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 斗诗
而朱询这边且不知自己已经上了张家主人的书桌;只整日里无事便打马路过书院门口来回溜达,期望与昭文来个不期而遇。
却不想,张纶知道他在书院门口无事来回溜达,便担心少年人再起冲突,到时候怕昭文打不过这军伍莽夫,直接以昭文要进修潜学备考为由,停了书院的课,可怜昭文自此被拘在院里,不得出门。
郑家宴席后,燕王夫妇接到京中来信,也不再逗留,直接换了官船,急急开拔,逆流而上;乐福便没来得及去张府,只留了封书信和玉佩给思娇道要京城再聚。
思娇接了信,一则喜,一则忧;只是江氏的腰杆子,最近更硬了些;她便盼着思娇能攀上郡主这个高枝,将来能寻个好人家。
老太太与俞俶玉置气,只一连好几天闭门不见,道身体不好,若有心,便去给老太太抄经书祈福便是。
俞俶玉与张纶互相看了一眼,便直接去佛堂抄经去了,这时,她倒感谢起思雅来,有了羽毛笔,她写起字来,也顺畅多了。
一连抄了几天佛经,而各大官员家则随着郑家的宴席开始,也陆续启动了踏春宴会;一时间,什么折柳文会,桃花诗社纷纷集结起来,略有点才气的便开始传出名声来。
便是前门收帖子,都收了不少;俞俶玉埋头抄经,老太太也懒得理会;是以一连半个月过去,张府内眷是一场都没有出席过。
既有往日相熟的太太们也好奇八卦不已,更有亲自递了拜帖上门来邀的。
俞俶玉见避不过,便出面接待了几户;老太太在东院听说了,实在不放心,又把她喊了过去,让她若要出门,定要死死看好孩子,如今有可能回京,自然还是选京里的亲家比选个江南的官员来的好。
但俞俶玉却认为未必,只她现在也不想过早定下来,谁知道现在看着好的,将来是人是鬼?万一嫁个纨绔,岂不是倒霉一辈子?但京里也未必都是好归属,门第、出身都是紧要的;若只图眼前富贵入了什么豪门大院,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这日,天气晴朗,她只抬头便能看见风筝在天上飞。
今日约了去王参政家吃茶,一大早,娴雅娇静茹五个姑娘就妆扮好了,在老太太房里等着她。
她盯了几句婆子们备好车马,便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见她来了,不冷不热的说了几句,便叮嘱几个姑娘道:“今日去别人家做客,不要玩在兴头上就忘了规矩。”
五个姑娘一次排开,行了礼道是;这才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出了门。
思娴跟着俞俶玉一辆车,只起的太早,便趴在她腿上困顿的眯了起来。
俞俶玉也不吵她,只觉得血缘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明明不是自己生的,但是因为有着血缘在,便天然的会亲近这个孩子。
思娴揉了揉眼睛道:“可怜表妹身上带着孝,不能出来交际;一个人在家多孤单。”
俞俶玉道:“也没办法,她重孝在身,若是出来游玩,对她名声不好;若是你想带她一道,不妨过几日我带你们去自己家庄子上玩玩好了。”
思娴却道:“我才不去庄子,上次三妹妹便是去了庄子才出了事”
俞俶玉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道:“你三妹妹是不小心,你们在我眼皮底下,不要乱跑就不会出事。”
而身后的马车里,思雅抓心挠肺的想挑帘子往外看看,却被思静和两个丫鬟挡在身前,左右推不动,她又好气又好笑,以为这样她就看不到了,她贴着那车窗布帘,溜着那道缝儿往外瞧,隐隐约约便看到外面行人车商一个不少,热闹的紧。
就这样偷瞧了一路,马车轻轻一晃,猛地撞到了她的额头,思雅忍不住捂住脑门“嘶”了下。
思静担心的回头一看,又忍住不去关心她,只瞧瞧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思雅的新贴身丫鬟娟儿小心凑过去扶住她:“姑娘,没事吧。”
思雅一边揉揉额头,一边道:“没事。”
只见车帘被个婆子打了起来,那婆子笑着道:“到了到了,姑娘们下车吧。”
俞俶玉一行人下了车,侧门早有婆子们带着软轿来接,那王参政夫人的奶妈亲自过来扶了俞俶玉道:“张夫人安,我家太太早早就等着了。”
说笑着,将张氏女眷自侧门抬了进去,便直接去了跨院花厅;一落轿,王夫人就笑吟吟的上来拉住俞俶玉的手道:“都说您是个准时的,答应了必到;今日果然是了。”
俞俶玉笑着跟着往里面走道:“早就听说你家园子巧夺天工,也是盼了几次;还道你舍不得给我瞧瞧呢。”
思雅跟着人群进了园子,果然是很典型的苏式园林了,人工假山流水,奇花异草,假山上有山道,曲折回澜,巧夺天工;只闻人声,却不见人影;只跟着绕了几道曲阁回阑,便是一个小平院落的花厅,花厅一面临水,四面开窗,内间已有几个夫人在围坐着吃茶聊天,谈笑声被假山上飞泄的流水声一冲,又听不真切了。
见张家女眷来了,那群夫人便纷纷起身给俞俶玉行礼;俞俶玉连忙回礼,王夫人又让了座,几个姑娘便也上前行礼认人。
夫人们连忙上前扶起几个姑娘,纷纷笑赞张家姑娘果然个个品貌双全。
思雅则暗自诽谤,才见了第一面就能看出人品来?透视眼还是拿了剧本?
到底是为了孩子们相看,待的行礼各自夸奖了几句后,王夫人便道另开了道席给孩子玩,俞俶玉也就顺坡就挥手让她们跟着去玩,便有一个年长的媳妇带头将五个姑娘带去了回澜另一边的听雨亭,说是亭,实际是一个二层的赏花观景厅,只担心孩子们玩闹出事,单单开了一层,二层却是没有开。
里面已是坐了不少姑娘们,隔湖相望另一边,则是一个开阔的大观鱼台,男孩子们则在那边开了一道席,两边不过隔着丈余,既能看着人,又隔了男女大防;几人方坐下,便有丫鬟奉上了茶水点心;有认识思娴的便过来行礼打了招呼;思娴则负责将几个妹妹给其余客人做介绍。
待介绍到思雅的时候,便有一个坐在靠窗椅子上的姑娘扑哧笑了出来。
众人看了过去,那姑娘便道:“早间听到个趣闻,不想今日就见到真人了。”
思娴道:“我家妹妹有什么趣闻,怎么我却不知,莫不是弄错了。”
那姑娘笑道:“听闻府上三姑娘才思敏捷,可以用鹅羽写字,结果前些日子,整个江南道的鹅都遭了殃。”
原来这姑娘是刘大家的在家收的女学生,因听刘大家的夸赞此事,便心内不服,这边找事来了。
思娴微微挑了眉毛,扯了扯嘴角道:“只是闲来无事玩着罢了,哪里有江南道的鹅跟着遭殃的说法?太过夸张了。”
王家姑娘见思娴脸色不好,便忙拉了思娴去主桌上吃茶道许久不见,最近学了什么新花式的绣法;其余几个姑娘也就纷纷拉着张家几个姑娘一边玩去,只把那挑事的撩了一旁。
而隔湖那边,男孩子已经开始斗起文来,便要赛诗;每出一篇,便有书童大声吟诵;倒引了不少姑娘侧头倾听。
那姑娘似乎有兄长在对岸,听到那边报了自家兄长的名字,接着便有书童大声吟诵了一首工整的梨花诗,便自窗前探出半个身子,挥着帕子朝那边男孩子挥舞:“哥哥!”
那边男孩子见这边有女子在招呼,便借机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思雅眼神好,便见对面时不时生产出一个红脸屁股出来。
只有女子在围观,那边斗诗都热情高涨了几分。
时不时就有一篇新诗出来,虽算不上佳作,但也有几分工意在其间;若是有形貌杰佳的在临湖提笔,这边也少不得有几个姑娘芳心暗许,脸红心跳起来。
那姑娘便在这边对着一个青蓝衣的姑娘不断道我家哥哥如何才思敏捷,如何定能摘得魁首、我家哥哥人品如何如何了得出众。
思娇闻言不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学师刘大家的,虽然自己做的不会特别好,但是也听得出来,那姑娘哥哥的诗词也不过而而,硬要说只能说工整而已,还不如思雅那日随口说的一句呢。
那青蓝衣姑娘已经被缠的十分羞窘了,见思雅在一旁翻白眼的状态,却忍不住笑了下。
那姑娘不免恼羞成怒,侧头看思娇道:“难不成你能做的比我哥哥还好么?”
思娇吃了口茶道:“我诗词一般,上不得台面;不过,我三姐姐的诗词,你哥哥啊”她顿了顿道,“怕是拍马也赶不及。”
思雅突然被提,楞下来;怎么又扯到她头上了。
那姑娘已经乌眼鸡一样瞅了过来:“就她?难不成拿着鹅毛作诗不成?哈”
思娴见这边斗起嘴来了,便过来了:“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我家五妹妹一向心直口快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