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四月梅雨季，处处都返潮。魔都的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放了晴。天空一碧如洗，阳光将大地照得晶莹剔透，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泥土的气息。
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复大校园宋教授办公室内。
宋教授：“你真的没有男朋友？”
俞梓连忙否认：“真没有！我发誓！”
宋教授狐疑地打量了俞梓几眼：“那那天……”
俞梓再三澄清：“就是在图书馆帮我占位的朋友，新认识的，联系方式都没加。”
宋教授摸了摸下巴，重操旧业：“那你看看我外甥怎么样？一表人才的吧？”
宋教授在她们系里是出了名的爱当红娘，乱点鸳鸯谱是他的必杀技，俞梓在跟着他的两年多里，他扬言要给俞梓介绍的男生多达数十人，最后成功见面的有五人左右，当然最后结果是一个都没成。
俞梓委婉拒绝：“程总以后可能是我老板呢，办公室恋情不太合适吧。”
“哦对对对，”说起这个，宋教授可就不困了，“你还没说你面试咋样呢。怎么都叫上程总了？”
“程总是我的面试官，要是被招进去了，也可能是我未来的老板。”
宋教授长叹一口气：“你这个项目确实不错，实习期间只要表现优异都能留下。不过你真不考虑继续做研究了？”
说到这，他有些惋惜：“你是真的很适合，也有能力继续在这个领域深耕。”
“考虑一下吧，读博，我做你导师。”
俞梓有些意外，在此之前，她不认为老师会觉得自己适合这条路。她想了想，谨慎回答说：“谢谢老师，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考虑一下。”
“想不明白就先去外面闯一闯，说不定就想明白了。”宋教授很豁达，“要是想继续做研究，随时来找我。”
他补充：“你是真的很有潜力。”
俞梓感激：“谢谢老师。”
俞梓从宋教授的办公室走出，心情相当的不错。
论文进展顺利，六月正式答辩，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手机振动了两下，俞梓掏出一看，哎呦呦，竟然面试过了。
双喜临门。
俞梓随手将这个好消息又转发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不一会手机便接连震动了起来——
何女士：【我家冉冉就是最棒的！】
何女士：【那冉冉你暑假是不是就不回家了？】
何女士：【你们公司离学校远不远？要不要租个房子？】
何女士：【什么时候入职？我下周去一趟你们那里，跟你去看房子。】
俞梓点开手机一看，吓得差点把手机扔飞出去，连忙回：【不用啦妈咪！我自己可以的。】
就不出声的俞老板发话了：【让你妈陪你去，你一个女孩子出去租房不安全。】
两座大山压下来，俞梓被迫同意：【好。】
何女士雷厉风行，说来就来。
研究生现在已经几乎没课了，俞梓抽了个周二，让中介领着她和何女士去看房。
那中介小哥一看到何女士的爱马仕眼睛都在放光，二话不说拉着这母女俩在魔都看起了房。
奈何咱们何女士太过挑剔，一连看了几套，也没看对眼的。
“你还有没有更好一点的房子？离公司进点的，一室一厅，采光要好的。之前说的那个龙庭新苑呢？”何女士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已经有点累了，中介小哥能帮她拎包，可不能替她走路。
小哥搓了搓手，回答说：“啊，龙庭新苑就是前几年开发的新楼盘，离商业街很近，走路就十几分钟左右，附近超市公交什么的也很方便。但这小区的房子抢手，至少都要一年起租的。您之前看上的那套朝南的，是只卖不租的。你女儿如果是实习的话，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何女士才不在乎这点小钱：“没事，去看看。要是合适的话买下来也行。”
俞梓震惊：“妈！？”
何女士美目轻抬，以一种“你没见过世面，做什么这么大惊小怪”的眼睛看着俞梓。
本来只是个租房的活，没想到最后还有机会拿到卖房的佣金，小哥工作更卖力了：“……这边都是一梯四户的，两套朝南，您这套就是其中之一。这边的地段在魔都这个区可谓是顶好的了，去哪都方便，邻居素质也高，小区安保也好。您女儿要是想跳槽到别的公司，距离也都不会太远，以后要是不想住了，出租也方便，转手也快。毕竟地段好嘛。”
何女士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房子，采光好，挺通透的，屋子里的家具都搬空了，但地板和墙面都保护得挺好，看得出来，房主原来挺爱惜这个房子的。
她点点头：“找人验房吧，没问题就签合同。”
“啊？”
“啊！？”
前一声是中介小哥发出的，后一声是俞梓发出的。
“您确定吗？”中介小哥心想，今天一定是遇到了有钱的大善人了。
何女士点点头：“嗯，麻烦了。”而后她转头对俞梓说：“走吧，去吃晚饭。我让小孙来接我们了。”
“啊……”俞梓呆滞地点点头，她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突然多了一套房的事实中。
这也太草率了吧。
她们家虽然有钱，但这么挥霍，真的好吗？
然后何女士就带着她和小孙去了一家位于市中心的奢华的餐厅，许多拼夕夕网红都在这里打过卡。不得不说，确实好看。
明亮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几个现代艺术装置灯，周围的墙壁用大理石和钢铁装饰，挂着几幅名家的油画。她们的位置在窗边，正好能看到长江夜景。
吃饭的时候何女士见女儿还在走神，心里暗自反省：是不是平时给冉冉的零花钱太少了，以至于她一直对家里其实很有钱的事情没概念？
“冉冉啊，”何女士语重心长地开口了，“咱家有这钱，别心疼了哈。你以后也不用省着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够就问爸爸妈妈要。”
俞梓麻木的点点头。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个富二代。
但直到今天，见她妈眼睛都不眨地就在魔都最贵的几个地段之一买了套房，才对她家的富裕程度有了一些切实的感受。
不过平心而论，这家餐厅虽然是一家网红餐厅，但味道确实一般。
何女士对其评价也是不置可否。
饭后小孙去买单，俞梓起身去厕所补妆。
不得不说，这餐厅的厕所装修的也是够好的。
门口的巨型水晶摆件十分惹眼，不少网红在那排队打卡。长长的走廊两侧亮着暖黄的灯光，墙壁贴着凹凸有致的墙纸，摸起来颇有质感。
感觉厕所就是摆设，其主要功能其实是拍照。
走了好长一段，才算到达女厕所门口。
“……帅哥，加个微信呀？”
“不了。”男声清冷中带着些沙哑的磁性，听着挺耳熟的。
“哎呀帅哥，这么不给面子的吗？”被拒了的女生锲而不舍，听着有些不甘心，估计平时所向披靡，很少被拒绝。
就在此时，另一个女声插了进来：“哟，这不是我们程总吗？”女人声音偏成熟，有些御姐音。
只听她看似劝慰女孩，实则宣誓主权：“你死心吧，我们程总不谈恋爱的。是吧，程总？”最后尾音微微上挑，带了些勾人的意味。
啧啧啧，两女一男，好一个修罗场。
人类八卦的天性让俞梓不由得又往前挪了两步，屏住呼吸，尝试看清主角样貌。
被称作“程总”男人开了口：“赵总，好巧。”
赵总开口说：“是啊，好巧。”
见男人没有往下聊的意思，赵思婕很识趣地告辞：“我还陪着客户呢，回聊。”
“回聊。”
来要微信的女孩见两人就像空气一样把她晾在了一遍，憋了口气直径走了。走时气呼呼的，脸色还不太好。
俞梓睁大眼睛看清了这一前一后从她身边经过的俩人，那位“赵总”气场强大，一身西装裁剪合身，十分得体，踩着恨天高，走路生风；另一个女孩看着还很年轻，长得十分标志，不过作为常年陪伴何女士进出美容院的人，俞梓还是还能看出她脸上残留着些许人工痕迹。
“戏很好看？”
俞梓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退了半步，脑袋险些撞上墙上的壁灯，一双温热的大手将将垫在她脑后。
“谢谢……”她转头看清了眼前的人。
程执。
人生何处不相逢。
她就说，这世上哪来那么巧的事，遍地都是程总。
果然有些热闹不能随便看。
“好巧。”俞梓赶紧退了两步拉开距离，满脸堆笑。
程执收回手凉凉地问：“跟男朋友出来约会？”
“没有。”俞梓赶紧否认，“跟我妈。”
“哦。”程执点点头，状似不经意间问，“那你男朋友呢？”
俞梓澄清：“啊，我没有男朋友。”
怎么一个两个的，对她男朋友都这么关心。
礼尚往来，俞梓反问：“那你呢？来这和女朋友吃饭？”
程执回答简洁：“陪客户吃饭。”
俞梓现在只想早点送走这尊神：“哦。那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客户久等了。”
程执勾了勾唇角：“客户已经走了。”
“那我先去上厕所，您慢走。”俞梓夹起尾巴准备开溜。不过她还算有良心，临走前不忘道谢，“谢谢程总看得上我，我入职后一定给您做牛做马！”
程执也不客气，“用不着，你到时候别喊累就行。”
俞梓嘴角微微抽搐，有预感未来的生活水深火热。
她站在女厕所的镜子前安慰自己，承鑫这么大呢，而且这一届实习生也多，他一个人肯定带不过来，总不至于这么巧就分到他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