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下马威
许斌回到家，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妈的？这才几天？就窜到我头上去了。”
丁慧正在洗衣服，听他嘟囔就问：“谁啊？”
“还有谁？那个姓成的呗！现在人家是产房传喜讯—升了。现在是市委拆迁办的主任了，副处级，我和他们混了这么久，还是个白丁。以后得看姓成的脸色了。”许斌掏出烟点上，吸了两口，把脚伸到茶几上，躺在沙发上。
“副处级怎么了？咱们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丁慧说。
许斌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头发长，见识短，他什么级别我不关心，可是那差事是块肥肉啊！你知道就平安街拆迁到我手多少钱？差不多七十万啊！这块肥肉落他嘴了。”许斌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
“那你还不赶紧和他拉关系，最好把他变成你的人。”
“说着容易，他不是轻易就能拿捏的？现在又有上面关照，哎！”说完拿起电话给白占坤打了个传呼。
白占坤正拉着成明勇进明月阁，腰上的传呼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成哥你先坐，许哥找我，我去吧台回个电话。这几个人你的认识，我就不介绍了。”
“别说我在这。”成明勇说。他知道许斌嘴里答应挺好，心里一定不愿意。这是块肥肉！谁不想叼一块。白占坤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什么似的说“明白。”
关黑子看成明勇来了，赶紧站起来让座。“成大哥请坐！那姐还是那么漂亮！白哥的眼光真不错，有姐妹给兄弟介绍一个。”关黑子打趣的说着。
关黑子本名关长河，七五年出生，他父亲为了几口大烟把他母亲卖给了别人。关长河从小跟爷爷生活，不爱上学，跟街头的二歪一起抠皮子，练就一手绝活，能从翻开的油锅里捞肥皂片。特别是开锁，不管什么样的挂锁，十几秒就能打开。
关长河在【荣】门里练的主要是【飞活】也就是入室盗窃和【摘挂】，这是比较难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摘下别人脖子、耳朵、手腕上的黄金和名表。
他主要在火车站一带活动，他年纪小都不注意他，所以成功率高。
1989年2月23日农历正月十八，早上他和郭小子看见一个打扮时髦的人从车站出来，一看就是绵羊，便左右夹击顺利把钱包搞到手，没想到却惹了祸。
被偷的人叫马武，是马洪没出五服的兄弟。在家游手好闲，整天打架斗殴，爹妈看这样下去没有出路，知道马洪在市里有头有脸的。全家东借西凑的凑了一百多块钱，让他来市里来投奔马洪，找点出路。没想到刚出火车站钱包就丢了，他找个公用电话给马洪打电话告诉他说自己的钱包在火车站丢了，身上没钱没法去找他了。
马洪让他在原地等他，没一会马洪带着保镖就到了。问明白情况说：“没事！我一会给二歪打个电话，钱包会给咱们送回来，先回家。”
当时二歪是火车站一带的大哥，是干【趟活】的，【趟活】是在公共场所行窃，他的拿手功夫是【隔山掏宝】，他能隔着衣物神不知鬼不觉的掏出里面的财物。
每个手下偷来的东西都得经过他的手，要是有私藏的轻者被打残，重者剁掉一只手。
二歪接了马洪的电话后，就召集大家回窝。这么多小偷怎么能都招回来？他们有他们的道道。只听火车站的大喇叭里传出找人广播：“本市的荣先生，家里有急事，听到广播请马上回家。”播了三遍。这些小偷听到后不管有没有得手，都得回窝。
关黑子和郭小子正得意的在面馆里就着拌菜喝烧酒，听到广播马上结账往回走。
“这才8点多，瓢把子这是有什么急事啊！”郭小子说。
关黑子说：“反正咱们宰了个羊，不能挨尅。‘念短！别入了顺风子，马前点’。（别说了，当心别人听去，赶紧走。）”
他们的窝在站前农贸市场的后面，三间土房。关黑子进屋把钱包交给二歪，由于他是二歪的徒弟，而且每次都数他交的钱最多，二歪对他最好，有什么话别人不敢说他敢说。
“师傅，你这么早把大家叫回来有什么急事吗？”他问道。
二歪说：“今天早上从哈尔滨来的车上下来一个人，是总瓢把子的本家兄弟。谁下的手？”
关黑子说：“师傅，巧了，我在出站口宰了个羊，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个钱包就是他的。”
二歪问：“还有其他牵羊吗？”
大家都摇头。二歪看钱包里就百十块钱，撇嘴说：“总瓢把子的兄弟也是个芽！一会黑子去请罪，‘海子’甜点，‘招子’放亮点，别乌龙了挨削。（嘴会说好话，眼睛看好再说，别整误会了挨揍。）”
关黑子没办法只能去找马洪，刚到洪滨公司门口，看王德海从门里出来，就过去问：“王哥，老大在里面吗？”
“没有，我还找他呢！听说和他兄弟出去喝酒了，我正要去找，你有事？”王德海边走边说。
关黑子跟上：“我找老大有事，一起去吧！”
他们在明月阁的包房里找到马洪，关黑子把钱包拿出来递给马洪：“对不起老大，我不知道是您的兄弟，歪哥让我来请罪。”说完一躬到地。
傍边的马武一看钱包被送回来，一把抢过来。随手给关黑子一个大逼兜：“谁的钱包都敢偷，少了一分钱我剁了你的手。”
黑子看了眼马洪，马洪说：“钱包送回来就好，你回去告诉二歪以后‘招子’放亮点。你走吧！”
关黑子出来挺生气，“妈逼的，给送回来还挨个嘴巴子，以后别让我碰见你，碰见还宰你。”
关黑子正走着，看见前面过来一个人，裤兜鼓着。
关黑子什么人？一看对面就是个肥羊，装作脚下打滑差一点摔到那个人身上。那个人赶紧伸手扶住他，关黑在顺势把钱包揣进怀里，刚说声“谢谢”，想走，就被那个人一把抓住后脖领子放倒，随即被带上‘银镯子’。
“敢动我，你不看看我是谁？”关黑子心说“我那知道你是谁？要知道你是谁爷也不伸手了，这下子要废了。”
由于关黑子年纪小，嘴还硬，不够判，在少管所呆了一年就出来了，他出来了，二歪却进了局子，现在是王德海负责这片。
黑子出来后听说二歪进局子和王德海有点关联，就不愿意跟王德海混，他找到和白占坤混的王冬，投靠了白占坤。
成明勇坐下，关黑子叫服务员再上几个硬菜，并要了两瓶60度的北大仓白酒。
这时候白占坤回来坐下问成明勇：“新官上任，有什么想法？”
成明勇笑着说：“想法暂时没有，不过你得给我准备几个人？”
“什么样的人？”
“一个开锁的，要求不能被看出来锁被打开过、一个刚从笆篱子出来的，要外地的，没家的、再一个就是得有最少十个知根知底的人，要那种特别能装逼的，看着让人胆怵的。但是必须可靠，听话。”
白占坤有点蒙，不知道成明勇卖的什么药。却又不好意思问，直愣着眼睛看着成明勇没说话。
成明勇放下筷子问：“怎么了？没听懂？”
白占坤连忙说：“听懂了，就是不明白你要这些人干什么？”
“以后你就明白了，先准备人，我过几天要用。另外你告诉许斌，我吧，不是自私自利的人，但是让他也别太贪，人心不足蛇吞象，别最后被撑死。我不会忘了他，但是他最好别背后使绊子。”
成明勇知道许斌这种人就得用话磕打一下，要不他会立场不稳，受人蛊惑。被人当枪使，成为敌人。
白占坤问“什么意思？”
成明勇看了关黑子他们一眼，关黑子马上起身：“喝多了，得回家了，老大你们聊，有事呼我。”说完带另外两个人离开了。
看关黑子他们离开，成明勇才说：“我这个位置有很多人惦记，想上位，我一个没有知名度、又不是道上的人，那些人肯定得找机会下手，我这里没有机会，就得从许斌身上下手，如果许斌为了利益，听信他们的话，你说我们是不是会死的很惨。另外我要是直接说给许斌多少钱，他又会怀疑我。所以得用话磕打他一下，另外给我准备两根雷管，我过几天用。”
白占坤听完树起大拇指：“兄弟，你想的真到位！我服！开锁的不用找别人，关黑子就是行家。”
“关黑子可靠吗？”
“必须的啊！”白占坤把关黑子的底细说给成明勇。“行，过两天让他带着雷管来找我。”他们又喝了一会才散。
成明勇没用马洪的洪滨公司当办公室，他不想落个霸占别人产业的口实。而是用许斌给他的三十万里面的钱在主城区租了个二楼，挂上了【老城区拆迁办公室】的牌子，用白占坤的人马准备开工。
关黑子拿着雷管找到成明勇，成明勇给了他一张纸条，让关黑子半夜潜入许斌家，把雷管和纸条放在许斌的枕头下面。
许斌昨天心情不好，喝的有点多。早上起床还口干舌燥，他爬起来，到客厅里倒了杯水大口灌下。晃晃脑袋，又躺在沙发上抽烟。
丁慧在卧室“唉呀妈呀！”的大喊一声，“老公！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丁慧声音都在打颤。
许斌进卧室一看，他枕头底下有两个雷管和一张纸。他拿起来，看上面写着：“斌哥台鉴：承蒙厚爱把我推荐给上面，让我成了拆迁办主任，虽是好差事，但如履薄冰。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块肥肉，我没有人手，用白哥的人，算你的股。我不会亏你，就愿你以后不要被别人当枪利用。”
许斌看完把信扔给丁慧：“这个姓成的还真是不能惹！你看看。”
丁慧看完说：“他这是怕你伙同别人把他灭了，不过我相信他不会亏了你。他这是磕打你呢！你以后老老实实的干你的事，别参与其它的事。别让他误会你，要不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妈的！这小子刚入道就给我来个下马威。但是你还别说，这事一般人还干不出来。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