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落神灵之名
太平观规模不大，占地面积很小，算上老道士林三保居住的屋子和侧厢房，还有主殿、偏殿、灶房三座建筑。
偏殿位于主殿和卧房之间，比起年久失修的主殿，这里空间狭小逼仄，点着三盏长明灯供奉着三尊面容已经模糊的古朴石像。
老道士迈过遭岁月洗礼的老旧门槛，从斜下里拿出了三支线香放到长明灯上点燃，等到线香升起一缕袅袅青烟时，双手捧香毕恭毕敬插在了第一尊石像前的香炉上。
紧接着他又折返回去取了三支线香，依葫芦画瓢，接连两次才填满了后两尊石像前香炉里的空缺。
“林道长，您供奉的是什么神灵？”
萧策打量着只能用“简朴”来形容的偏殿，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三尊石像。
“林道长？”
老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策，这个称呼有些生疏了。
“师父？”
萧策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试探性的更改了称呼，年近七十的老人这才满意点头，朝着三尊石像弯腰一拜，这才继续开口和萧策解释。
“说来惭愧，我不知道祂们的名讳和神位。”
“哈？”
萧策嘴角一抽，你这不是逗乐子吗？
供奉着人家，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是什么出身根脚？
传说典籍什么的总该有吧？
如果传说典籍也没有，那又怎么能够确定对方是真实存在过的神灵而不是别人杜撰出来的虚假形象呢？
“祂们的一切都已经遗失了，像这样的神灵在大夏并不少见，多是因为没有什么神力所以被人们所抛弃，很难拥有自己的信徒，毕竟一个神灵需要展露自己的神迹、对人族有所庇护或者别的什么好处才能得到别人的信奉和传扬，如果做不到这些，被人遗忘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就您那天在灵界里使用神格面具后的表现来看，祂们，最起码那张面具所属的神灵，不该属于神力低微的范畴才对。”
萧策眉头微皱，自己的记忆似乎在某些关键节点支离破碎，就好像自己的灵魂遭遇了破碎和修复的过程一样，现在虽然灵魂完整，但是出手修补自己灵魂的家伙并没有很精细的去处理细枝末节，导致自己的部分记忆碎片不知道被丢到脑子里的哪个角落去了。
“祂们不一样。”
老道士愣了愣，最后摇头解释起来。
“这三位神祇失落了神名和信徒的原因不是因为神力低微，而是因为......战争。”
“战争？”
萧策凑到了第一尊石像面前细细打量起来，那石像上纹路基本上磨平了的神灵形象连眉眼都分不清了，只能依稀辨认出对方生长着四条手臂，手里原本应该还拿着什么武器之类，但是那些石头武器下落不明，好像早就已经断掉。
“这三位，在数千年前和众神发动了一场战争，最终落败，只剩下了太平道这一支信徒，在往后的岁月里，太平道香火日渐凋零，关于祂们的传说也就此断绝了。”
老道士也说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能把当年师父说给自己听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了萧策听。
老人心里其实也没底，因为他曾经找过不少年轻人试图将他们留在太平观里当做传人，可是奈何一来自己没钱，二来道观没有香客和香火，三来神祇之名已经失落，根本没有人对于三尊石像背后的故事感兴趣。
他们宁肯去信奉那些灵官与神将之类，也不愿意留在观里，继承这早晚都要断绝了的香火传承。
萧策大概是老道士林三保这辈子最后一个试图留下的少年。
其次才是因为三张神格面具选择了他。
萧策是真的有认真在倾听他自己所说的故事。
“您能不能仔细讲讲祂们的事？就算只是石像的事也好。”
萧策看过了三尊石像，没有找到什么可供辨识的信息，只好又把希望放在了老道士的身上。
林老道沉吟片刻，抬起手指向了第一尊石像。
“听我师父说，这一位曾经有三颗头颅、八条手臂，手拿八种不同武器，可以驾驭神火。”
“？”
“祂曾经与龙族为敌。”
“？？”
“祂杀过真龙，搅乱了大海。”
“？？？”
萧策心里咯噔一下，剧烈的疼痛从脑海深处传出，让他不由得死死捂住自己的脑袋，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最终将一段埋在深处的记忆给送了上来。
是了，那一天林老道就是使用了能够操控火焰力量的神格面具去追杀异化灵面师张安康的，看来那张神格面具的力量，来自于这尊破损严重的石像。
“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萧策脸色煞白的看着那仅剩四条手臂的模糊石像，这家伙怎么会和另外两兄弟孤零零的摆在太平观偏殿里？
作为道教神话传说中的高位神之一，哪吒“三坛海会大神”的神位之高，乃是统领十万天兵天将的尊神，“天、地、海”三坛总将，可以视为三军总帅，他和众神开战了？
林老道好像没有听到萧策的喃喃自语，自顾自走向了第二尊石像。
“这位和下一位之间似乎有很深的渊源，我师父说他们曾经是敌对关系，并且是势均力敌的对手，甚至在各自拥有的神通上似乎也有些相同之处，只可惜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萧策深吸一口气凑近了第二尊石像上下打量起来，那一尺来高的石像可以分辨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他只好看向了第三尊石像。
“这一位，好像不是人？”
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第三尊石像，发现石像表面的纹理非常繁复细密，像是以刻刀雕刻出了些毛发之类的形象。
“看后边。”
林老道抬了抬下巴示意萧策绕到石像后面去看，萧策闻言探头向下望去，看到了一条凌空的长尾。
“果然，果然是你们三个......”
他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连连后退，大脑一片空白。
“你刚刚在说什么？”
林老道有些疑惑的看向萧策，这少年突如其来的异常让他有些纳闷。
“祂们又造反了？”
萧策愣愣看着林老道。
老人面容古怪的看了看石像又看了看萧策。
你娃儿莫不是失心疯了，什么叫造反，而且，什么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