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夏节食一荔,一年都无弊
暮时,都城戴府旧宅。
戴一荣在厅堂内踱步。
戴母一下又一下抚着戴舒灵的后背,安慰道,“我的好灵儿,别哭了。”
看戴舒灵趴在桌子上还在抽抽噎噎,戴一荣厉声道,“别哭了,哭的我心烦!”
“爹爹,你想想办法。女儿就是喜欢表哥。为了表哥,女儿甘愿屈于侧妃之位。”戴舒灵满脸泪痕,拽着戴一荣的衣角央求道。
“灵儿,咱们戴家也是世家大族,屈居侧妃,爹爹已经很不忍心了,他陆竟炀还敢说不娶!”
说着,戴一荣只觉气血翻腾。
戴母又道,“灵儿,咱们不嫁九王爷了好不好?爹娘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勋爵人家,做正妻。”
女儿如此难过,儿子也被打了,九王爷不能惹啊,戴母开始安慰戴舒灵。
戴舒灵哭的梨花带雨,“我不!我不!爹爹,你快想想办法!你再去求求姑母!”
“灵儿,你有点出息,人家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咱们戴家也不是非高攀他不可!”
听到这,戴舒灵泄了气儿似的撒开了戴一荣的衣角。
“依爹爹看,以我家灵儿的姿色才貌,怎会输那只会舞枪的蔺家女,那蔺家女怕是连首诗都做不出来。偏是那陆竟炀被那蔺家女洒了迷魂药,才会如此偏执的想要娶她!”
戴一荣眼睛一眯,歪嘴一笑,又道,“依我看,他九王爷也就那么回事,他的荣耀不过是靠着刀枪而已,指不定哪天便马革裹尸,如今形势,最有可能上位的是七王爷,如今七王爷尚未娶正妃,灵儿不如去争一争,就算是给七王爷当侧妃也比给镇宁王当正妃强上许多。”
戴一荣扶住戴舒灵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灵儿想一想,以后七王爷继位,灵儿不是皇后也是贵妃,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怕是他九王爷和那蔺家女也要来巴结你。”
戴舒灵用绢帕擦了擦眼泪,慢慢消化戴一荣的话。
——
翌日,蔺府。
陆竟炀和蔺凤英在正厅喝茶。
蔺凤英没有前一阵子的好脸色,只以一个臣下对王爷的态度招待陆竟炀。
陆竟炀喝了口茶,开口道,“昨日小婿已与母妃言明,今生只娶冉冉一人,绝不纳侧妃侍妾,以后岳丈大可放心,戴氏绝不会再来叨扰了。”
这样的办事速度,说明陆竟炀把此事放在了心上。
只一句话,蔺凤英就能觉出陆竟炀对蔺时冉的真心实意。
蔺凤英道,“那日老臣也是一时着急,若出言冒犯,还请王爷原谅,冉冉是我最心爱的女儿,她要嫁出去了,臣确实有些不舍,还请王爷以后多照顾她。”
老父亲的眼中冒出些许湿润。
蔺时冉确实是蔺凤英偏爱的女儿,平常人家尚且偏爱家里的老幺。
况且蔺时冉从小便在他身边长大,蔺母一直在官洲,蔺凤英可以说是又当爹,又当娘。
陆竟炀认真道,“小婿定然会好好照顾冉冉。”
听着平日威风凛凛,威震八方的镇宁王为了自家女儿在自己面前甘称“小婿”,蔺凤英十分感动。
“好,好,日后你们夫妻过得好,老臣便能放心下来,冉冉这个坏脾气,还请王爷多让着她些。”
此时,蔺时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爹爹,你怎的说我脾气不好。”
蔺时冉平日最爱同蔺凤英撒娇。
蔺凤英假装嗔怒,“瞧你今日这般拖沓,王爷都等你半天了。”
“咱们家的茶都是新入的,王爷多喝上几杯,等一等也无妨,是吧,王爷?”
蔺时冉冲着陆竟炀眨眼一笑。
瞧见蔺时冉,陆竟炀的墨眸温柔的好似一汪春水,柔声道,“冉冉说的是,今日的茶甚是不错。”
陆竟炀向来是顺着她说的。
天大地大媳妇最大,媳妇说什么便是什么,不是也得是,苦的也是甜。
堂堂王爷在媳妇面前就像是一只认主的大狗狗。
若是越溪和艳山在,两人定会暗暗咂嘴,心中腹诽:臭情侣,甜的很。
“蔺将军,小婿同冉冉先走啦。”
蔺凤英随着陆竟炀起身恭敬道,“王爷慢走。”
刚出了府外,两人便急不可耐地牵着手,上了马车,直奔樊楼。
——
樊楼,二楼。
“来,尝尝新酿的杏子果饮。”
说着,陆竟炀便给蔺时冉倒上一杯。
“嗯,樊楼师傅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蔺时冉赞到,“冰凉酸甜,可真解暑。”
“慢些喝,你看你热的脸颊通红,这些冰冷的果饮不能喝这么急。”
说着,陆竟炀为她拭去额头上的细汗。
“都城传闻九王爷粗狂,我看倒是细心地很呀。”蔺时冉眉眼弯弯,说着还捏了一把陆竟炀的脸。
陆竟炀对着屏风那处说道,“要听就过来,听得仔细些。”
说罢,越溪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越溪。”蔺时冉笑着打了个招呼。
“王妃安好。”越溪躬身行了个礼。
“越溪,以后不必这么客气。坐下尝尝这个新酿的果饮。”
蔺时冉斟了一杯放在越溪面前。
“奇怪,今天樊楼人好少,往常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来这吃上一碗冰酥酪,饮上一杯果饮。”
蔺时冉起身扒着栏杆朝一楼探看。
“王妃不知嘛,咱们王爷可是把樊楼二楼包了下来。”越溪道,“今日夏节,朝廷休沐三天,他便早早让艳山安排让樊楼多做些果饮和果子,今日好带王妃来尝。”
说着,兰珏端来一盘芙蓉糕还有一盘荔枝。
越溪指着桌上的荔枝又道,“还有这荔枝也是前些日子便备好的,说是让王妃在夏节务必吃上一个,只是因为那天果尚书说了一句夏至食个荔,一年都无弊。”
“冉冉,张嘴。”说着陆竟炀把剥好的荔枝递到蔺时冉嘴边。
“挺甜的。”蔺时冉的脸上洋溢着甜蜜。
“臭情侣。”越溪摇了摇头,极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蔺时冉对兰珏道,“这些让樊楼的师傅准备一份,一会给戴妃娘娘也送些去。”
“过两日再说吧。”陆竟炀平色道。
“也是,昨日王爷如此威风,怕是戴妃娘娘和你那两个舅舅十天半月都不想见你。”
蔺时冉歪着脑袋疑惑地打量陆竟炀和越溪,“出什么事啦?”
“你没和王妃说么?”越溪问道。
陆竟炀手中的动作没停,一小会儿已经剥了好几个荔枝,“刚刚只和岳丈说了。”
蔺时冉的神情很明显已是迫不及待,“越溪,快给我讲讲。”
“骇,就是王爷昨天跟戴妃娘娘和两个舅舅恳谈了一番,说此生只娶王妃一人,若是他们强塞人过来,王爷便把人打包送回南洲老家。”
打包,亏他想得出来。
“你当真这么说的?”蔺时冉盯着陆竟炀恳切地问道。
“是,我本想休沐这三日再去霁月宫跟母妃说这件事,不料昨日舅舅们跟岳丈说已经定下戴舒灵给我做侧妃,索性便昨日就同他们说了。”
陆竟炀神色如常,一边说,还一边给蔺时冉剥荔枝。
“哦,原是这样。”
“光是听你那几位舅舅说话,便能想象到他们血脉喷张的神色。”越溪回味一笑。
“霁月宫的墙根听上瘾了是吧。”陆竟炀把芙蓉糕的碟子推到了越溪面前。
“好,不说,不说。”越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