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以死明志
京都北城。
月明星稀，这个夜并不算很黑。
一个乞丐开开心心地朝自己住的窝棚跑去，今日运气贼好，竟然要到一个大肉包子！
“喂！”
身后一声喊，声音很魅惑。
乞丐回头看去，竟然是一个“俊俏女子”，结巴道：“你……是在叫我吗？”
“你看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地处偏僻，又是晚上，街道上只有两人。
曾小凤走过去，上下打量一番，邪魅一笑：“咱俩身量差不多！”
“啥？你要干啥？”
“不干啥，就是想要你身上的衣物！”
乞丐下意识地看看自己身上的破烂，垂首之时，被一拳砸到后脑，整个人扑通一下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曾小凤捡起掉在地上的肉包子，掸了掸上面的泥，几口吞了下去，然后警惕地四下看看，扒下乞丐身上的衣物，然后将那具“尸体”扔到河里去。
换上了乞丐的衣物，发髻散开来，再弄点泥土在自己脸上头上胡乱抹了几下，总算是松了半口气。
学着乞丐罗圈腿的样子往回走，一路上遇到的几个兵丁根本就没有正眼看他。
渐渐地，曾小凤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今夜之事，全因他狂妄自大和那怪癖而起，也是这些日子太顺了，才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他恨，恨何小官，恨那个成衣铺掌柜，还恨齐梁川的二公子！
“总有一天，老子当上了大官，一个个全弄死你们！”
曾小凤是个心里极度扭曲的人，他做男人的时候，喜欢在床上摧残女人；做女人的时候，喜欢戏弄那些男人。
男人遇到美色就没了脑子，供他为所欲为！
最要命的是，他的心里总是充满恨，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哪怕很小的伤害！
…………
一个时辰后，严府。
严纮半躺在书房的藤椅上，似睡非睡。
门终于有了动静，轻轻地被推开，然后闪进来一个黑影。
“来了……”
曾小凤一惊，“你知道我会来？”
“男扮女装的除了你还能有谁？不来这里你还能去哪？只是比我料想的晚了一个时辰……”
“哎，官兵太多，我只好跑去北城弄了套衣裳！”
严纮斜眼瞥了他一眼，“何小官的那告示，是你贴的吧？”
“是！我要挑起青州跟官军的对立，这对太子有利！”
“我若是你，不会在京都与何小官为敌，这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他的眼线，狡兔三窟，没那么容易被你拿捏的！”
曾小凤咬牙切齿道：“娘的，轻敌了！”
严纮突然咳嗽了几声，“我之所以站在太子这一边，完全是因为看不惯刘显。从前有个常宽，现在又出了个齐梁川，其实现在大宣的皇帝是齐梁川，刘显成了摆设！
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下次你再来，都不知道我还在不在！我不想连累家人，劳烦你回去平原县之后告知曲伯通跟庄严，等我死了之后，我和他们的关系就算断了！”
曾小凤对这些并不关心，自从曲伯通跟他说了那段话之后，他的心头就种上了要当大官的草。
“严大人……你说，这太子能当上皇帝吗？”
“当皇帝这种事，全看命数，没人能违背天意！你若是想皇恩浩荡到你身上，就要赌一把，不要徘徊！”
这话让曾小凤觉得今天这罪没白受。
“好了，天快亮了，拿上桌子上的吃食，我带你去地窖。这一次不比上回，今晚所有人都看清了你的脸，先在这待上几日，风声过了，你还是扮成乞丐出去……”
“谢严大人！”
曾小凤没有了之前的高傲，他开始知道怕了。
江湖上的高手之所以很少跟官家有牵扯，究其根源，还是打不过。
能一击毙命的机会有多少？任你一个人武功再高，能抵得住千军万马的碾压？
躺在潮湿寒冷的地窖里，曾小凤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活明白了，而且他能感觉到，太子日后最大的敌人当是何小官，而非齐梁川，更非刘显！
何小官啊何小官，我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曾小凤睡着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丝狞笑……
…………
几天的搜查，没有任何收获，既没有找到何小官，也没有找到那个男扮女装的家伙，这让齐梁川很恼火！
他固执地以为，朝中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当中出了奸细！
“骆七，你亲自带人，三品以上官员的宅邸全都搜个底朝天！一家不许放过！”
“领命！”
在地窖中的曾小凤本以为很快就可以出去了，没想到就听到了外头气势汹汹的叫嚷声。
“丞相大人，对不住了，我们是奉齐大人之命，不光是您，京都内所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府邸都要搜查！”
严纮看得出这回不一样，骆七是齐梁川的绝对亲信，只要齐梁川一声令下，让他砍自己的亲爹娘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对付这号人，软的肯定不行，靠贿赂兵士那一套更不行。
他终究是低估了齐梁川的狠辣！
“骆七，你是要造反吗？这里是丞相府！由不得你撒野！”
家人都从房里出来，看着这一队气势汹汹的官兵，气愤不已。
除了严纮最信任的大管家，他们并不知道地窖里真的藏着他们要找的人。
“丞相大人，刚才说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你……先帝啊！我还是宣朝的臣子吗？难道这天下已经姓齐了吗？”
严纮仰天长叹，之后颤巍巍回房，取了一柄利剑出来！
他明白，如若那曾小凤真的被搜出来，死的就不单是自己，而是全族！
“丞相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刚才还斩钉截铁的骆七开始有些慌了！
“骆七，你回去告诉齐梁川，这天下是刘姓的天下，正统是刘秀，我羞于和他为伍，老夫今日以死明志……先帝啊！老臣来了！”
言罢，剑锋划过脖颈，血溅当场！
“老爷！”
“父亲！”
“……”
家人围上去，地窖里的曾小凤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不长眼的兵士小声问道：“骆总管，咱们还搜吗？”
骆七一瞪眼，“你瞎了吗？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