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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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川惊讶刹那,冷静劝慰道:“谭秋已去寻人,请明璃姐姐她们寻医师来才是上策。”
“已有丑态,不得抒发定要伤身,我不愿小人得逞,这局做在今日,我是难逃了。”他垂眸叹息,像负伤的孤鹤,勘破了自己未来的命途,无奈又悲伤。
但她不忍心让他受迫于小人计谋,毕竟两人本来并无此打算,她伏在他的耳边:“我另有他法,你可愿试试?今后若你后悔也有余地。”
此刻清浅的呼吸拂在耳畔,仿若往年柳巷遍地的飞絮挠进他的心房,王明珏几乎无力再多做他想,急声应下。
他听话的闭上眼睛躺进褥子里,仁川轻手轻脚查看肿胀的患处,拿出备用的丝帕覆住,一边处理,一边耐心的与他聊天。
他呼吸加重,忍不住轻喘出声,发丝薄衫早就被汗水沾湿,黏腻一片,如此几回,他在与仁川的聊天中不断共鸣。
后来,药效总算散发了许多,他也因体力不支瘫软在床休息。
期间谭秋询问,都被她出声挡了,后门外又起了争执打斗之声,但无人能闯进来,片刻便也安静了。
他轻轻睁开眼睛,只见跪坐在榻边的少女双眼紧闭,红晕早已爬满双颊耳畔,神色却是无比认真,好似初入世间的医者在按书上学来的方子救人,他不由得心中一动,很快又。。
一阵轻颤后,他哑着出声道: “善流,我已大好。”
仁川此刻不禁生出窘迫之态,她啊了一声,道: “那便好。”松开手,急慌慌丢下早就湿透的手帕转过身去。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之声,片刻后有声道: “我从耳房出去,你能应对吗?”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仁川假作酒力不支在此休息,被误锁在房内,此间从未见过王家公子。
仁川正色道: “这是自然,你放心去吧。”
却只听闻对方一声暗笑,路过自己时带起了一阵风,后侧便再无人影,到底是恢复了还有精力笑话自己。
她检查了下周遭,床榻略乱确实如有人休息过一般,只薄被少了一床,她那绣玉莲的帕子也不见了,反正也不会再用了,估计一起被带走销毁了吧。
“谭秋!”她唤道。
这间厢房的门锁已经被下仆打开,谭秋率先端着铜盆,牛乳进来。她眼睛也不敢乱瞟,只低声询问: “主子没事吧?”
谭秋是个武卫,不太会伺候人,仁川自己接过棉布巾清洗双手,道: “无碍,我独自在此处休息能有什么事?先前谁来闹事了?”
谭秋明了,绝口不提先前在房内的王公子,轻声将先前门外的事一一道来。
原是她听了主子吩咐去寻牛乳和清凉饮子,虽然路不太熟,但她脚程很快,很快找到了一个厨房。
那里有现成的牛乳,但清凉饮子只小厨房有,她塞了银子请小厮帮忙送一点到银杏苑,含糊说主子热着了帮个忙,自己先行托着牛乳和一铜盆清水折返。
敲窗时听主子道: “在休息,勿扰。”
她心内惴惴,但不敢质疑主子,只好守在门外,结果没几息功夫,马聪急匆匆闯进来,斥她为何在此。
谭秋蔑她一眼,拦住道: “我主子不适,在此间休息,请你退开。”
马聪嗤笑: “你主子休息,门锁上干嘛?休要狡辩,还不退开,这是我早就定下的厢房!”
谭秋自然不惧她,仍是拦着假作抱怨道: “我去寻些清水牛乳,谁知哪个不长眼的把门锁了!”
马聪见她坚决拦着自家,心知有异,门是自己遣人锁上的,只自己被庶兄缠住一时脱不开身。
想到自己一番筹谋可能要为她人做嫁,喉口一片腥甜,怒极便要硬闯进去。
哪想这个女侍功夫竟在自己之上,她用尽全力一番打斗愣是没能进得寸步。
马聪心里恨毒了这位苏小姐,但自己本要做些风流韵事,并未带下仆,免得碍眼,谁知会被这女侍拦在门外,当下却没个帮手。
正在缠斗间,王家二小姐的侧夫漱玉急急寻来,劝马聪快随自己离开,莫要扰了客人休息。
她不甘心却没有办法,既做不成现下只能赶紧去扫尾撇清此事。
仁川主仆正说话间,星辰在正厅迟迟等不主子,正暗自焦急,又见王家主夫和大小姐听闻下人回禀后脸色突变,强自镇定后前后脚走了。
现下只王宁静并老寿星在主桌上应酬,连在客桌敬酒的王明玖也听到小侍报讯:主夫竟难得动怒,漱玉小厮被马聪买通给公子下药,现在都在后院罚跪。
漱玉正要紧着,王明玖哪敢大意,也连忙以更衣为由退下了。
星辰正削尖了耳脑袋探查场内情况,他们动静虽小,即便特意避开了人群,却也被她有心听到个只言片语,听小侍言语间提及漱玉,马聪,便觉得不妙,不顾看席,自去寻仁川了。
星辰一路寻来,见来往的小侍个个面皮发紧,竟比来时略显慌乱,心内暗诧:王家怕是出了大乱子。
她哪知主夫王承越得知亲子小珏还未说亲遭了这罪,虽未失身,却也谈不上清白,他心如刀绞,见小珏略过细节也不忍心多问,哭过一番后,不顾家里正在宴客便大发雷霆。
王明珏一身黏腻,回了院子便强撑着梳洗停当,因药力原因出了太多精气,此刻正虚的厉害,倚在靠枕上喝着参茶,慢慢告知父亲原委。
王承越是大家公子,从小家族也是仔细培养,虽多年来在太原王家养尊处优少费心力,但后宅之事早就刻进骨血里,处理起来也是手到擒来。
后果暂不去细究,只在杜绝前因上下功夫,很快抽丝剥茧查到漱玉的陪嫁小厮马娟,这个背主的蠢货听信马聪之言,同意旧主说的王马迟早一家,便帮着促成好事想给马家邀功,使得自己更上一层!
漱玉管教不力,自是逃不了责罚,何况马聪还是他亲弟,只他毕竟怀有王家的骨血,小惩大诫,罚跪了事。
但今后诞下子嗣便不能让他亲自抚育了,难说明玖的主夫有无参与一脚,日后孩子抱到自己院子里也算不辱没了他。
漱玉今日见马聪神思不属,还当她因被明珏拒绝伤了情志,颇多安慰。
而后见马娟拿着铜锁一副鬼祟模样便起了疑心,还当他不甘在自己身侧做个小厮要回马家,但万也没想到他被马聪指使干出此事,马家要置自己于何地呢,他愤怒又悲伤。
平安也跟着受了罚,他今日事多繁杂,替着公子出面招待客人,苦劳颇多,就因一时失察自己的功劳便成空不说,还害公子受了大罪,他自责不已,心甘情愿领罚。
而罪魁祸首马聪,见事情败露,正要先行离开,就撞上了怒气而来的王明璃,两人一言不发就动起了手,王明璃气势汹汹,武艺却平平,反倒被马聪压着打,很快脸上挂了彩。
王明玖随后赶到,见小姨子与亲姐大打出手赶紧叫停,没人理她,但她随身带了女侍,女侍都是吃的王家饭,自是不会见自家少主被人欺负,赶忙出手制住马聪。
马聪愣是挨了几拳,她怒极反笑: “好一个王家,纵使我多年求亲未得,心急有失,但并未铸成大错,你们不去看看自己的好弟弟找谁解了药,反倒与我来纠缠!”
两姐妹惊疑不定,事涉弟弟名声,王明璃赶紧喝止道: “住口,你个畜生,今日便饶你不死,今后王马两家就此断交!”
王明玖还没弄清楚原委,一个是嫡姐,一个是心爱之人的嫡妹,她干脆不吱声。
仁川不知王明珏如何打算,与星辰汇合后,便打算先辞别主家,回柳巷宅子,再做后计。
其实仁川在河东的差事办的差不离了,只等星云那边探查过城防驻军后便可择日回京。
只如今出了这事,无论原委如何也是轻薄了佳人,她把选择权交给王明珏,自己这几日在柳巷闭门不出。
王家口风很紧,纵使当天宾客盈门,也少有人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王家少主与马家小姐大打出手之事有多人亲眼见证,因此反而传的沸沸扬扬,与王家多有合作的太原商家也不再观望,将马家拒之门外,马家恐怕只能在晋中一地圈地为王了。
此时即便马家使人传播王明珏不检点,做出使家族蒙羞的丑事也无人相信,只当她与马家闹翻后嫉恨之言。
马聪等人也不愿在此多留遭人白眼,没几日便撤出了太原。
几日后,仁川没等来王明珏的消息,反倒是王明璃约她茶楼相见。
这间茶楼不在闹市,不似王明珏先前引荐的那种会有小姐匠人说书唱曲的茶馆。
这是一座临近太原书局的雅宅,楼前没有招展的旗幡,牌匾书着楷书“清音茶楼”。
大堂有穿道袍的女学生在桌前翻阅手中书籍,偶尔与人交谈两句。
堂内茶香袅袅,柜台处挂着帆布上写有“凭对面书局借阅小票,无限续饮。”再下面挂着各种茶水的价格。
王明璃订的是楼上的雅间,她的侍女都等在门外,谭秋星月对视了一眼正犹豫间,仁川道: “你们也去楼下喝口茶,我与王小姐说几句话。”
星月一直贴身服侍仁川,对她的表情恐比她自己了解的还多,见仁川踏入里间之时颇有以前被宣召入乾清殿见先皇的硬着头皮之感。
她只大概知道主子是帮了王公子大忙,却不知具体,没道理帮了忙还一副心虚之态,她赶忙拉着谭秋下楼,想问清楚前几日在王府更多的细节。
仁川呢,心虚谈不上,别扭确实有一点,现在人家嫡亲的姐姐找上门,她只能尽力坦然一点。
王明璃脸上的淤青还未完全消退,颇有些滑稽,不复之前风流女子之态。她眯着凤眼语意不明道: “那日,多谢善流你援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