三个字,她攥着手心把手放在膝盖上。他每说一句话,她都听得格外认真,音质清冽,像高山上的流水,让人心情愉畅,车内空调温度合适,呼吸正常,但心率有变化。

“明天一中不是报名了嘛。”

听到纪梵希提到一中,江舒窈的心也咯噔一下,条件反射般微微侧了一下头,竖着耳朵听他往下说。

“我赶明儿最热的时间段过去,就摆学校门口,我一根雪糕卖比小卖部便宜五毛钱......”

原来他们批发了雪糕是要明天拿去一中卖啊。

江舒窈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心里头有一小块地方燃起了窃喜又期待的火焰。

司机在陆羡匀所说的那个路口停了车,少年从副驾下来唰一下把后面的车门拉开,江舒窈很自觉地下了车,这边离舅舅家不远,前面拐个红绿灯就到了。

她怀里抱着书包,本来想目送他上车看着车走了在离开的,谁料到陆羡匀也没再上车,又唰一下把车门关上了,接着敲了两下车窗示意司机可以开车走了。

那纪梵希闻声后噗通一下扒着车窗往外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了什么,表情就像化掉的雪糕一样难看,陆羡匀头也没回沿着路边开始走。

江舒窈小跑两步跟上去,想开口说谢谢来着,见他指了指前面的巷子口,说:“跟我来。”

嗯,她就这么跟了上去,没有丝毫防备的,谁叫他这人无论是长得,还是举止都没法让人起任何顾忌,自然也不会想到他会对自己有什么不轨之心。

江舒窈很少逛到这边来,当然也不知道这个巷子里都有哪些店铺。进来之后倒是看到很多家修手机的,还有黄金当铺。

巷街不大宽,两边霓虹闪闪,少年带着她停在其中一间修手机铺子前,那老板是个六旬老爷,提着个水烟筒,打烊了,卷帘门已经拉下一半。

陆羡匀喊那老板“忠叔。”

闻声忠叔停下了拉卷帘门的手,回头一看,“哟,你小子这么晚了还在大街上晃悠啊。”

“找你修个东西。”

忠叔二话不说把卷帘门推上去了,进店里开了灯,陆羡匀抬起手掌横在江舒窈面前勾了勾食指,“手机拿出来。”

江舒窈明知故问,“我的吗?”

她终于说话了,软绵绵的,陆羡匀本来不想看她的,但她一说话,他的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哼笑一声,“原来你不是小哑巴啊。”

被误认为是小哑巴,江舒窈居然一点也不生气,不知道是因为看着他的脸生气不起来,还是因为自己本来脾气就好。

这时,忠叔已经坐到维修台后面了,江舒窈把那个摔烂的手机递给去,忠叔接过来边观察边跟陆羡匀说话:“你爷爷去年标的那块石头回来了没有?”

“还没。”陆羡匀回。

“等回来了我可得好好过去看看,切开后到底值不值那个价。”

江舒窈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什么石头啊价不价的,她环顾了下这维修铺,面积不大,除了修手机,卖一些手机配件,竟然还有卖玉,她大概懂了他们说的石头是指玉石。

那手机在忠叔手里摆弄了好一会,换了两条充电线尝试充电,没反应,又把电池卸了,换了个万能充,测试了一下:“电池是好的,这情况该是主板坏了,新手机啊,怎么摔成这样。”忠叔扁了扁嘴,继续说:“修的话可不划算哦,重新买一个吧。”说完抬起头来看他们两,等指示。

“修吧。”陆羡匀回话,一副不管多少钱他都掏的样子。

闻言,忠叔表情没什么变化,直接把目光集中给江舒窈,才发现她一边脸颊微肿,贴了创可贴的那边脸还有两条浅浅的血痕,又将目光投回给陆羡匀,眼神略微暗讽起来:“家暴啊你?”

陆羡匀听了这话后有那么几秒是懵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忠叔又唠叨了句:“年轻人相处脾气不要那么暴躁,有事好好说,你看这好好的手机摔的。”

“我跟她刚认识。”陆羡匀摊手,被忠叔说教得有些无奈。

“刚认识你就打她?”

哎呀,这样可不行啊,我要告你爷爷去了。

“我......”陆羡匀无言。

好吧,人是他带过来的,手机也是他开口要修的,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懒得解释了,天色已晚,不想耽误修手机。

慢半拍的江舒窈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什么情况,眼下可轮不到她解释了,忠叔手里已经拿起了个小螺丝钉准备拆机换主板了,果真要帮她修,江舒窈自然是受不起的,首先她没那么多钱,其次更不想欠别人更大的人情,伸手夺回手机,说不用修了,尔后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撒腿跑没影了。

回到家,江舒窈上房间拿了套换洗衣物下楼准备洗澡,刚到一楼就碰到从浴室里出来的舅妈,像撞邪一样捂着心口看她,“你要吓死人啊,走路也没声。”

舅妈注意到江舒窈红肿的脸,语气更是不好听了,“又跑哪闯祸去了,嫌在家里碍的事不够多是吗,还跑出去野。”

江舒窈侧身越过舅妈进了浴室,关门,外头舅妈还在说,舅舅的声音掺杂到一起,让她少说两句,舅妈还是没停嘴:“你看看她,这么大个人了,天天撇着张脸,谁看了不生气啊。”

舅舅说:“好了好了 ,明天还早起呢,赶紧睡吧。”

浴室里,江舒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挺狼狈的,头发凌乱,一边脸肿红着,她把另一边脸颊上的创可贴撕了,往镜子前凑了凑,观察伤口,不是很大,倒挺深的,两道模糊的血印子延伸到脖根,她今晚就这样这么狼狈地被一个陌生的少年拉了一把,还忘了跟他说谢谢。

洗完澡之后她弄了个冰袋回到房间,敷着脸,能消一点肿就一点吧,不然明天去一中报名,得多丑啊。

屁股往床上一坐,床板吱呀吱呀响,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房间,就是一个阁楼杂物室,三角形的屋顶,两边很矮,一个小铁床,这个暑假舅妈又往这里堆了不少杂物,空间也随之逼仄了几分,好在明天就要报名了,到时候她会选择住宿,住到学校去之后就好多了吧。

江舒窈在心里暗想着,一边把一旁的书包扯过来放在大腿上,一手捂着敷脸的冰袋,一手去拉书包链,她平时都是直接扯那个小柿子挂件的,指尖在熟悉的位置勾了两下,什么也没勾到,才发现小挂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倒也没想那么多,毕竟挂很久了,掉了就掉了吧,也没多重要。打开书包后把夹日记本里的学费拿了出来,装进钱包里,又找了透明胶把被撕成两半的录取通知书粘好,然后开始写日记。

2010年8月13日/星期五/晴

今天有好事也有坏事,算是不好不坏的一天。

上高中的学费有了,新手机也有了,不过摔坏了。今天还遇见一个人,他叫做路,羡,云?他真是帮了我大忙,帮我赶走了巷子里冲出来差点咬到我的狗,还送我到公交车站,不过没有赶上末班车,我差点以为要走路回来了,幸好蹭了他的车。

他妹妹穿白裙子,他穿白衬衫,手表是黑色的,还带着一个看上去很贵很贵的玉牌。

他还带我去修了手机,我闻到他身上有股好闻的青草味,像烈日下暴晒了一天的青草,在阳光下历经了一天的光合作用后,携带着阳光的那种温暖味道。

对了,他漂亮的妹妹送了我一盒很可爱的创可贴,换做以前,我大概永远也想不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人受伤后,会用这么可爱的东西来遮掩伤口的吗。

在车上我还偷偷听到那个被叫纪梵希的人说明天要去一中门口卖雪糕,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去。

风扇吹的风有一点热,但今晚的星星很好,我还欠他一句谢谢。不知那点渺茫的月色,能不能把这句谢谢带到他耳边,如果可以,我就对玄月说一句谢谢。

似乎我的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那么今天就到此结束啦。

日记写完之后,江舒窈咬着笔头想了想,不确定他的名字是不是这样写,提笔把路羡云三个字划掉了,用了LXY的首字母代替。

关灯后,她到窗边,趴在窗台上,看了看天上那道玄月,轻声说了句谢谢,但愿这渺茫的月色能将它带到你耳边,L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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