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委屈你了
大概是村上的表现太让人失望，爱子披着被打散的头发，撕心裂肺地笑起来，活像个疯子。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的人。
但此时此刻，也只有这个男人的表现最让人心碎。
她的身体和心，在他眼里果然是不值一提，还不如他即将挣到手的那个官职重要。
宝石被找回来，上级自然说不出什么异议，安排爱子去了审讯室，就没再发话。
但村上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不像是他倒霉，倒像是被刻意针对。
他的直觉没错。
另外一个房间，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一起，聊天。
“怪盗基德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投几个宝石不够，居然还管起局子里的家务事了。”
另一个老头捻着手里的报纸，冷哼一声，十分不屑：“要是他不管，或许我也得管管了，投机倒把，钻营偷小，有本事剪除异己，却没本事收拢人心，他算什么东西？”
这件事他们一直在关注，看到的情况却越来越让他们失望。
之前没抓到怪盗基德，无论是受罚还是挨骂，中森警官作为负责人，总是能调节得很好。
既不让上面失了面子，也没叫底下的兄弟寒了心。
偶尔用些笨拙的小手段，喊人出去喝个酒，吃碗拉面，回头又是精神气满满的一群人。
但是村上一来就把原来的人手全部调离，换上了他自己的手下，还故意找出各种事，让中森警官直接就陷入了嫌疑。
这样，这个案子就是他一人独大。
可是把差事揽到手里，却没本事把事情摆平，关键时刻，为了避免到手的位置丢失，甚至能做出壁虎断尾的举动，把身边之人弃如敝帚。
这就很让人看不起了。
“那他真敢和怪盗基德杠上，把他抓回来，我倒还高看他一眼，结果却净搞这些虚头。”
“你是说，那个叫黑羽快斗的男生？”
“算是有点本事，但是身体都成那样了，居然还能编个谎话当真话往外说。”
“不过他的血液里确实有其他族类的反应，难道是混血？”
“这恐怕不可能，这小子之前也医院验过血，如果真是混血，不可能刚查出来。”
坐在中间一言不发的老者叹了口气，端起茶壶，又喝了一口，然后继续叹气。
他们的声音低下去，隐约能听见“异族”“蠢蠢欲动”“交配”的字眼。
没有人再去提村上，他的下场仿佛早已被注定。
…
中森警官做梦一般，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女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之前喝了很多酒，等他清醒过来时，桌子上只摆了一碗冷透了的醒酒汤。
阳台上晒着湿答答的衣服，是他前几天穿的那一身，现在他身上穿着休闲服，只有几根扎手的胡子，能够证明他前几天的遭遇。
“爸爸，你最近工作怎么这么忙？”
青子虽然被前一天的表白激荡着心，还是惦记着爸爸，前几天一直压着，没有发现，现在见到人，却忍不住了。
她懂事，但她还小。
压下扑到中森怀里撒娇的想法，青子打量着家里，心绪复杂。
一回到家，没有到处乱扔的衣服，只有一个干净的爸爸，她很轻易地就能看出这件事和快斗脱不了干系。
毕竟，只有他有自己家的钥匙。
这个人，倒是温柔，可那件衣服上的口红印，就像一根软刺，在她的胸口上有一阵没一阵的刺痛着。
不去想，不去碰，就仿佛并不存在，但一想起来，还是会掉眼泪。
中森一个老大粗，哪能看得出女儿现在是什么心思？
沉默地盯着女儿进出厨房，然后默默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菜，觉得鼻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中森张口结舌了半天，最后开了口却是一句：“快等那小子也没吃晚饭吧？叫他过来一起吃。”
本来就是邻居，趴在窗户上喊一嗓子就能听见。
但青子却扭捏起来，大有不情愿的意思。
中森大为惊奇。
“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们小两口不是过的挺好吗？我这几天没在家，你们俩闹别扭了？”
青子只抿着嘴，不肯说话。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父亲解释这件事情。
从快斗的角度看，他一直陪着她，父亲不在家的这几天，也都很努力地哄他高兴，并没有做错什么。
中森警官盯着女儿的神情，并没有分析出什么来，断定只是小两口吵架，便依了女儿的意思，没有去喊快斗过来吃饭。
几天没见，青子很热情地把菜夹给中森警官，让他萌生出一种自己其实是来做客的怪异念头。
“辛苦你了，这几天没受什么委屈吧？”
青子绷着脸，咀嚼着嘴里的饭，摇摇头。
她不想说话。
可中森却看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给你出气。”
平时自家女儿和黑羽快斗走得很近，他也是知道的，几乎就把人当做半个女婿来看了。
现在闺女神情不对，哪怕没快斗的事，也肯定有他的锅！
中森警官如是想着。
于是乎，一边享受着被女儿娇娇弱弱地求着，一边凶神恶煞地把黑羽快斗从他家的宅子拎到了院子里。
陆钦一脸无辜。
刚才中森醉酒，把他当成青子抱了一下，他都没说什么，现在来找他算什么账？
“是不是你这几天欺负我女儿了？”
陆钦露出一丝苦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中森警官这一副要修理他的模样，显然是不打算跟他讲道理了。
青子涨红了脸，不愿意被自己的老父亲听到自己尴尬的恋爱故事，中森却很坚持。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随便忽悠过去，反正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他也不好插手太多。
但现在，他有了危机感。
他的工作风雨飘摇，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下去，如果丢了工作，就意味着他的收入会大大减少，女儿的生活条件肯定也会变。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快斗拿不出一个令人相信的态度，他不可能放心让女儿继续每天跟他插科打诨。
万一哪天他被人暗算，抓进去了，闺女总得有人护着，而不是被身边人欺负。
陆钦被他的喋喋不休说得脑袋一点一点的，活像是小鸡啄米。
青子虽然不忍心，却也消了气，满脸通红地央着父亲不要再说。
中森警官哪管这些，对着陆钦就是一通教训。
俨然是把青子托付给他了。
陆钦心中五味杂陈，如果这位中村警官知道，自己家的女儿之所以没有人陪着，就是因为面前这个“勉强过得去”的“靠谱的人”，也不知会不会气地打他。
青子也终于把事情说了出来。
尽管磕磕绊绊，不情不愿。
陆钦也终于搞明白她在生什么气，心里不由得对爱子又多了一层恼恨。
这件事除了她，没有人搞得出来。
当时为了不动声色把宝石送到爱子身上藏起来，他假装没有看穿爱子的小把戏。
但后来青子遇到了些麻烦，他就直接把这个事给忘到了脑后。
结果最后还是给他招来一顿排头。
陆钦站在原地，听中森絮絮叨叨数落他，倒也不生气。
只是心里暗暗警醒，女人这种生物，果然很细节。
在陆钦保证不会再惹青子伤心，中森警官也提出会多留出时间陪伴女儿，这个修罗场才算结束。
陆钦也趁机提出，让中森警官到他房间里去找一找有没有什么窃听器之类的东西，防止被人暗算。
这下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拆掉屋里的东西，避免怀疑了。
半夜。
监控已经被拆除。
陆钦在床上翻来滚去，思考着这个世界的种族和之后的人类族群衰微，最后哀嚎一声。
太久以后的事果然不好去想，想起来也无从下手，不知如何改变。
还害得他没了困意。
手机铃在这时响了起来。
陆钦虽然疑惑，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给自己打电话，却还是接起来，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竟然是村上。
“晚上好，陆钦是吧？”
陆钦一惊，立刻反应过来是自己在那个网站上留的名字，被村上知道了。
不动声色地变了声音，用一种困得快要入睡的迷糊声说话。
“是啊，请问半夜找我有什么事吗？”
言下之意：你礼貌吗？大半夜给人打电话。
村上却没有听出他的嘲讽意味，反而语气果断地命令他：“你是在怪盗基德身上安了监控吗？又或者你就是他的同伙？给我说实话，否则你就等着到监狱里来。”
这两句话直冲脑门，仿佛笃定他就是怪盗基德的同伙，甚至马上就要安排人来抓他似的。
陆钦眨眨眼睛，有些不理解，明明马上就要被撤职了，居然还能这么拽。
“你能找得到我人吗？就算我是怪盗基德本人，你也找不到我吧？”
陆钦这个号码显示的是地址未知，如果有人用高科技术锁定他的位置，就会立刻挂断电话。
所以他丝毫不慌。
而且他是也说了实话，他确实就是怪盗基德本人。
村上被对面嚣张的语气冲得愣了愣，最近诸事不顺，他让人偷偷安在那个高中生房中的监控，居然被回到家的中森警官一通乱拆，还丢在地上踩碎了。
所以他现在心情很不好，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对面居然是个硬茬子，没准备纵容他发脾气。
“我是警官村上，请你配合我的调查。”
终于，他还是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就把人得罪了，估计他就很难再用这个方式抓基德了，所以他只好放软了语气。
“需要我做什么呢？”
“你可以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方法偷拍的基德吗？”
“不可以。”
那个网站可是有收入的，哪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
更何况，这种方法就算告诉村上，他也学不来。
在自己身上安装摄像头，随时都可以知道自己是什么动向，连什么时候发预告信也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哪有人比自己还了解自己呢？
“那我希望下一次基德出现时，您可以在场，帮我确定他的位置和盗窃手法，如果有必要，还要麻烦您来做个笔录。”
陆钦听着对面电话里的如意算盘，困意凛冽地点点头：“好，那我就等着您的邀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