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交换
温庭晏轻掀眼皮,淡漠地看向左智明手里的鱼,明知故问道:“左先生这是从哪里来,又是要去哪里?”
左智明被鱼折腾的浑身狼狈,满身都是鱼腥味,兼鱼身上的滑腻黏糊糊的,一心要赶快到厨房卸了货。便有些敷衍地回答:“去煮鱼。”
“看先生似乎身体不适?不如我替先生拿去吧?”温庭晏笑了笑,伸手过来。
却被左智明躲开,含含糊糊道:“鱼不是我的,我得紧要赶往厨房才是。那位是一刻也等不得的。”
虽然不知道温大人要抢一条普通的鲤鱼作甚,但是这到底是江书棠的鱼。她才刚答应自己带他飞呢,哪里能救这样把她的鱼让了出去?于是他便想干脆把鱼主人模糊成提督大人,以此蒙混过关。毕竟当朝户部尚书兼现任摄政王,他一个门客也得罪不起。
却不料听了这话,温庭晏的脸色更差劲了。
他似笑非笑地道:“左先生,倒是听话的很。”倒是给人让了路。
左智明见他一副似要杀人的表情,有些惶恐地挪了几步,见并未被阻拦,这才丢了前二十多年的风度,用手扣着鱼嘴,防止它继续造孽,然后以以往从没有的别扭姿势,往厨房跑去。
温庭晏抢鱼不成,一双眼眸凉的如同冰海,寒冷刺骨。
他只能往回走,走回亭中的时候,却发现,亭中人早已不见。
他独自在她站过的位置站了一会儿,就想转身离开。
几月未见,她又有了新欢。他这个旧人,终究还是被淘汰了吗?
谁知一个不防,被人从身前的假山中丢了一块石子,这石子还恰好丢中了他的脑门。
石子倒是打的不疼,但是这种程度的伤害,可以称得上是挑衅了。
往日里,温庭晏是不予理会的。但是整个园林,敢对他动手的也屈指可数。
况且今日他的情绪尤其烦躁,忍不住就往假山里走,想要揪出那个始作俑者。
苏州园林中,山石错落,假山自然也复杂,往里走了许久,又跨上一个山阶,温庭晏才找到了那个刚刚丢他石子的位置。可是也没见到任何人。
他叹了口气,心中最后那点希冀散去,勉强苦涩一笑,往回走去。
却被人突然从身后蒙上了眼睛。
明显能感觉到这是一双女人的手,温庭晏浑身一抖,挣扎了起来,但苦于假山中狭窄,他看不见也一时伸展不开,又不好对女子动手。只好声音带了几分肃杀,言简意赅:“松手!”
江书棠第一次见他这副娇弱的样子,高岭之花楚楚可怜的模样确实很带感。
她顿时在这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假山里起了些邪念。
反正也没人能看见,她嘴角弧度上扬,将他抵至角落,然后身体慢慢靠了过去。
见来人并无动作,反而靠的更近、捂得更紧了,温庭晏一咬牙,少不得要对女子动手。虽然不如江湖人武艺高强,基本的拳脚功夫还是有的,他一手往后一抬,直接扯住了女人的胳膊,用力深刻,仿佛要将人的胳膊直接卸下来。
江书棠痛呼一声,他是真一点不怜香惜玉啊!
眼见就要被他一个过肩摔摔过去,江书棠连忙松手,作投降状:“温大人饶命!再不敢了!”
先前江书棠未出声,温庭晏没有认出她来,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有些慌张地转过去。
见她正在揉自己的胳膊,顿时有些结巴和懊恼:“我……我不知道是你……”
下手好像有些重了。他的眼里满是心疼,恨不得自己上前给她揉揉。
江书棠“嘿嘿”一笑,倒是不甚在意。只是更加感兴趣地凑上前来:“温大人,姑娘家投怀送抱都不行吗?如此狠心。”
她离得太近,两人几乎能交换呼吸。
温庭晏脸上“轰”地燃起一片火热,那些她寻了新欢的事情早被他抛之脑后,那颗澎湃的心只为她来寻自己而欢呼雀跃,喜色掩都掩不住。
“你要说是你,我便不躲了……”他声音越说越轻,偷眼又觑了江书棠一眼,然后又迅速地转移目光。
江书棠再次靠过去,这次当着他面,将他抵到角落。
温庭晏有些无措,整张脸被她用手摆正,不得不双目直视。他抿紧了双唇,脑中的弦瞬间绷紧,一股可耻的愉悦冲至大脑。压根不想挣脱她。
想被她困住一辈子。两人的呼吸错落纠缠,缠绵的如同感情最甜腻的夫妻。他甚至在心里阴暗地想,要是两人一辈子待在这里就好了。
江书棠笑了笑,又细看了眼他的眉眼,见他面红耳赤又局促不安,轻轻摸了摸他有些熏红的脸:“温大人,听话的很。”
这话他不久前,还嘲讽似的对另一个男人说过。
温庭晏顿时心头一冷,恍如被人浇了一头冷水。
他再听话,她的身边不是还有更听话的吗?
见温庭晏眉眼下落,江书棠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松开了他。“不好意思,开个玩笑。”男人这方面都要面子的吧,被个女子按在身下,难免会有些气结。
温庭晏低沉着眉眼,听到她说“开个玩笑”后彻底情绪崩溃,他一把将她拉扯回来,把她的手牢牢地按上自己的腰间。
低低地道:“你玩吧,玩多久都行。”这样就别去找别人了。
江书棠有些懵懵的,这是什么情况?
双手摸上他纤细劲瘦的腰,江书棠置身于这样突然的福利中还晕乎乎的,抬起头来看他,却只能看到他失神又疲倦的样子。
怎么突然这样了?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过去:“怎么了?”
温庭晏摇了摇头,这是不肯再说了。
猜测人心最为繁琐艰难,江书棠只能一步步试探,细数自己的罪状:“是我给你回信太少了,所以生气了?”她忙脸不红心不跳地辩解道:“那你只能怪张叔啊,他整日对我意见很大的,如果我信件写多了,到时候飞沙鸽翅膀坏了也能算到我的头上来的。”
她嘟囔了句:“而且重要的信我都回了嘛,你要的自画像我也尽力了,就是不太像我本人。”
温庭晏有些无奈地勉强笑笑,轻轻将她搂紧了些。
统共他写了六十多封信,她就回了十封不到,字句简单,敷衍的不行。刚开始,他以为是她太忙,直到他今日在亭中看见了她与别的男人欢声笑语,这才明白,她不是没空,只是对他没空。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好歹她还愿意留着他,那就说明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他只要一日不捅破,当做不知晓,任她周旋于几人中,又有什么要紧?
江书棠却见他面色纠结又委屈,眼眶都逐渐红了出来,似乎正在脑补什么伤春悲秋的大戏。
连忙打断他,摸了摸他的背脊,又顺了顺毛,求饶道:“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我哪里惹你不满意了?合理范围内我们都可以协商。”
温庭晏听到这话哪里还了得,以为她是厌倦自己了,他紧紧咬住嘴唇,将嘴都咬出了血痕,却仍旧打算什么都不说。
江书棠有时候讨厌闷骚的就讨厌在这里。
一句话回不出个闷屁来。
她突然想起偶像剧里的求和好大法,心想不管好用不好用,先用了再说。
手指轻轻捏过男人的下巴,手动帮他把双唇解放了出来。
被咬过的嘴唇鲜艳欲滴。江书棠吞了吞口水,心跳开始不规则起来。
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两人虽然都没有明面上表白,可是按照古人含蓄的样子,两人应该早就属于私定终身的状态了。
这种状态下,有些小情侣都未婚先孕、早生贵子了,她就非礼一下他,不要紧吧?
温庭晏的眸色渐深,有些不解地看向她的手指,但是没有拒绝她。反而宠溺地放任她,任她为所欲为。
江书棠突然笑了笑,眼中似有无限月光,温柔的不像话,轻声哄他:“乖,闭眼。”
温庭晏眼睫飞速地颤抖,突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瞳孔猛地收缩,浑身僵硬了起来。
他的思维一片混乱,本能地听从她的安排,脑中全是不堪的画面,而身体也似乎起了异样。
江书棠见他默许了,慢慢靠了过去,有些微凉的手指再次上前,抬起他的下巴。
他的身体不停在抖,江书棠一手揽上他的腰,一手蒙上他的眼睛,逐渐与自己靠近。
眼前的男人清隽无双,五官精致的挑不出一点错处,此时却脆弱的如同像在等待救赎。
让人很有破坏的欲望。
江书棠仰头看他,见他无措得自己慢慢松开双唇,像是狐狸精一般地勾引她,朝她慢慢凑了过来。
她脑中轰鸣一声,不管不顾地贴了上去。
双唇相接。
两人都低低喟叹了一声。
江书棠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很多猪跑,并不打算草草了事。
她轻轻伸出舌尖,将他的唇形一一描过,一贯从容清冷的温大人在她的手中沉沦欲海,双手有些难耐地慢慢挪上了她的肩膀,却依旧放弃所有主动权,任由她将他揉搓。
他过分宠溺她了。
在这种时候,还能忍住自己的本能,纵容她的一切。
他比她想象中,还要爱她,珍惜她。
江书棠停住了,缓缓松开了捂住他眼睛的手,他有些不解地睁开潋滟的双眸,眸色深邃地像是要将她吞进去。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好了,现在换你来了。”
温庭晏垂眸停顿了一瞬,就在江书棠以为他不想要继续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拉入了怀中,铺天盖地的吻席卷而至。
他所有的占有欲,委屈,惶恐,都在一瞬间释放出来,目光灼灼,爱意都倾泻在舌尖,声音低哑磁性:“不够……”
江书棠被他折腾的嘴唇皮子发麻,见他不怎么得其法,干脆将舌尖直接探了进去。
温庭晏哆嗦着一颤,转瞬间化为春水,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江书棠感觉到他汹涌的情绪,耐着性子等他发泄完。谁知他越亲越在兴头上,甚至逐渐掌握了窍门,熟练了起来,倒是不停了。
这感情怎么这么多?
等了半晌,她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掌推开了他。
男人有些恍惚地松开,一瞬间不知道今夕何年。
太甜了,尚且回不过神。
“亲都亲了,这回能说,到底为什么生我气了吧?”江书棠这人,就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感情上不喜欢留任何疑点猜忌,有问题就要解决。
男人略带心酸地瞥过眉眼,觉得她真像吃干抹净不负责的红客,连亲吻这样的事情,都可以被当做交换。
他的声线低哑委屈:“你亲过几个人啊?我是亲的最差的吗?”所以不想继续了。
江书棠:?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