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为难
一辆军用卡车缓缓的开进了医院。
村上彦一打开车门走了出来，紧接着的是几名荷枪实弹日本士兵。
接到赤木的电话，村上彦一马上安排人赶来了医院。于公于私，他都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村上少佐带着几名士兵走进了医院大厅。走到咨询台，问清楚了12号病房的位置。
因为是陆军医院，医护人员对于军人已经是司空见惯，所以大家没有多在意，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12号病房不是那个人吗？”
正好在大厅的英子感受了一丝不寻常。她觉得应该会要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没有多犹豫，第一时间向着三浦医生的办公室跑去。
此时的范思哲正蒙着头在那里胡思乱想着。
突然咣当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有些不耐烦的掀开被子，发现四名小鬼子士兵正拿着枪冲了进来。
明晃晃的刺刀对着自己。范思哲现在内心紧张得要死。可他强大的心理素质却让他在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
看到村上彦一也走了进来。范思哲赶忙用日语问道：“村上少佐，你这是什么意思？”
村上听到范思哲这么标准的日语，一时也有些犹豫。可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村上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宪兵队接到举报，陆军医院混进了敌对分子。为了医院的安全，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范思哲缓缓地坐起了身子，感受到了刺刀的寒意也紧跟着自己在移动着。
指了指自己的緾着纱布的头，范思哲说道：“前几天在路上受到了不明人士的攻击，头部受了重创。身上的东西也全丢了，没办法证明。”
“没有身份证明，找个亲人或是朋友证明也是可以的。”
“不好意思，头部受了重创，一时之间亲人朋友都想不起来了。”
“那就不好意思了，请跟我去宪兵队走一趟吧。”村上彦一咧开嘴笑着说道。
听到宪兵队三个字，范思哲知道那个地方进去容易，想出来就很难了。
怎么办？跟他们讲道理估计是不可能了。难道反抗？自己打一个都很困难，不要说这里还有四个士兵拿着枪对着自己。
正在为难之际，忽然发现三浦医生带着两个护士冲了进来。
此时的三浦医生满脸的寒意。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对我的病人动手？”
村上彦一看到三浦医生也来了，声音也放小了一些。“三浦医生，我们接到举报，医院里面有敌对份子潜入。所以我们前来核实。这是我们宪兵队的职责。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公务。”
“这个是我的病人，也请你不要妨碍我的工作。”三浦医生十分硬气的回怼道。
村上彦一笑了笑，没有介意她的态度。
“你的病人？三浦医生，这里是大日本驻上海陆军医院。你的服务对象应该是我们日本人吧。你能证明他的身份吗？”
三浦医生有些为难。
“不管他是什么人，有我为他担保还不行吗？”
村上彦一近距离看着三浦医生的脸。越看越是喜欢。谁教你不搭理我的。只好拿你身边的人开刀了。
“三浦医生，换成平时，有您担保肯定是没问题的。可现在是战时，抗日份子无孔不入。医院里面又住了很多高级军官。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你我都担待不起的。所以必须要提供身份证明，才能让我们宪兵队放心。”
三浦医生没想到今天这个村上彦一这么不给面子，看样子不拿出杀手锏是不行了。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来上海公干，身份是绝密。你可以找我父亲核实。就怕以你的身份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额，他一个陆军少佐找一个海军少将核实，只怕对方连电话都不会接他的。
村上彦一此刻眼珠子在乱转，急速思考着。
就这样放过他？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么着也要让三浦久美补偿下自己才过得去吧？
村上彦一看着三浦久美有些涨红的脸，呵呵一笑。
“打扰长辈就没必要了。我记得三浦医生是日本东京大学医学专业毕业的吧。那你的同学应该也是学医的。那就让他用医学来证明一下自己，这样总可以吧？”
“怎么证明？”三浦问道。对于医学问题三浦还是很有信心的。
村上彦一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病房门口围了不少人，站在前面的正是赤木主任。
这个家伙今天利用自己来打击报复，跟自己应该是一条心吧。
“医学我是不懂的，所以就请赤木主任来出题进行考证吧。”
说完村上彦一指着门口的赤木主任并且使了一个眼色。
赤木秒懂了村上的意思。眯着眼的走进了病房。
“你们这是干什么？在医院里面舞枪论棒的多不好。先收好你们的刺刀。”
四名士兵看到村上点头，这才放下手中的枪，站到了病房门口。
赤木主任搓了搓双手。“刚我在门口也听到了，大概明白了是什么事情。既然是东大毕业的高材生，如果是太简单的问题，我觉得那会是一种侮辱。”
说完赤木转头问向身边的助理。
“目前医院有什么疑难杂症没有？有高手在场，我们也正好学习学习。”
听到这里，三浦久美感觉到了不妙。这分明是两人给自己下了一个套。
她转头看向了范思哲。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双手做着下压的动作。意思是让自己放下心来？
其实范思哲完全没把握，只是目前这个情况自己已经没有了主动权，只能是兵来将档了。
果然，助理也很懂得主任的小心思。
“目前有一位心脏病患者住在我们医院，用药效果不是很好。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听到助理的话，赤木很满意的点点头。自己这么久的调教还是有用的。
“那就这个病人了，请东大的高材生来诊断一下吧。”
“慢着，你们说的不会是那个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的七十岁老先生吧？”三浦久美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着这几个人在这一唱一和的。
“是吗？”赤木故意看向助理问道。
助理有些胆怯，可在主任的目光下还是壮着胆子说道：“就是那位老先生，药物治疗效果很不好。所以想请东大的高材生瞧瞧。”
三浦久美被气笑了。这群人简直就是无耻之极。那位老先生她早就知道了。院里的专家包括院长全给他看过。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尽可能的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象这样一个快要死亡的病人，你拿来考验一个年轻人？
这哪是考验，分明就是在为难。
三浦久美的目光从这三人的脸上扫过，赤木跟村上两人依旧面不改色，笑呵呵的看着她。
唯独助理低下了头，双手在摆弄着衣角。
三浦久美双手握紧了拳头，此刻有一种想冲上去给这几个人一顿组合拳的想法。
然而此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拳头。
范思哲光着脚走下床来，手却没有马上松开。他档到了三浦久美的身前。
此刻他感觉自己有点像英雄救美？不对，明明是美救英雄，也不对。现在自己这落魄样哪一点象是英雄。
“赤木主任是吧？就按你们说的安排吧。我虽然年轻，可对医术还是有点研究的。不过我有几件事要先说明一下。”
赤木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扶了扶眼镜望向范思哲回道：“请说。”
第一，心脏病目前是世界性难题，不可能治愈，只能缓解。赤木主任作为专家这一点应该认同吧。
看着赤木点了头，范思哲才继续说道。
第二，目前我正好在做一项心脏病方面的学术研究，所以在我进行治疗的过程当中我希望不被打扰，也不能有外人在场，只要三浦医生帮帮忙就好。
说完，范思哲看向了村上彦一。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握着三浦医生的那只手。
范思哲下意识的松开了，是因为胆怯吗？还是不想被误会？
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老是握着也不太好吧。
赤木轻咳了一声，村上彦一才回过神来，咬着牙说道：“可以，不过要有一个期限。明天天亮之前，如果没有好转，那就请跟我回宪兵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