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江玉燕回到府上，又深切地体会了一一下阖府上下对她和江玉凤的区别对待。
她到江别鹤书房去找他，想认真道个歉，把这事儿彻底揭过，继续隐忍，等待时机，却不见人在。
江玉燕见江旦都没有守着，应是临时有事出去了，她悄悄走了进去。
江别鹤和江旦果然很快回来，江玉燕悄然躲了起来。
“师父，红叶突然上门是什么意思？”
就在刚刚，红叶以得到出逃弟子的消息为由来了江家。
江别鹤和红叶私下有勾结，却做得十分小心，每一次都是深夜伪装起来亲自到红叶斋去商谈，今日红叶此举，是警告他。
红叶让人给皇帝下毒，亲自引开刘喜，都是为了给江别鹤搭一条青云路，当初他邀江别鹤入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今只待江玉凤入宫，江别鹤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他当然得及时出现，是威胁也是合作。
什么弟子出逃不过是个借口，他是想要江玉燕。
“他怕凤儿进宫做了贵妃后我踹了他，想要求娶玉燕。”
“师父，那……”
“正合我意，”红叶斋的情报实在厉害，能和红叶的合作更稳固当然好。“凤儿正式封妃以后，再把玉燕嫁过去。”
红叶年近三十，好色有又变态，女人不知凡几，而且都被玩死了。
江玉燕只是冷静听着，就像说的不是她的事一样。
她躲了许久，直到江别鹤处理完事出门，都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面上不显，心中深恨。
凭什么？凭她是大娘的女儿？她入宫为妃，她被送给禽兽。珠宝首饰是她的，胭脂水粉还要自己像个下人一样亲自去给她买，凭什么好事就都是她江玉凤的，她江玉燕就活该？
她要的是属于自己的一切，不是她从指甲缝里抠出来的东西，更不是被操控命运无法反抗。
江玉燕笑得有些怪异。
“既然你们吝啬，那我就自己争取。”
是夜
江玉凤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忧郁地望着水中月，不知在想什么。
江玉燕缓步走了过来，在亭子边停下，冷漠的脸在江玉凤看过来的瞬间扬起一个无邪又亲近的笑脸。
“姐姐。”
“玉燕。”
江玉凤看到许久不见的妹妹过来，打起精神笑着向她伸出双手。
“你去哪儿了？”
江玉燕自然地把手放在她手心，在她身边坐下。
“我今天去朝霞斋给姐姐挑胭脂水粉去了。”
江玉凤一面高兴妹妹对自己的上心，一面又伤心要入宫的事，笑起来也有些苦涩，心疼道:“那些事儿以后交给下人办就行了。”
反正她也不会对入宫这事高兴。
她这话本是好意，却刺激到了江玉燕。她心说可不是嘛，交给下人办就好了，可你爹为了衬托你的重要，踩着我给你抬轿。
面上笑盈盈:“我亲自挑总比下人尽心。”
江玉凤被哄得更是欣慰，笑着嘱咐道:“玉燕真懂事，以后姐姐不能再照顾你了，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和爹爹。”
“我知道你明天要进宫，所以特地来陪陪你。”
江玉凤看着妹妹担忧的脸色，不愿叫她担心自己，强笑着看着她。
“傻妹妹，姐姐是要进宫当皇上的宠妃，当然是高兴得睡不着啦。”
“其实你根本就不想给皇上做妃子！”
江玉燕的表情就像在说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骗自己，我看不得你这样痛苦地逞强。
她这一套表演比之江别鹤还要高超得多，一下子就打破了江玉凤故作坚强的外表。
江玉凤垂下头差点眼泪流出来，她没想到自己一直看做小孩的妹妹，只是几句话就能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由感动于血缘亲密。
“姐姐，你天生丽质，以你的聪明才华，怎么甘心失去自由，做一只一生都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鸟呢？怎么会喜欢给皇上做妃子呢？你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不走呢？以你的武功，你完全可以远走高飞，任何人都留不住你的。”
“我怎么没想过呢？可那样会触怒皇上，江府上下全都会被杀死的。”
江玉燕垂眸，“这么说，你不想。”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江玉凤语气中充满无奈。
但江玉燕都选择性忽视。
或许她有一瞬是想放过江玉凤的，所以才说了刚刚的话，只要她走，那自己还是可以取而代之的。
但她更想做的是杀了她，因为她是江家的大小姐，因为她是江别鹤和那个女人的女儿。如果不能因为她是他们的女儿连坐，那她凭什么当初遭受那般虐待。
大娘让她亲手砍断母亲灵位的时候，她就对江玉凤一家三口都恨之入骨了，她的初心就是谁都不会放过的。
只是江玉凤确实帮过她，让自己也起了一点恻隐之心，但这一点点，不足以改变她铁了心要走的路。
郊外破庙
江玉燕凭借自己对江玉凤的了解，成功把人骗了出来。
趁江玉凤没有防备，她滑出匕首，发狠从江玉凤腰后刺去。
江玉凤的身手不是虚的，哪怕没有防备也不至于被她一个内力都没有的人刺杀成功。
她反应迅速地一躲，反身一踢，江玉燕匕首被踢落，人也被打倒在地。
“玉燕，你连姐姐都想杀！”
她意识到自己败露，顺势一倒，偏过头可怜兮兮地嘤嘤哭泣起来。
江玉凤又气又莫名，“你有什么话就说啊，哭什么？”
“对不起，都是我一时想歪了。”
江玉凤皱眉，又担心她遇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难事。“想歪什么？”
“我从小就没有父爱，我回来以后，以为爹可以爱我了，但是没想到，他把心思全放在你一个人身上。”
江玉凤一听，哪里还记得她向自己出手的狠辣，当即心软地蹲到她旁边。毕竟江玉燕没有内力，她也不怎么防备。
江玉燕察觉到她上当，楚楚可怜地继续演，“我以为没有你，爹就可以只爱我一个人了。”
听了她“幼稚”的理由，江玉凤深深叹了口气，安抚地抚上她的肩。
“你也太傻了，姐姐明天就要入宫了，还会和你争宠吗。”
江玉燕满脸泪痕地看向她，“对不起姐姐，都是我不好，你能原谅我吗？”
江玉燕迷惑性太大，江玉凤又对家人有十级滤镜，哪里还记得星月的嘱托。
“你是一时想不通，不过你要杀姐姐，这有点太过分了。”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江玉燕说得太真诚，江玉凤想到她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哪里还怪得了。
“姐姐原谅你了。姐姐进宫以后，你要好好照顾爹，知道吗？”
江玉燕点点头，借着江玉凤扶她的力站起来。
就是此时，江玉凤零防备，江玉燕用了江别鹤教他的夺命三招，双手戳向江玉凤双眼。
“啊~”
江玉凤痛苦茫然之际，又被江玉燕一腿扫倒。
眼睛一瞬间被戳得血流如注，速度太快她没有防身的东西，连忙将袖中的迷药洒了出去。
正此时江玉燕的匕首已经落在了她的腰上。
“啊啊啊！”
这一声却不是江玉凤发出的，而是江玉燕。
她这一退开，江玉凤连忙拔出寒剑护在身前，心中又惊又怒又失望痛苦，万分煎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自认对这个妹妹从来没有亏待，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狠毒置自己于死地。
断肠崖底
苏樱按星月所言找了过来，果然见小鱼儿小仙女和花无缺都在这里。
“花无缺，星月还活着。”
花无缺闻言便定定地看向她。
“这是星月给你的信。”
小仙女狠狠松了口气。
小鱼儿也放下了心，花无缺的状况让他十分担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花无缺这样难过，他也觉得难受痛苦得很。
“星月回去了？”
她怎么不亲自来，小鱼儿想到这两天花无缺过得苦兮兮的，不免心里有些怨怪星月不来报平安。
星月亲自来的效果肯定比信要好得多。
苏樱看着几人在崖底的茅草房住下，也知道花无缺必定不好过，所以一路紧赶慢赶。
“星月她，情况不太好。”
小仙女忙问:“她怎么了？是伤得很严重吗？”
苏樱摇摇头又点头。
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下解释起来。从星月回去，从东厂和刘喜手下救出他们，到她们一起转移了地方以后，星月无端吐了血。
“星月！”
几人都连忙放下燕南天替星月诊治，到底是大夫，星月有意隐瞒时他们发现不了，但是一旦查探她的身体就能发现。
常百草和苏如是一致查探出来。“她走火入魔了。”
苏樱当即上手，她自己就替星月治过一次走火入魔，但这一次症状显然不同。
“我从未见过这种症状。”
常百草道:“一般产生内毒或伤及自身的是走火，星月这个症状恐怕是要入魔，若她有一天不能控制自己，那将是六亲不认，谁挡杀谁。”
苏樱:“怎会这样？”
他们也不愿意相信有一天这个热心又善良的姑娘会变成那样，但确实是入魔之症。
苏樱忙问:“爹，娘，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常百草和苏如是都不忍地摇摇头。
苏如是还是道:“樱儿，入魔之症只能克制，从没有痊愈一说。”
“苏樱。”星月安抚道:“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暂且还能控制，你帮我件事。”
星月的信中写自己跳断肠崖前如何准备，下来后遇上江玉凤进了京，发现刘喜的阴谋后又回了毒王谷救人，言简意赅，把所有事都囊括进去，最后看到她说自己走火入魔只能乖乖在那里接受鬼医治疗。
花无缺的心上上下下终于落回实处，只觉得她活着就好，其他什么都可以慢慢来，只要星月还活着。
看着这封信，要不是旁边有人，他都要喜极而泣了。
这边给星月代笔的苏樱也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小鱼儿和小仙女，着重描绘了一下东厂包围毒王谷，星月一掌退刘喜的事。
几人便决定赶回去和鬼医会合，医治好燕南天和星月再谋后事。
然后在路途中遇上了倒地昏迷的江玉凤。
小鱼儿最先认出江玉凤的衣服，见情况不对，就冲了上去。
“玉凤！”
江玉凤的情况看起来十分糟糕，双眼紧闭，但是由眼睛流出的血已经糊在脸上，非常可怖。
任谁看到都能知道，那眼睛绝对是瞎了。
苏樱见状作为大夫立马上前。“好歹毒的人，以手戳人双目至此！”
小仙女也吓得很，但经历过家中的变故以后，也没有叫出来。
花无缺皱眉，星月信中说自己遇到江玉凤，得知江别鹤的阴谋后预感她有难，果然有此一难。
苏樱也想起这事，检查了一下江玉凤的软猬甲。
江玉燕刺的是腰部，可能是她真的运气太好，刺到了软猬甲比较薄弱的点，但是她没有内力。只在上面留下了痕迹。
苏樱:“除了眼睛和腿上的轻伤，没有其他问题，应该是软猬甲救了她一命。附近找个落脚的地方，我先看看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