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那是一个关于电视剧《念长安》的中型酒局,酒店位置在a城的一个市里。
a城是重工业区,旅游经济发展的并不好,酒店虽然富丽堂皇,但总归是没什么特色。
而《念长安》剧组,则是从两省交界的乡下、开车几个小时过来的。
当我抵达时,推门大略一扫,估摸出是十三、四个人后,就收回了视线。
听他们的谈话,这桌子人里,坐在主位的是两个导演、一个制片人,旁边是一男一女两个最大腕儿的明星,更靠边的则是三个编剧。
其中两个编剧是剧组的,另一个编剧是男明星带来的。
至于我,我是被公司厚着脸皮塞进来的,想要从中争取一个角色。
毫不客气的说,虽然我是一个人进来的,但我代表了起码五个糊咖。
如果导演拒绝我说,剧组不缺我这个长相的,那我就可以拿出一份a姐的简历。
如果导演拒绝我说,剧组不缺女演员,那我就会拿出一份经纪人塞给我的b哥的简历。
如果导演还拒绝我,说剧组不缺人,那我还能拿出一张狗的简历。
是的,我们公司还签了狗。
言归正传,来之前,我的经纪人对我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谆谆指导,最后她信心十足的对我说:
“阿云放心,优势在我。”
我问她:“是我瞎了吗?为什么我看不到?”
她意味深长的回:“优势在,他们做导演的可以不要脸,但是不能没脸,但我们不一样,我们直接没有!”
我:……
就这样,我两个巴掌大的包,装了五份简历,托关系来到了这里。
整桌人没一个抬头看我,全都埋头在桌子上抢菜、扒饭,可以想见之前他们剧组所在地方应该很苦。
袁柯来的时候,肯定想不到,整个光鲜亮丽的剧组已经团灭过了一桌,并为了他换上了一桌新的。
这莫名让我觉得,经纪人拜托的事,估计完不成了,导演确实是要面子,但该不要脸的时候,说不定比我强。
其实,事先我也并不知道,《念长安》剧组要等的投资人是袁柯。
袁柯和他的助理进来时,大概没看到角落处的我,我就在角落静音追剧。
直至,那个带我进来的人,用手肘拐了我一下。
“愣着干嘛,该倒酒了。”
是的,虽然拖了关系进来,但是还是有事要做的,大致就是——说说漂亮话、热热场子、恭维加敬酒之类的。
像我这样的别家经纪公司小艺人,还有两个。
一般在这种场合,辅助主位上那个导演把事情办成,再向导演提出自己不过分的请求,一般都会被答应。
我所在的公司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而公司拜托的《念长安》剧务,也就是带我进来的那个人,打的则是一样的主意。
双方属于是互相利用。
剧务小王刚拐完我,就递出了一个骰盅,示意我去和袁柯玩,最起码炒炒气氛。
袁柯始终沉着脸没看我,我余光一瞟,《念长安》的导演已经开始纠结的摸头了。
这回,即使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我也知道袁柯这是要趁机提要求,大概率还是看好这个项目,投资数应该不会变。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念长安》的导演就开始表演变脸。
袁柯提要求塞人——导演抱臂抿唇,明显是不爽,但又不能直接拒绝。
袁柯借机换人,换的那个估计比最开始提的那个好些——导演脸上皱巴巴的纹路都展开了多半,但还是抱着臂膀,一副防御架势。
袁柯直接避开未谈完的话题——导演狠狠皱眉,未完成感放谁身上都会不爽。
袁柯开始谈投资额——原本不爽的导演迅速被吸引注意力,横扫一切情绪,听到没有减少投资额后,心情大好,估计觉得袁柯的条件也能接受了。
眼看着两人碰了碰酒杯,竟然——这就要谈完了??
假设我是老板……我也不懂我为什么这样假设,但假设我是老板,我一定不会在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现在的导演,处于被高低起伏的情绪影响的状态中,但一旦他摆脱局中人的身份,一定会发现其中的问题。
——原本就对这个项目有意的袁柯,竟然在没有加钱的情况下,在他剧组塞人、加条件了。
吃亏!大大的吃亏!
这半夜都得突然坐起来抽自己嘴巴,凭什么是我吃亏?
这导演是个实力人脉都不错的人,袁柯如果想和对方长期维持交情,总是让对方一头吃亏是不行的。
我没忍住也用手肘拐了下袁柯,没想到他直接闷哼了一声……
在思考“他为什么会觉得疼啊?我真的用力了吗”这个问题前,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却是——咦,他那闷哼的一声还挺好听的。
下一秒,袁柯恶狠狠的看了过来。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袁柯为什么总在生气?袁柯真的很爱生气,他叫什么袁柯啊,他叫袁不高兴得了。
我晃了晃骰盅,轻声问:“不加投资吗?”
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吧,袁不高兴。
袁柯盯了我很久,我已经看他看烦了,开始从他的脸看到了他的头发衣服,互相看来看去,怪无聊的。
袁柯加了投资,他好似真的搞懂了我的意思,而不是把我当成了《念长安》导演请来的陪客兼说客,来鼓动他投资花钱。
这种不用费劲解释,只一个眼神,对方竟能理解我的意思的行为,让我有种极其少见的惊喜感。
《念长安》的导演笑的开心极了,他还说了一句霸总小说中的管家npc常会说的一句话——许久没见x总这么开心了。
我差点以为那是对着我说的,总觉的我进入商圈也会是个x总。
以及——袁柯笑了吗?
我扭头看他,他又不高兴的看了我一眼。
事情办成,导演实在高兴,开始拉着大家喝酒,谁也不让走,我也就顺势喝了一杯。
——我的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是的,屏幕前的读者朋友们,无论是处于小世界中的我,还是已经挣开束缚的、现在的我,都没有了中间的那段记忆。
我只知道,当我再次醒来时,我仍然在那个包间内。
我一只手死死按着一个人,但那人却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我努力眼神对焦,终于认出这是袁柯的助理。
旁边一股股怨气不断传来,我再一歪头,看到的就是两个被死死绑在立柱上的保镖,还有一个被单独绑起来的袁柯。
他们的眼神如果能说话,那我现在掏出录音笔,估计能录入一整本脏话词典。
家人们,谁懂啊,一睁眼,我好像绑架了几个人……
我颤抖着声音问袁柯:“剧组的人呢?”
他们不会都被我杀人灭口了吧?还是他们是我的帮凶?我们真的有熟到那种程度吗?
后来,据那两个身高一米九的双开门冰箱保镖说,他们至今都不知道,我是在喝了第几杯后醉的,因为我喝醉后和我清醒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他们说,我清醒的搞定了整个酒局,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巧舌如簧……的让导演收下了我包里的五位糊咖简历,其中甚至包括一条狗。
他们说,他们唯一怀疑我的时刻是——我送走了剧组所有人时,突然一拍脑袋说:人都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然后,他们说我不知和袁柯说了什么,原本要走的他重回了包厢。
等他们察觉不对劲、冲进去半个小时后,我放倒并收拾好了所有人,然后开始心灵手巧的、给他们所有人贴假睫毛……
他们两个壮汉,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对我说:仿真、单簇、太阳花、假睫毛。
仿佛这样做,就能勾起我的愧疚心似的。
据说,他们当时谁都不敢动,生怕我把睫毛胶水怼他们眼睛里,但是我没有,我清醒的不像是一个喝醉的人。
我给他们三个都嫁接睫毛成功,手艺一等一的好,就剩下一个努力降低存在感,一动也不敢动的助理。
据说,我刚把他按住,就开始身形打晃……
我看向那个助理,他瞪大的双眼都变红了……
他们四个人,四朵大男人,就这样被我来回蹂躏,如同揉烂四朵娇花。
我:……
我听的不好意思极了,我怎么知道我醉后是那个德行呢?我对那些事一无所知。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无论去哪儿都会主动避开袁柯。
因为一想到他,就会想起一双狠狠闭上的眼,以及他那颤抖着的忽闪忽闪的假睫毛……
但是忍不住补充一句:我技术可真好啊。
两个一米九后来问过我,问我到底是什么时候醉的,知不知道自己醉后是什么样子?以前醉过没有?
喝醉后,还会不会做别的事?他们很想花钱买票围观一下。
笑话!难道我会说一杯就没知觉了吗?我死也不会说的!
第一个小世界时,哪里有人敢灌我酒?
经历了这场乌龙事件后,我突然又开心了起来。
因为我意识到,上次打皮条客时,并不是对方太虚,所以才打的那么容易,而是……我本来就很强!
在失去了对数字的敏感性后,我终于重拾信心,走上了新的道路。
两个月后,全明星运动会开赛,我报名了我能报的所有项目。
——长跑、接力跑、游泳、射箭、跳高等等……
那一次,我接力跑跑最后一棒,第一道已经超过我们半圈,最后我们组拿了金牌。
那一次的长跑记录,被我打破。
那一次的游泳、射箭,也都被我轻松拿捏,跳高直接碾压局胜利……
但我当时并没有多火,因为这是全明星偶像运动会,重点是明星,而不是我这个糊咖。
我真正火起来,火上热搜,被大众所熟知,是因为一对顶流官宣结婚。
有人扒出,这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竟是在全明星偶像运动会上认识的。
闪认识、闪上床、闪结婚,说的就是他们闪闪夫妻。
在粉丝的剪辑的《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的视频里,我竟然无数次充当了他们的背景板。
两人凑近耳朵、亲密说话,镜头里的背景板我正——“啪”十环!
两人互相甜蜜对视,又是镜头背景板的我,“biu”起飞,“哐”落地,背景音是广播员的嘶声呐喊——“2.29!!!跳高!破纪录了!!”
顶流小花在给男朋友递毛巾交流的十分钟内,环形跑道上的我,“嗖”闪过去了,“嗖”又闪过去了。
“嗖嗖嗖嗖嗖”后——又是广播员的嘶吼:“14分!3秒33!!破纪录啦!”
……
实在不好意思,报名项目太多,在他们的世界里,哪儿哪儿都是我……
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红了,走在路上再也不敢不戴口罩了,不然就会被随便一个路人拉住: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那个哈哈哈蛤蛤蛤……见证侠。”
是的,可恶的他们还给我起外号了,猫猫流泪.jpg。
有网友拿着那些视频二创,搞出了不少搞笑视频,其中播放量最多的那个就是——
我频繁出现,在那对情侣出现的任何一个地方,用电子音喊出:我见证!然后消失,我见证!然后消失。
对于此,我有六点要抗议:……
所以说啊,这个世界一定是会有报应的,在我蹂躏袁柯他们四朵娇花时,谁能想到,不久后的我,也会像一个毛球一样,被广大群众来回揉搓呢?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这么板正的一个人,竟还有搞笑天赋。这个辣鸡娱乐圈,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被教练带走的那天,我气愤的在围脖留下了一句话:再见了娱乐圈,我要去参加运动会。
然后……我他么更红了……
我是真的走上了体育路,从被所有人不看好,到打破所有人的成见,我走了四年。
总是爱生气的袁柯,后来也和我见过几面,但都是他买票来看我运动会,但正在比赛的我却实在无心他顾。
我对袁柯的了解也越来越少,只有一米九们会时不时的发来点八卦消息。
就比如说,俩双开门中的一个一米九告诉我,袁总身边的员工,只要不贴假睫毛,就可以工资加一千……
在那之后,他们公司的女员工,都改用磁吸式的假睫毛了,去见袁柯时摘下来,出了总裁门立刻吸上。
有几个员工嫌弃市面上的磁吸款式不好用,还自主研发了新款,成了新崛起的小富婆。
据说,当初她们资金不够,还是袁柯给投的钱。
我听到后真的爆笑出声,爱生气的袁柯总是能做出一些好笑又好玩的事。
时间很快走到我要退役的时候,也是我即将展开攻略计划时,意外发生了,我遇到了一个老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