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安普尔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然后她做了一个非常奇异的梦。
你要知道，须弥人通常是不做梦的。
这个梦里到处都绽放着漂亮的鲜花，蓬勃生长的绿叶，还有很多像是胖萝卜一样的精灵们，它们忙忙碌碌的，有好奇的抬起头看了安普尔一眼，有在冥思苦想地弹奏歌曲的，也有的匆忙地跑出了这场梦境。
“……小苹果？”
红发学者在梦里边走路边发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亲切的小女孩声音。
纳西妲就站在她的不远处弯起眼睛，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花环，上面编织着须弥蔷薇、劫波莲和毗波耶等须弥特色花朵。
“晚上好，小苹果。希望我没有打扰到这个美好的夜晚吧。”白色侧马尾的绿眸女孩温柔地轻声招呼道。
“？”
“当然没有。”
红发少女虽然还有点脑袋疼，但对这个问题还是如同小团雀一样飞快地摇了摇脑袋。
“那菈是喝了果子酿成的水吗？好喝吗？”
路过的兰那罗好奇地闻了闻，然后又高兴地跑离开了红发的那菈。
“唔……该怎么形容呢，果子酿成的水有一种成熟大人才会品尝的气质呢。”安普尔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些小巧可爱的存在所吸引，在解释完刚刚的那点之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直接地抱住了纳西妲。
她似乎把小女孩当作很亲切的家人一般，连着用力蹭了好几下纳西妲的头顶。
“欸？”
“嘿嘿，好啦。摸摸头，你想我了吗？我也一直很想你哦。”
纳西妲被她贴得都有些难为情起来。终于，刚刚那一幅平静端庄的姿态被打破。
银白色侧马尾的小女孩脸上露出了一丝真心实意的笑，虽然她如今的笑容中总带着那难以掩盖的忧愁。
“最近我有点忙着在解决禁忌知识的危害…所以没怎么关注小苹果这边……”纳西妲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像是在思考怎么解释一样。
“他，很奇怪。”
“不符合虚空之前所记录下来的行为轨迹，虽然，人类确实是在情感方面极为复杂的生物……”
据说世界的一切事物都流淌在智慧之神的眸中，纳西妲已知三际因缘起灭之机，于空藏中照见诸法实相。*
“但我还是会有点害怕……他可能会伤害到你。”明明她还是小孩子的模样，说话却意外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伤害？”
安普尔整个人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似乎喝醉了没有真正清醒一样。
“爱会伤害吗？”红发少女颇为困惑地问道。
纳西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轻轻笑了起来，小女孩踮起脚来，把花环轻盈而郑重地戴在了安普尔的脑袋上。
“小苹果总是很勇敢地去爱，这是应该嘉奖的品质呢。”她狡黠地规避了这个问题。
“我不能保证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小苹果，我感受到了某种禁忌的威力……他的身上似乎背负了和你的因果……你一定要注意这件事。”
“我们无法预测未来的所有事情，所以这一切都还只是未知数。”
纳西妲的声音随着梦境的消散而渐渐消散。
阳光破碎成镜子的片段，一闪一闪的，安普尔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猫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好在了盆里，小星星听到动静后，甩着尾巴回头来看向她。
“……”
“昨天好像是喝酒了吧。”沉默片刻后，安普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开始努力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她很少喝酒。
而且安普尔喝酒后会断片，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但还是希望自己不要发酒疯最好，应该没做什么特别离谱的事情吧。
红发学者对自己的克制力并不是很有确定感。
“喵呜——”
猫咪也是很没有克制力的生物。
小星星纠结了一下先吃猫粮还是先来撒娇，很快它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它转头黏黏糊糊地缠在太太的腿边撒娇。
不过也正是因为猫很爱她，所以安普尔才每次面对猫的时候，总忍不住心生怜爱。
红发少女先是伸手摸了摸猫的圆脑袋，然后又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想着给自己也去找点早餐来缓解胃部的焦灼。
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一次性买了好几罐枣椰蜜糖放在橱柜里。
虽然一大早就吃甜食很罪恶，但这样会让心情变得很好。
嗯嗯。
就是这样的。
总之，先随便吃点好了。
等安普尔带着猫走到厨房里的时候，却发现餐桌的中央竟然有提前备好的速食，而且在盘子的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唔？”
纸条上面是银发青年苍劲飘逸的字体，安普尔一眼就能认出来……问就是这些天她已经看过了很多对方写的东西。
虽然说知论派学者写东西果然晦涩难懂，但如果真正读得进去的话，她觉得艾尔海森果然是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的那种人。
“所以，昨天是……艾尔海森送我回来的吗？”
安普尔有些慢半拍地想到，她低下头来看着小星星，这么困惑地问道：“那，也是他给你准备了猫粮吗？”
可惜猫咪不会说话。
它只是给自己舔了舔毛，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红发学者于是伸手拿起那张纸来，看着上面到底都写了什么。
【早。宿醉的早晨多食用新鲜水果为佳，你是生论派的学者，在这一方面应该不需要多加叮嘱。】
“呜哇。”
安普尔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看穿了一样，她悻悻地放下了准备去拿枣椰蜜糖的手，转而选择去加热一下艾尔海森留下的速食。
那是一份散发出诱人香味，热乎乎的速食咖喱，外加几个不久前买的新鲜墩墩桃。
好像也不错。
“阿，阿秋。”
安普尔小小地打了个喷嚏后，在心里这么想道。
*
日子不痛不痒。
但却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地方，或许也是对方克制了自己的行动。
安普尔没察觉到任何端倪，只是在这段时间里重新拾起了对植物的研究，她时常告假跑到禅那园那边去。
“她果然在植物学这方面很有天分呢。”纳菲斯导师摸了摸胡子，这么笑着对提纳里说道。
有着狐狸血脉的可爱青年只是耸了耸肩，他露出了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
“啾啾。”
这是正好有一只意外飞入玻璃温室内的小团雀，它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没找到落脚点，最后意外选择落在了安普尔的手心里面。
“啾啾啾。”
小团雀于是歪了歪头，像是在跟大团雀倾诉烦恼一样。
玻璃温室笼罩起来的花园明明看起来跟外面一样有着温暖阳光，但是为什么它刚刚却怎么飞都飞不出去呢？
红发学者于是用指尖点了点小团雀的脑袋，然后她带着掌心里的小鸟，一起慢慢走到了温室的外面。
今天的天气不错。
温暖干燥的阳光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安普尔感觉人也变得更加明亮了起来。
这样的好天气……不知为何，让人想起来在须弥城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某个人。
总觉得，这是个适合分享闲暇时光的时刻。
“小苹果你今天要回须弥城吗？不如下次来道成林辗转吧，我可是会在化城郭好好接待你一番的。”提纳里学长直率可爱地跟她说道。
“哪种接待？考核哪些蘑菇能吃的那种接待吗？”安普尔开玩笑地说道，然后回过头来，颇为乖巧地跟禅那园的同僚们道别，“那么，过几天再见啦。”
红发学者性格温柔可爱，虽然是入学不久的学妹，但做实验的时候意外一点就通，很快就能上手给大家帮忙，所以她在这里的人缘也算不错。
“嗯嗯，再见啦。”同僚挥手示意。
生论派的学者也不像旁的学派那样气氛紧张急促，或高傲神秘，他们的人数众多，历史悠久，所以学习氛围也就自然会松散一些。
安普尔在回去的路上左思右想的，她想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是忍不住在想知论派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艾尔海森在其中又扮演的会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真是令人好奇。
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缘分在回去的路上再遇到他呢。
“嗯？”
不过事实上，安普尔走在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在那里站在的银发学者。红发少女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快快乐乐地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找我吗？艾尔海森。”太太亮晶晶地问道。
艾尔海森一时不察，回过头来的目光还有些冷凝，但很快又变回了最初的那种不动声色的状态。
明明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但不知为何，他给人的感觉还是很亲切。
安普尔漫无边际地想到这件事，然后，她又一次抬起头对他可爱地笑了起来。
太太的笑容甜甜的。
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仓促。
银发青年只是抿了抿唇，他并非不擅长口舌言谈之人，只是似乎想起了某些糟糕的事情一样，艾尔海森难得动作有些僵硬地问道：“明天，你想要出去走走吗？”
明论派的学者也说，明日天晴无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