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其实十一的建议真不错。
我是这么觉得的。
但陛下的钛合金狗眼快要把我戳穿:
“姐姐想替我选妃?”
我:“嗯——”
我:“……可以吗?”
陛下的脸色又沉了一些:“姐姐喜欢便做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
生气了?
诶诶……就生气了吗?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所以,他今天来找我是为了干嘛呀?
*
哦。
是为了送蜜饯。
陛下走之后,我终于注意到放在桌上的蜜饯。
本来我也没觉得这是多大一件事。
生气嘛,正常情绪。
一个人如果全然不会生气才奇怪。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我正纠结着要不要去安慰安慰他。
虽然我根本没有get到他生气的点在哪儿。
承德公公已经晃悠着老骨头钻进我的寝宫了。
“娘娘嘞,我的好娘娘。”
像在祭拜观音菩萨。
承德公公重重叹了口气:“娘娘还是去看看陛下吧。”
我:“他怎么了?”
这语气听起来感觉像是人快要没了。
这不才刚走?
承德公公:“陛下……陛下……”
承德公公:“总之,您还是去看看陛下吧。”
我到底还是担心陛下的。
问到陛下现在正在御书房。
就连忙赶了过去。
左三圈。
右三圈。
再次走回我寝宫的时候。
我碰见了已经急疯了的承德公公。
承德公公:“娘娘,还请您怜惜陛下。”
我:……这是什么话!
我只是……我只是……
迷路了。
说出来真丢人。
最后我还是跟着承德公公才到了御书房。
此时殿外已经站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太医了。
不是吧?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我误会了。
所以刚才他来我寝宫其实是为了交代什么临终遗言?
我吓得马上想冲进御书房。
却被承德公公拦了下来。
我看看承德公公:“嗯?”
承德公公看看我:“嗯。”
纯粹哑迷人了。
直到太医中留着最长白胡须的老太爷走了出来,才算结束了这场哑迷。
“娘娘,您终于来了!”
他语气兴奋得让我以为我好像是那个千年灵芝,就等我来吊命了。
“娘娘,还请您将这药转交给陛下吧。”
说罢,他就将手里黑乎乎,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了我。
这是什么伸腿瞪眼丸?
我震惊。
白胡须太医:“陛下他不肯吃药。”
我:……这放谁也不肯吃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女娲造人的时候偷了一块泥呢。
你们的心情我明白。
所以。
真不考虑先把这伸腿瞪眼丸给改造改造吗?
*
拿着药,我被簇拥着走到了门口。
承德公公在旁边一脸期望地看着我。
一群太医也在不远处和我遥遥相望。
我感觉我不是去送药。
而是去登基。
他们眼神里就差没写上几个大字——
您!就是祖国的希望!
真的谢。
停驻在门口。
我内心惶惶:“我去了他也不一定吃吧?”
承德公公:“您是唯一有可能劝服陛下吃药的人了。”
他眼神忽然温柔了许多。
我心里顿感不妙。
承德公公:“在您来之前,陛下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我:!
熟悉的话语——
“好久没有看见陛下笑了。”
熟悉的角色——
半夜被叫来治病治不好就砍头的太医、在帝王年幼时就已陪伴他的公公。
脑子里警钟作响。
剩余意识告诉我——
霸道帝王戏码来了。
*
我是没想到这种烂大街的话本戏码能演到我身上。
要知道,在入宫之前,我就已经熟知霸道帝王的千层套路——
帝王放着后宫三千美艳嫔妃不爱,偏爱那坊间平凡小白花。
他不近女色,洁癖又失眠,将小白花强取豪夺后,逼迫小白花,可小白花受辱宁死不屈,并折磨自己,惊动了太医院。
帝王叫太医马上医好小白花,不然就提头来见,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恰逢此时,民间神医送来了神药,治好了小白花。
帝王看见康复后的小白花又怜又爱,小白花看见了帝王的真心也颇为感动,两人最终happy ending,帝王扬起了不符合深沉身份,但符合感情线的灿烂微笑,犹如老父亲般陪伴帝王的公公也欣慰感叹:
“好久没见没有看见陛下笑了。”
浮夸。
虽然现在的情况和那种传统戏码还是有所差距。
不过那种玛丽苏的味儿已经涌进了我的鼻腔。
我不理解。
我也不算什么平凡小白花吧。
我很美很辣。
这是公认的事实。
丑狐狸甚至说我美得极具攻击性。
我的脸容易让人忘记我有个笨蛋脑子。
我不喜欢他补充的后面那句。
但我确实是很喜欢我自己的。
难道其他人可以喜欢我这张脸,我本人就不可以了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会喜欢自己绝美的脸很正常,就好像反派为什么要杀人,因为他是反派,他就想,这没什么道理可言的。
况且。
就现在的形式来看。
惊动太医院,命悬一线的是陛下。
所以他才是那个小白花?
这么一想。
我觉得我忽然可以了。
拯救小白花行动开始——
我推开了门。
我以为我会看到的是一个精神不振的陛下。
结果进去。
嚯。
搁这儿汪汪队睡大觉是吧!
在御书房安置床榻就是为了这个?
我实在觉得外面的人都白担心了。
你在外面心神不宁,生怕他出什么事,结果他在里面睡得好好的。
瞎操心。
也是,这么短时间能生什么大病啊?
真是关心则乱。
我:“陛下,御医们的药我放桌子上了,那我先走了。”
沉默。
凑近床榻。
我:“陛下?”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心寒。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真正的心寒不是泪流满面。
真正的心寒是他明明也没睡那么死,偏偏连回我一句话都不肯。
我:“陛……”
话都没说完,煞白的脸就映入了我眼帘。
他眼睛闭得死死的。
宛若已经升天。
我连忙走近想看看究竟。
却先一步触碰到了他已经冷如寒冰的手。
像已经冰冷三天的尸体。
找不到一点活人的温度。
不……不会吧!
这是什么案发第一现场?
伸出食指,我连忙试探他的鼻息。
没有一丝气息的流动。
我:!!!
起身。
还没等到去叫御医,我的手就被陛下扣住了。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神清明地看向我。
震惊之余。
我颤颤巍巍问他:“你还没死吗?”
*
嗯……
复杂。
我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首先,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其次。
没有其次了。
只剩尴尬。
但不得不说。
陛下是有气度的。
最后他表情微僵,轻悠悠地回了我一句:
“苟活。”
我:……
没得解释了。
虽然说出来真的很想在盼着他死一样。
但我确实没有这样的心。
他死了。
我的荣登皇后宝座的计划不就中道崩殂了?
所以就算我死他也不能死啊!
我的决心没有得到证明。
陛下直接制止:“不说这个了。”
行吧。
我很疑惑:“你练了龟息功吗?”
不然怎么原地复活?
本世界VIP会员的特殊优待是吧?
陛下:“我还有嘴。”
我一愣。
随即恍然大悟。
哦。
原来刚才是在拿嘴呼吸。
我:“这种呼吸习惯不好,要改。”
他想也不想:“好。”
回答得太快。
就像根本没过脑子一样。
我批评他都不思考一下,回答问题不用心。
沉默三秒。
他又答:“好。”
……
所以是三秒的思考期?
服气。
但我还想考考他。
本辣鸡精又美又辣,浑身上下全是优点,就算作一点也没关系吧?
捂住他的嘴。
我问:“现在是什么呼吸?”
陛下含混答:“鼻呼吸。”
捏住他的鼻子。
我问:“现在是什么呼吸?”
陛下闷声答:“口呼吸。”
遮住他的嘴和鼻子。
我问:“现在是什么呼吸?”
他不回答。
几秒后。
我大笑。
替他回答。
我说:“这是谋杀。”
他也只是浅笑。
望着我。
没有半分不耐。
简直不要太配合我了吧。
太可爱了!
和当初小可怜的时候一模一样。
现在的他一瞬间与当年的身影有了重叠。
我握住陛下冰冷的手:“怎么那么冷?”
陛下:“被你气的。”
我:?这也能赖我?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把手抽出,却又被我牢牢握紧。
哼!
错惹辣少:丫头,你无处可逃。
终于不再挣扎。
他选择屈服于本恶霸的淫威之下。
*
药最后也没吃。
看得出来陛下很嫌弃。
我问他怎么会突发恶疾。
他坚持说是被我气的。
我靠!
还能这么碰瓷。
我直接摆烂:“那你想怎么办?”
陛下倒是理直气壮:“你得对我负责。”
?
负什么责?
我做了什么需要负责?
说得我好像是什么卷铺盖就走的渣男。
干脆把这名声直接落实好了。
我转身想走。
又被陛下牵制住。
陛下:“也可以不负责。”
我:!怎么还可以讲条件的?
退而求其次。
陛下开口问:“那换我问姐姐一个问题吧。”
鉴于蜜饯以及刚才那不合时宜的话。
我答应了他。
陛下:“姐姐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同样的人。
同样的问题。
不同的时间。
让我恍惚回到了当初。
高冷拽酷。
不屑一顾。
这是我当时的回答。
的确。
你很难不被那种你喜欢但是不喜欢你的人吸引。
但是鸡性是复杂的。
有些事可能也因人而异。
比如我就觉得高冷拽酷时期的陛下和撒娇小狗时期的陛下魅力相当。
再比如我曾经也觉得有一只公鸡相貌伟岸,且他也是难得不被我迷住的异性,所以很快就吸引了我的注意。
但是他!
打鸣!
你能想象一只公鸡打鸣吗?!
多么可怕!
所以我总结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可能不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