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总监
中央巡捕房
警务总监法尔考的办公室在二楼。早上八点他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
下面的人早给他准备好了早点。法尔考今年48岁，来法租界已经有二十多年。从巡检做起，一步步升到了总监。
他早就已经把家人接到了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仅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而且很多习惯也渐渐被同化。
譬如早上他最喜欢的就是包子、油条加豆浆。平常也经常喝茶。只是参加聚会时才偶尔喝喝酒。
这次法国因为战事吃紧，招回了大量警力，他因为年纪偏大，被安排留守。
这样的安排让他很高兴。到了他这个年纪，能安稳的领一份高薪，和家人一起共同生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再加上，法租界巡警的各种灰色收入，让他的财富与日俱增。
只是最近这几个月让他有点伤神。
自从法租界成为孤岛，大量的难民涌入，让这里的治安变得混乱。
原以为人口增加，他的收入也会增加。谁知道现在的收入只有以前的七成。这让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他很烦恼。
原以为从法国调过来一个中国人当督察长能有所改善，谁知道刚上任三天就失踪。
他只是做了做样子登报悬赏，其实对这个中国人相当失望。当初招他过来，就是看中了他有官方的背景。
可如果连自己的安全都没办法保障，他又怎么可能镇得住这里的牛鬼蛇神？
正当他准备寻找继任者的时候，那人又突然平安回来了，据说还是日本宪兵队长亲自开车送回来的。
这让他内心充满了好奇。他马上安排了四名巡捕进行特别保护。
其实督察长这个职位有点特殊。他直属于总监，监管法租界所有的巡警。可如果没有总监点头，估计什么事都做不成。
这次选这个年轻人，法尔考就是希望他能替自己把那些收入重新收上来。
而此时王天佑正站在了中央巡捕房的门口。
在来的路上，王天佑就已经详细询问了这里的情况。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如何取得总监法尔考的信任。有了总监的支持，他才能一步一步开展自己的计划。
等到徐彬他们停好车，王天佑才在他们的引领之下，直接上了二楼。
他的办公室位于二楼的最西边。不过他并没有先进去。而是直接往总监的办公室走去。
王天佑轻轻的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王天佑首先敬了一个礼，然后用流利的法语说道：“尊敬的总监阁下，王天佑养伤归来，特来向您报到。”
法尔考站了起来，走到王天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伤养得怎么样？要不要多休息几天？”
“谢谢您的关心，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消失了几天，又休息了几天，耽误了很多事情。所以特意第一时间来您这里，听候您的吩咐。”
法尔考对王天佑的这个态度很满意。自己的助手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考虑到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法尔考示意他坐下说话。
王天佑也没客气，坐到了沙发上，不过只坐了半边屁股。腰杆还是挺得笔直。
法尔考也坐到了旁边。从茶几上抽出一根雪茄递给了王天佑。
王天佑双手接过。这个时候花花提醒他，这是古巴限量版的雪茄。价格不菲，国内现在都买不到。只能从美国进口。
王天佑从茶几上拿起了工具帮法尔考点上，自己却并没有抽，直接装进了口袋里。
“总监阁下，我的伤还没好，这个时候抽这种限量版的雪茄，既心疼又肉疼。”
法尔考听完哈哈大笑。
“心疼就不必了，这是美国朋友送我的。我家里还有几盒。如果你喜欢，可以拿几根回去，等伤好了慢慢享受。”
“谢谢您的好意。只不过我不会抽烟。就没必要浪费您的宝贝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天佑还在心里嘀咕，这洋鬼子一个月的薪水都只够买几盒的。你说他没有灰色收入，鬼都不相信。
法尔考也没有坚持。目前他的收入减少，这种雪茄他其实也舍不得送别人。
“以后我们谈话可以不用法文，来中国这么多年，我都已经可以算得上半个中国人。”法尔考用中文说道。
“好的，总监您的中文说得真好，如果不看您的脸，肯定会以为您就是本地人。”
法尔考有些得意，他的特长就是学习语言的能力很强。不过他还是摆了摆手。
“你就不要恭维了，说一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我的打算就是为您排忧解难。所以您有什么吩咐直接下命令就好，我保证完成任务。”王天佑很坚决的回答道。
法尔考对王天佑能迅速摆正自己的位置还是很满意的。
“目前租界形势很不乐观。犯罪案件频发，少数巡捕跟流氓勾结，贪污受贿。你作为督察长，责任很重大。”
“所以你现阶段的任务就是督促巡捕维护好治安。并且严查贪污受贿，把该收的东西全收上来。”
法尔考说到该收的时候，还特别加重了语气。他相信王天佑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懂得他的意思。
这些东西其实都不出王天佑所料，他早已想好了对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向法尔考要人。
王天佑脸上故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总监阁下，我很想为您为忧，可我这督察室连同我加起来一共才五个人，另外四个还是刚入职不久的新人，要做好这些事我估计要花费不少时间。所以请您理解我的难处。”
法尔考看着王天佑，心想着这是在向我要人啊。
“这个简单，所有的巡捕，包括巡长你都可以挑选进你的督察室。再给你十个名额，你看够不够？”
王天佑没有出声。
“十五个？”
“二十个？二十个不能再多了，再多不好向公董局交待，毕竟要给他们发薪水。”法尔考最后说道。
“二十个可以，不过不是在现有的巡捕里挑，而是我亲自招聘二十名巡捕进我的督察室。”王天佑接话道。
法尔考想了想，其实上个月他就向公董局提出过增加人手。公董局那边也同意扩充一百名巡警。给他二十个也不是不可以。
法尔考靠在沙发深处，吸了一大口雪茄，慢慢地吐出烟雾，一圈圈地向王天佑飘来。
“你新招二十名巡捕可以，不过新人也要经过长时间的培训才能上岗。你觉得这个时间会是多久？”
“半年。”
“半年不行，顶多三个月。三个月内你能做出点成绩，我就给这二十名巡捕授衔。”法尔考现在的情况是入不敷出，三个月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极限。
“成交。”王天佑丝毫没有犹豫。这些东西都在他的考虑当中。按他的计划，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培训出一队精英。
余下还有两个月，足够他做出一点成绩了。如果有万一，他自己还有不少财产，支撑半年也都不是问题。假如这样还做不成事，王天佑觉得自己可以回乡下去养猪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王天佑一脸的轻松。今天主要的任务已经完成。
坐在办公室喝了会茶。安排好了另外三名巡警，王天佑就带着徐彬前往西街巡捕房。听他介绍那里是新建成的，有一个很大的靶场。
一个小时后，王天佑就已经站在了靶场中央。他与这里的总巡长同级。所以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去寒暄。直接安排了徐彬去交接。
很快徐彬就拿着装备来到了靶场。
王天佑摸着这崭新的勃朗宁，心里有些激动。这可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实弹射击。
王天佑闭着眼睛先找了找感觉。然后按照昨晚学到的方法，快速打完了一个弹夹。
徐彬负责报靶。72环。
王天佑对这个成绩还是感到满意，毕竟这是第一次。只不过这次射击他感觉枪的后座力对他的影响很小。
于是他又尝试着只用单手打完了一个弹夹。可这次徐彬的报靶把他吓了一跳。
95环？
徐彬露出了赞许的眼神。而王天佑却有点蒙。这不合常理啊。为什么单手反正打出了好成绩？
还好有花花在，及时给出了答案。
“你还真是有狗屎运。你的前任肯定是个射击高手，开枪的姿势都已经有了肌肉记忆。所以你能很轻松的打出好成绩。”
王天佑不相信，他换了把长枪。长枪他可没练过，如果还能打出好成绩，那只能说明自己是捡到宝了。
结果长枪的成绩居然也有92环，这让王天佑彻底服气了。
等他们换到移动靶前，王天佑又立马被打回了原形。移动靶讲究的是预判，以及出手的时机。显然在这些方面他是个新手，还需要大量的练习。
就这样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王天佑射击的成绩也在不断的提高。
期间他也让徐彬试了试，结果徐彬的射击水平也是相当的优秀。这让王天佑相当满意。因为在这四名巡警当中，他只看中了徐彬一个人。
下午他们回到中央巡捕房就接到通知。这次计划新增加巡捕100人，除了警察学校输送的40人以外，另外公开招聘60名。
而这么公开招聘的负责人就是王天佑。具体事宜一律由他安排。目标是一个月的时间挑选出60名合格的巡捕。
王天佑原本的计划是自己亲自去挖掘20名人才进自己的督察室。
现在人数扩大到60人，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王天佑给西街的总巡长打了电话，要他全权组织这次招聘的具体的活动。毕竟这次招聘的巡捕大半都要进西街巡捕房。
而他只是安排了徐彬去给总巡长当个助手，其实就是让徐彬去监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