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闻和部署
走了没几步,江月宁就听到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她和俞川对视一眼,二人轻手轻脚躲到旁边一颗大树后头,俞川背靠树,江月宁在他身前。
不一会,脚步声由远及近,江月宁偷偷探出脑袋,就看到两道身影往小路另一边的树林子走。
二人声音也清晰起来。
“嫂嫂,你说我好还是我大哥好?”
“死鬼,这还用说吗?你那不中用的哥瘫在床上是为啥?”
“嫂嫂,话不能乱说。”
“呀,你轻点!”
随后就是不堪入耳的叫声。
江月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脑子里全是那两个人的声音。
女的不太清楚,男的说话声倒是有些耳熟耳。
江月宁又仔细听了会,试图判断到底是哪两个人,只可惜这俩人除了开头说了几句话,其余都是拟声词。
俞川靠着树干,垂头看江月宁淡定的表情,心里有些疑惑。
她怎么不害羞?寻常女孩子不应该堵耳朵吗?
他都听得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现在也不好离开,只能等着这对男女办事。
江月宁忍着不适继续听,就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
因此也就没发现自己的头已经快贴到俞川胸口。
俞川这会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股热气直冲脸颊,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乱蹦。
他闭上眼心里数着时间等那两个人离开。
过了十分钟左右污言秽语终于停止,又窸窸窣窣一阵子,说话声才再次响起。
“小叔,你到底啥时候跟你那婆娘离婚?”
“快了快了,最近忙着弄那事,等忙完这阵子就找个理由把她踹了。”
女人似乎不相信,语气尖锐了许多:“你可别再唬我,到时候别怪我把这事闹出来,谁也别好过。”
“我啥时候骗过你?这阵子是真没空,除了帮上头那位办事,还出了点岔子。”
“啥岔子?”
“这你不用管。”
“……”
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脚步声也渐行渐远。
为防止意外,江月宁和俞川又在树后等了会才出来。
江月宁眉头紧锁,小声问道:“你听出来这两人是谁了吗?”
俞川“嗯”了一声,笃定道:“村长和他亲大哥的老婆。”
江月宁纤眉一挑,双目蒙上一层冷意。
好啊好啊,癞蛤蟆长得丑玩的花。
听对话的意思,村长的大哥瘫痪跟这两人脱不开干系。
还有,除了这件事,村长还在做什么十分重要的“大事”。
江月宁猜测,白天她胡编乱造吓唬二人所说话的话,八成歪打正着让他们以为自己做的这件“大事”暴露了。
她有种感觉,这件事如果调查出来,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俞川放慢脚步侧头看江月宁。
黑夜里她莹润的侧脸分外明显。鼻梁挺翘,嘴唇抿着,双眼一直低头看着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人就这样一个想,一个看的并排慢悠悠往家走。
等到俞川家门口,时间也到了八点钟。
月亮上升了些,把简朴小院笼上一层细纱。
江月宁收回思绪进屋,俞川给两人倒了热水,才拿出英文题目和杂志,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她尽心尽责给俞川一点点讲解,从词意到句意,从语法到句式,拆开了揉碎了全部灌输给他。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江月宁按照规划好的节奏讲完了今晚的内容,又借了俞川其他几科课本翻看起来。
俞川见她还不打算走,就干脆把今天学习的东西又复习了一遍。
等江月宁把课本粗略翻了一遍,伸着懒腰抬头看向窗外,才惊觉已经十一点了。
她匆匆忙忙起身,跟俞川说了句“明天见”就往外走。
俞川见她着急,犹豫了一瞬把椅子上搭着的外套拿上,跟了上去。
“真麻烦,我送你吧。”
江月宁没理睬他话里的不耐烦,接过衣服套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门。
等到家门口,江月宁把外套还给俞川,挥挥手推门进去。
俞川看她关上门,又听里面没什么吵闹打骂的动静,才把衣服甩肩上,手插兜原路返回。
要不是看她能帮忙辅导功课,他才懒得大半夜送人回家。
江月宁摸黑刚进院子就吓了一大跳。
墙头上的短发少女和她面面相觑,很显然也吓了一大跳。
曲二妹?
果然是早出晚归,还不走正门。
她嘴角抽了抽,好心把院子另一边的木梯子搬过去搭好,朝曲二妹招手。
曲二妹不明所以,不懂自己讨人厌的姐姐怎么突然帮忙。
还有,为什么今天晚上院门是开的?为什么梯子被搬离院墙?
早知道她走大门了……
既然有人帮忙,那自然也没拒绝的道理。姐妹间哪有什么真的深仇大恨呢?
她利索地爬下梯子,在江月宁年前站定,似乎想说什么,看了看曲老头和曲父屋子黑乎乎的窗户,又抬脚往屋里走。
江月宁若有所思跟了上去,姐妹俩心照不宣躺到一张床上。
可两人谁也不开口。
曲二妹固执的认为有些事先开口就等于低头认输。
江月宁无奈,她凑到曲二妹旁边,小声道:“你到底干嘛去了?”
曲二妹在黑夜里对自己姐姐翻了个白眼,声音闷闷的。
“别管我,说说你逃婚跑哪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找死吗?还是屈服了?不喜欢自己的渣男哥哥贺至昀了?
这些话她没问出口,怕被一脚踹下床。要知道自己姐姐可是个又蠢又暴躁的自私鬼。
曲二妹这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家大姐早换人了。
江月宁也没瞒着,她坦然道:“躲去俞川家了,我回来有事做。”
“哦。”
“我都回答你了,你也说说最近干嘛去了?”
“跟你无关,管好你自己吧,别改天又被绑起来送人。”
曲二妹得到回答,直接翻身背对江月宁。
江月宁听着这带刺的话,好脾气地把她强行翻回来,语气带着诱哄:“你跟我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你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你不就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爸妈亲生的嘛,你回答我我就告诉你。”
曲二妹大惊失色:
“你怎么知道我怀疑这个?”
江月宁但笑不语。
她怎么知道的?当然是连蒙带猜乱说的啦。
剧情里提过曲二妹在原主死后差点被包办婚姻。
她假装同意,趁着夜色逃跑后自此消失。
书的最后也没写她怎么样了,只说她曾经的日记中写了很多怀疑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内容。
江月宁最开始以为是因为曲家人对女儿太过恶毒,因此曲二妹会用这种怀疑去安慰自己。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
谁会把这种怀疑一写写满差不多一本的?
不过她确实不知道曲二妹是不是亲生的,只能先瞎编。
曲二妹迟疑未决,片刻后就说了一句:“我在忙着做工攒钱。”
“哪个工厂?”
“你先说我是不是亲生的。”
江月宁摇头拒绝:“你没回答完整哦二妹。”
曲二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第一次觉得自己姐姐很难搞。
“镇上的棉纺厂,我小学同学介绍我去的。”
江月宁可不相信哪里的同学这么好心,八十年代初能当工人可不容易。
“嗯?小学同学?这么好心?”
曲二妹不情不愿道:“好吧,是我谈的对象。”
江月宁大概猜到曲二妹想干嘛了。
攒钱,去城里做亲子鉴定。
在她印象里,八十年代初亲子鉴定似乎是血型对比,还不准确,也不太普及。
“该你了。”
曲二妹紧张地一个劲吞咽口水,带着满满的期待,又有些害怕。
江月宁轻咳一声,开始洗脑:“是与不是你肯定早都有答案了,这还用我说?有些事没必要直接说出口,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曲二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她抓着自己鸡窝似的短发,将脸埋在枕头里。
意思是真的不是?
居然真的不是!
江月宁有些心虚。
她抚了抚曲二妹的背,打了个哈欠,才把今天的目的说出来:“你帮我做件事,我帮你找亲生父母的消息,如何?”
曲二妹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好一会都不出声,久到江月宁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
隔了一会又问了一次,她才回话,听声音就知道高兴的不行。
“成,我帮你,你说啥事。”
江月宁警惕地看了眼窗外,对到曲二妹的耳朵上说了几句。
曲二妹一头雾水,还是点头应下。
姐妹俩又说了几句闲话,才相继沉沉睡去。
——
十二点刚过,乌云从西边压入村落,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星光也掩去身形,天际下的村庄黑乎乎一片,只有村长家一屋子还亮着小灯。
灯瓦数不高,被窗户缝里进来的风吹得摇摇晃晃,灯下的两人的影子也跟着晃悠,奇形怪状,似鬼非鬼。
村长和书记对坐桌前,面色沉凝。
“你来的时候没人看到吧。”
“放心吧,没有。”
村长端着热茶,吸溜了一口小声道:“你说今天那臭丫头是不是吓我们呢?”
“我们赌不起她知不知道,所以……”
书记那张和蔼温和的面孔隐在一半黑暗里,双眼阴沉狠毒。
村长看他那表里不一的恐怖模样,小心翼翼道:“老规矩?”
“老规矩。”
书记看他有些踌躇,警告出声:“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好好想想这事败露的后果。”
“那位不会保我们吗?”
“做得好了我们是他的一条狗,能被调上去,做不好了,你觉得人家会管我们两个无根无底的乡下人?”
“好吧,等我消息,最多一周。”
“你小心点,跟你那嫂子赶紧断了!”
“明白,明白!”
书记冷哼一声站起来,将解放帽戴上,推开门踏入夜色。
待人离开,方才还谄媚狗腿的村长一下变了脸色。
他小声骂骂咧咧将凳子踢倒。
“李井你给我等着,老子迟早要弄死你。”
“还敢对我下命令,以为自己是哪根葱!”
骂了一阵还是没解气,在屋里又转了几圈,片刻后推门出去,进了隔壁屋子。
不一会,便笑容满面得意洋洋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