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仿妆扮情郎
当夜,江书棠未能成功摘取温大人这朵牡丹花,只因他坚持敷了药有副作用而不给碰。
江书棠长叹十八声,也未能挽回他。
第二日清晨,温庭晏拉起尚在睡梦中的祝炎,祝炎正想发发脾气,睁开眼,朦胧间看见在他房中撑着脖子看似等待了许久的江书棠,一个机灵惊醒了过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也在朕房中?”
这一对是到底要干嘛啊?把情趣玩到他房里来了吗?
就算他现在没地位,也不至于这样卑微,连睡觉的权利都没有了吧?
温庭晏身如青松,站的笔直:“陛下,请尽快更衣,太阳出来之前,您必须要离开。”
“朕?凭什么?”祝炎心头一慌,生怕自己被抛下了,着急道:“先前不是你们说的,只要朕帮你们保守秘密,就带朕回去的吗?现在是想出尔反尔?!朕不依!”
江书棠对于早起也怨气冲天,要不是怕皇帝噶了连累到温庭晏,她压根不用这么筹谋。“陛下,我今早必须带你走。”她打了个哈欠:“您要是不怕死,也可以留在这里。”
祝炎看向温庭晏,试探地问道:“她是认真的?”
温庭晏本就不怎么赞同,现在看到祝炎也不愿意走,就看向江书棠,道:“你看,是陛下自己不愿意走。”想要她改变主意。
江书棠站起身,拍了拍裙子的皱褶:“行,那我回去补回笼觉了。替陛下收尸的时候叫我一下,好歹认识一场。”
祝炎心头一惊,忙叫住她:“等等!等等!你先别走!”
她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帮他收尸的时候啊!大早上的怪吓人的啊!
“陛下,您还猜不到吗?昨日的刺客是丞相的人。您觉得,他就就此善罢甘休吗?要知道,当时您的南下计划,也是丞相首肯的,他对您的行程,了如指掌。”温庭晏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在与西南军接头处也可能有埋伏?”祝炎一紧张:“那我们可怎么是好?”
“这不是所以我瘸着腿也要带你走吗?”江书棠指指手腕压根不存在的表:“过时不候啊,陛下。”
祝炎手忙脚乱地接过温庭晏递过来的士兵的衣服穿戴起来,大太监早就全部被温庭晏哄骗走了,没温庭晏的命令也过不来,祝炎他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自己穿衣,穿的又慢又出错。
江书棠有些看不过眼,不耐烦地推了温庭晏一眼:“你帮帮人家,到底一大把年纪了,连个衣服都不会穿,怪可怜的。”
温庭晏瞥了她一眼:“我不帮。陛下从来在温柔乡惯了,没个几个人可伺候不好他。”
祝炎身为皇帝,被嘲讽了也没了那个心思追究他们,现在他的性命都系在面前两人身上,谁都得罪不起。
让江书棠说两句,让温庭晏讽刺几句都不算什么,他也掉不了一块肉。
祝炎额头冒着汗地做着自我的心理建设,终于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匆匆穿好了。
“朕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江书棠看了眼他,憋着笑别过头:“这样也挺好的,看不出来是皇帝,只觉得像个傻大个。”
温庭晏见祝炎将腰带系在里衣里,双襟也没有对齐,外袍松松垮垮披着,也有些忍俊不禁。“陛下此计甚高,此番任是丞相大人在,也未必能认出您。”
祝炎将信将疑,不知道他们是在夸他还是损他:“真的假的?”他犹豫了一下,自己看了眼自己的衣着打扮,到底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犹豫道:“不然还是让大太监进来吧。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不会透露出去的。”
“行啊,大太监进来,我出去呗。”江书棠挥了挥手:“散伙散伙。”
“诶!江小姐!”祝炎一着急,只能去拉温庭晏:“承和,你快拉住她!朕不是那个意思。”
“陛下,特殊情况,请您除了我们俩安排的人,谁都不要信。”温庭晏道:“此时,任谁想要您的命,都不足为怪。”
江书棠转过身,拍了拍手,不知从那里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士兵,长相同皇帝有几分相似,穿着皇帝此行常穿的类型的衣袍,一个轻松翻身,上了床,背对着他们躺下。
“这……他是谁?”祝炎还在状况外,“怎么和朕长得这样像?”
江书棠笑道:“不像的话,怎么伪装您?”仿妆可是门大学问,虽然这士兵本来就和皇帝长相有个两分相似,但是江书棠一通操作,愣生生将他变成了五分像。
祝炎此时才态度认真了起来,小心翼翼问道:“当真,如此严重?”
江书棠看向他:“准备好了的话,等会儿听我的口令。你伪装成被我非礼的士兵。”
“啊?”祝炎心头猛的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温庭晏,结巴道:“这……这合适吗?会不会,坏了你的名声?”关键他会不会私下里被温庭晏暗杀啊?
江书棠挑眉:“不然你还有更好的主意?”
温庭晏抿着唇不做声,祝炎只得道:“好吧,好吧。朕听你的就是。”
“从现在起,改口,不许再说‘朕’这个词。”江书棠纠正他。
“朕……”他一把捂住嘴:“我……我明白了。”
江书棠嫌弃地扫视了他一眼,“你这样子还不够狼狈。”她走过去,要上手再帮他整理,却被温庭晏拦住。
他语气淡淡道:“我来吧。”
皇帝识相地走向温庭晏,抱歉地朝江书棠笑笑:“还是大老爷们碰我,我不紧张。”
实则心里在暗叹,他可不希望被温庭晏记上仇,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温庭晏。
江书棠从边上拿出一盒脂粉,凑近了些递给温庭晏:“给他脸上来点,他这样子不够带劲。”
温庭晏手下停顿:“需要这般逼真吗?”
“要不谁信呢?”江书棠又拿过一只炭笔,把祝炎拉下身:“低头,给你化妆。”
祝炎僵着身子半蹲着,压根不敢动,任由两人在他脸上为所欲为。
“好了!”江书棠长舒一口气,好在她有些化妆基础,对于那些楚楚可怜的妆容有几分见解。好在祝炎的长相不算过分阳刚,且还年轻,现在这样画完,还真有几分奶油小生的味道。
加上脸颊边那些似有似无的绯红,更平添了几分春意。
江书棠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些欣赏自己的杰作。
“好了,等会陛下你就配合我演戏,你演的是与我有一夜情的好儿郎,当我说,请陛下成全的时候,你就害羞低头。当我说腿脚疼的不行,要去岸上找大夫诊治的时候,你就配合来背我。”她一一吩咐道。
温庭晏皱着眉拦住她:“还要他背?陛下从未背过人,他万一把你摔着了怎么办?找个士兵一起算了。”
祝炎僵硬地笑笑:“也不是背不动。”
“我说你背不动,你就背不动!”温庭晏冷眼看过去。
祝炎慌忙闭嘴,他又说错话了。
江书棠想了想道:“士兵也带两个。背还是要背的,就背一段路,主要是背人的话需要低下头,加上背了人身高不大认得出来,不容易让人察觉。要不然就多牺牲点,我把脚弄得再肿一些,让他们都注意我的伤,忽略身边这个人。”
她悄悄走到温庭晏身边,拉了拉他的手:“温大人?”
“就背一小段。”温庭晏妥协道,又看向江书棠:“你的伤现在能走吗?昨日的药管用吗?”
江书棠点了点头:“好多了已经,那药果然神奇,正常慢慢走路不是问题,只是眼下还没完全消肿,走快还是疼的。”
窗外,金光乍现,温庭晏沉声道:“天色不早了。”他倒了三杯茶,递给江书棠一杯,皇帝一杯,率先举杯道:“祝我们好运。”
江书棠二话不说干了。
祝炎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他才刚刚早起,连洗漱都没进行,就被迫灌了一大碗水进去。
他跟着喝完,打了个饱嗝:“可以出发了吗?”
江书棠突然“砰”地一声,把门打开,然后突朝床上侧身装睡的黄衣的男子跪下,“求陛下成全。”
温庭晏就站在一侧,面色晦暗。
祝炎听到口令,连忙走到她边上,低头做含蓄状。
而床上的“皇帝”,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声音低沉:“大早上的,别吵着朕!”
聂政廉听到动静,从边上走过来,并着张戟等将军。
“怎么了这是?大早上的来打扰陛下清梦。”聂政廉一低头,看见自己心腹跪在地上,边上站了个衣衫凌乱的士兵,此人长相清秀,面色潮红,轻轻站在一边扯着江书棠的衣袖。
聂政廉脸色一黑,哪里还不明白?
“你真是糊涂!”他指着江书棠的太阳穴,怒骂道:“眼下是你管儿女情长的时候吗?!沾染了陛下和张老将军的人,还不快向陛下磕头谢罪!”
江书棠从善如流地磕头,温庭晏咬了咬牙,几次想上前拉起她,到底忍住了。
张戟盯着温庭晏和江书棠之间看了几眼,突然也走进来,躬身行礼道:“不若,陛下就成全了他们也好。到底男未婚女未嫁,也没有什么要紧。”
假“祝炎”微微坐起身,有些烦躁得转过头,装作被扰了清梦的样子,轻咳了几声:“被吵得朕都心焦了,成全便成全罢!”
“陛下,”江书棠却再次开口:“民女还有个不情之请。”
聂政廉咬着牙拉住她,眼神示意一番,又道:“别得寸进尺!”
公然玩男人就算了,玩的还是张戟的手下,她怎么敢的!
“说吧。”皇帝却出乎意料好说话。
“民女脚有些疼,可否在下个口子将民女放下来,让……”她似乎是有些羞涩:“让民女的情郎背着民女上镇子上诊治一下。”
“战船不等人。”皇帝还没出声,张戟的声音铁面无私,他可不管江书棠是不是温庭晏的旧爱,也不管两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掰了,总归对他而来是掰了好,“你要下去可以,但我们也不会再等你。一日不到便要和西南军汇合,耽搁不得。陛下的安危,比你一个小小的商女重要的多。”
聂政廉陪着笑道:“张老将军别急!书棠是胡说的,”他看向江书棠,朝她使眼色:“别不识好歹!你那腿早治晚治也不差这一日。将军不都说了,一日就能与西南军汇合,到时候,军中军医多的是。”
“请陛下恩准。安危民女自己做主,不用陛下等我们,待治好伤,我们定能追赶上来,找西南军汇合。”江书棠眼中执拗地看过去,还象征性地拉了拉边上情郎的手,指望着他说话,却把人家情郎拉的一哆嗦,只是他犹犹豫豫,一直没有开口。
聂政廉低声骂道:“选了这么个货色!”
“既然如此,陛下何不成全了他们。”温庭晏的声音凉凉的。
最后还是温庭晏说动了“皇帝”,他终于松了口,放江书棠离开。
来到渡口,她缓缓爬上祝炎的背,恶魔低语道:“你背牢了,但凡把我掉下来,我就同温大人告状!”
祝炎满头是汗,有苦不能言。
他一个皇帝,何时这样狼狈过?
温庭晏走过来,安排了两个士兵跟上帮忙,他自己距离了两步便停下,“一路顺风。”
聂政廉看着自己得力属下就这样拉着个男人跑了,气的吹胡子瞪眼。他倒不是不相信江书棠的能力,他知道凭她自己也能安然找到西南军汇合。
他就是不满意她找了个完全配不上她的男人,还为了同这个男人独处,找蹩脚的治脚的借口,偷偷下船。
但是到底是自己属下,也没犯什么大错,他就只得叹了口气,送别她:“注意安全!”
祝炎背着江书棠一步步离开,温庭晏注意着他们,直到他们在视线范围消失,他才转过头看向聂政廉:“聂大人没有趁此机会一起逃下船,倒是让我觉得意外。”
“何来逃之一说?”聂政廉笑笑。
温庭晏挑眉:“现在逃了,自然没有人绑了您上战场了。”
“我要上战场,自然纯属自愿。”
温庭晏似笑非笑地转身离开,“那便祝聂大人也一路顺风吧。”
聂政廉挠了挠头,怎么觉得温庭晏这话和刚刚分明是同一句,语气却大不相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