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围棋大赛被全方位的宣传给汴京城的不管是读书还是不读书的每个人的时候，春闱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之下终于要开考了。

和已经参加过两次以上的老考生相比，第一次参加春闱的举子自然是更紧张一些，为了让第一次参加之人知道考场规矩，盖了吏部大章的考场注意事项早就遍布大街小巷，身为第一批参加科考的女子们的家长，即使他们本身就参加过，对其中的门门道道清楚的很，他们也是紧张兮兮的亲自去礼部拿一张注意事项回家对着女儿/孙女一一讲解，不仅如此，还要一一查看准备的考试工具，就怕哪里准备的不够充分。

这个时候，有个风春草动的都能让这些神经高度紧张的家长们如同受惊的兔子，就因为春闱，钦天监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就是这些不是当官就是勋贵的家长们专门登门拜访，为的是询问春闱考试几天的天气，当然了，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会准备好一切御寒的措施，包括皮毛制作的大氅，手炉，以及包好的药材，主打的就是全方位的保护，据说，这些人到了衙门都不先问“吃了吗”，而是问“你们家都准备好了吗”，末了还相互安慰一下“这一次没经验，经过这一遭，以后熟练了就好了”，都是紧张兮兮，被折磨的不轻的样子，林宸相信，如果告诉他们穿旗袍能让考生旗开得胜，他们一定会豁出去把旗袍穿起来。

五军兵马府的老将军们这段时间都不窝在五军兵马府里了，每天都上朝和文官同僚同样陷入紧张兮兮的情绪之中，而家无考生的官员本来还挺轻松的看热闹，不过在一句“你家妞妞几岁了？”的灵魂一击之下，莫名的就提前陷入了考前综合症之中，回家之后破天荒的开始关注儿女的功课，要知道以后可就没有这一次的圣上亲自开恩通过考核就参加春闱这种好事了，以后可是要和所有的学子一样从解试、省试一路考上来了。

上一年有好些女将官紧随着明亲王之后娶了夫，又轰轰烈烈的开始了科举，这让很多摇摆不定的人逐渐拿定了主意，以后要好好培养女儿，女儿能力强了，可以给她娶个夫回来，至于能力差的怎么办，咳咳，这人呢，总是往好的方向想，而不会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考虑，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春闱就这样在很多人的紧张兮兮之中开始了，在很多带着期盼和担忧的目光下，通过了礼部主持的考核的女子们和男子们分成两排，兵士也是分成男女两排，分别进入一个小屋子，防舞弊的必要步骤查小抄宣告了会试正式开始。

把考生送进了考场，贡院外的人群渐渐散去，迎面而来了一队人，他们身着同样的黑色衣服，前胸左胸口以及后背都有着黑白两色的太极图图案，手中举着大大的木制牌子，就和官员出巡用的工具差不多，上面写着“纵横交错，黑白争夺，起起落落，运筹帷幄”“围棋大赛”“圣上赞助”，他们不仅举着牌子，嘴里还大声喊着：“不管你是何身份，参加围棋大赛，最终胜者不仅能得到奖金，优秀者可得到进宫和圣上下棋的机会，还可破例成为棋待诏，不限身份不限年级不限男女，快报名啊！”

这些人的声音很大，一听就知道是专门挑出来喊话的人，他们顺着一条街一路行去，一路喊话不停，直到消失不见，在观众们正丈二摸不着头脑“围棋大赛是什么，圣上赞助又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又来了一队人。

这队人穿着一身劲装，现在这还算寒凉的天气，他们穿的实在有些单薄，最前方一个人脚上踢着一个球，一边走一边踢，球随着他的动作或上或下，或前或后，出现在后背，出现在头顶，出现在脚后跟都有可能，让看的人眼花缭乱，他们同样举着大大的木牌子，上面写着“浩然正气存，文武不输阵，腾转挪移来，一球定乾坤”“十大书院参加”“五军兵马府参加”，和前面的一队人一样，他们也大声喊着宣传词，“蹴鞠蹴鞠，大夏十大书院，汴梁书院、江南书院、西北书院、嵩阳书院、白鹿书院、睢阳书院、岳麓书院、花洲书院、石鼓书院、东坡书院皆有学子组队参加，太学、五军兵马府蹴鞠队殿试之后倾情表演赛，供诸位一观。”

词儿太长，换个人继续，“蹴鞠比赛欢迎诸位组队和书院学子同场比赛——”

有脑子灵活的接话问道，“围棋大赛有奖金，这蹴鞠比赛有奖金吗？”

喊话的大汉笑着回答，“您这就说笑了，怎么可能没有奖金，对了，太学和五军兵马府的表演赛就在西边汴河那里，这会儿正在建场地呢，到时候，诸位一定要去看看，自己组建个蹴鞠队参加一下也行。”

现在的汴梁城是在一片废墟之中重新建立起来的，规划的时候，直接把整个汴梁城都给扩建了，比如皇宫，至少大了一圈，谁让那时候经过战乱的祸祸地广人稀，人烟稀少呢，现在的繁华都是这些年发展出来的，不过正因为整个汴梁城往外扩建了一大圈，所以，现在还是有很多空地，圈个地盘做事，对于皇家子弟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

问答之间，这一队人也慢慢走远，耳边还在回响着十大书院的名字，可能这是很多人第一次知道闻名大夏的十大书院的院名。

十大书院虽然在礼部有挂名，但是因为遍布大夏各地，很多时候都是靠当地官府扶持，最后就造成了很多时候书院都是自负盈亏的，不过，如果说在这个时代除了打仗费钱之外什么花钱最多，答案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读书，笔墨纸砚，笔省一省可以用久一点，砚台也可以买一个就行，如果不讲究的话，一个茶盏也可以代替一下，可是纸和墨就是消耗品了。

有一个说法，识字容易读书难，认识几个字不代表你就成了读书人了，你只有有了过了解试成了秀才，才能被人民大众认可是读书人，这可不是靠着背书就能达成的，要知道读书人表现自己的最佳时间是过年前，虽然这个时代过的是立春，不过一样是要贴春联的，当然，这个时候叫做桃符或者春贴纸，广大人民群众总是对读书有一种敬畏感，写春联就很能体现这种敬畏感，你去写春联却没有一笔好字，那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甚至没有一笔好字，你的考试都可能考过不去。

想要有一笔好字，没有捷径，只有一个字的诀窍“练”，练字是一个大花销，而书院是可以自己造纸制墨的，虽然只能用于自用，但是再加上每个书院都划拉的一大个地盘，吃喝就解决了，而在名额内的山长和先生，礼部可是发工资的，再加上书院学子的学杂费，算来算去，每个书院不仅不会费很多钱玩，还往往有结余。

林宸曾经感叹，怪不得都喜欢办学校。

两个队伍一前一后，一文斗一武斗，无疑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影子，虽然现在正当会试之时，众人的重心都在这上面，可是不是还有人家里没有考生，这些人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就去看围棋大赛和蹴鞠比赛的宣传，很快就打听出了比赛的举行地点和时间，心中有数之后，就开始一传十十传百的在整个汴京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