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说起赫连韫,钱浅想起他从昭华宫离开的那一天,昏暗的天气,落寞的背影。
“为了你,哪怕付出生命爹也愿意。”
就算是在虚拟世界,这样的父亲也是让钱浅感动的。
郦美人说她脑子进水她忍了,说拓跋衡利用她,她也忍了,但说赫连韫马革裹尸,她不能再忍了。
钱浅将巴掌抡圆了再打过去,掌印在郦夫人煞白的小脸上清晰可见。
钱浅走上前,原本柔和的眼光变得凶狠,许是气场太过吓人,跟着郦美人站成两排的宫人都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下不敢说话。
“我父亲是司马大将军,护国大英雄,岂容你来置喙!”
钱浅低眉看着瑟瑟发抖的郦美人,说道:“郦美人对本昭仪和赫连将军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在此处罚跪三个时辰,谁要是去偷偷去找皇上告状,我唯谁是问!”
绿珠为钱浅捏了一把汗,娘娘到底还是忍不住性子。
皇上平日里这么宠爱郦美人,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不得了。
“郦美人,我劝你还是谨言慎行比较好,说不定哪天得罪了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临走前,钱浅霸气放下这句话。
等回到昭华宫,钱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宫斗,简直太有代入感了,那些话一听就让人气血上涌,她这脾气算好的,在关键时刻居然都忍不住。
真就沉浸式穿书,一切都是沉浸式。
绿珠回去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阿月和彩娟,她们不但没有觉得娘娘这样做是出气,反而更担心娘娘接下来的处境,郦美人一直很得皇上宠爱,如果那件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娘娘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恩宠,又要没了。
昭华宫内,三个贴身宫女端着钱浅平日爱吃的吃食站在钱浅床边,钱浅还没缓过神来,还是觉得这种体验不可思议,之前只在书里看过的内容,她居然能把这些话说得那样流畅,但也确实是真的生气了,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笑了。
看着又气又笑的钱浅,阿月、彩娟和绿珠陷入沉思,娘娘身体不会又出问题了吧?
次日下午,太极殿内,拓跋衡正批阅着远在邵丹的拓跋鸿送来的奏折。
“请皇兄安,近来皇兄身体可否康健?臣弟在邵丹过得很好,一个月后恰逢礼佛节,各个部落的首领都要进宫礼佛,臣弟身为邵丹首领,也会带着厚礼前往皇都晋安礼佛,到那时再与皇兄相见。”
拓跋衡提起朱笔在奏折上划上一圈,又将奏折扔到一边,他有些累了,闭上眼睛,单手撑着头。
一旁的兴安见状,忙将手里的热茶递于桌前,他瞧皇上神色不太好,不敢多说些什么。
拓跋衡靠在龙椅上,正思索着什么,却听到太极殿外有内侍通传。
“郦美人在门外求见。”
拓跋衡皱眉,兴安见状对门外的内侍道:“皇上说不见。”
“可郦美人说要是皇上不见她,她就死在外面。”
“让她进来吧。”
郦美人穿着一袭白衣,头发凌乱,脸上的红肿还未消退,她一路哭着来到拓跋衡面前。
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让拓跋衡想起前不久才宠幸的赫连音,那天的赫连音难得穿粉裙,也是这般眼泪汪汪扑在他怀里撒娇,楚楚可怜地说着:“幸好有皇上在,不然我就要死了。”
那样的模样和语气,头一次让拓跋衡觉得赫连音如此娇小可人,与之前的她完全不同。
拓跋衡将郦美人揽在怀里,神色如常,并没有多大波澜,他很了解郦美人的脾性,她平日里虽然温柔似水,但受到委屈时,也会不依不饶地向讨要说法才肯罢休。
“怎么了?”
郦美人抽泣道,“皇上,昨日下午,臣妾在泉清池边偶遇赫连昭仪,臣妾本想向她请安,询问她身体如何,也不知是哪里惹到了她,她居然狠狠扇了臣妾一巴掌,让臣妾足足跪了三个时辰,还不准旁人来告知您,臣妾腿都要废了,等到第二日臣妾才拖着受伤的身体来见您,皇上,赫连昭仪让臣妾遭受此等委屈,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郦美人之所以敢这么断章取义地说,是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拓跋衡都会偏向她。
此前,郦媚妧怀孕,身子柔弱,胎儿不稳,将流产一事借机嫁祸给赫连音,拓跋衡直接把赫连音从皇后之位降为昭仪,让赫连音彻底失宠。
这次郦媚妧本想好好嘲讽落水初愈的赫连音一番,赫连音居然敢这么对她,郦媚妧要让赫连音后悔她所做的一切。
拓跋衡认真看着郦媚妧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她的右脸还红肿着,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红掌印。
下手确实挺重。
拓跋衡让兴安去药库里拿来上好的金疮药,他拿着药膏轻柔地为郦媚妧上药。
“我让她禁足一个月,这样可满意?”
郦美人本想借此机会让皇上废除赫连音的昭仪之位,但眼下赫连音父亲在带兵北伐,皇上要顾及赫连将军,郦媚妧虽然不服气,但她如果还要再坚持重罚赫连音,只会让皇上觉得她太任性,她只能见好就收。
郦媚妧比谁更清楚如何把握住拓跋衡的心,拓跋衡可以容忍她撒娇甚至耍小脾气,但一旦过头,他就会不动声色个地冷落她,郦媚妧在初入宫正得宠时曾经吃过这样的亏,但好在她很快就向拓跋衡服软,拓跋衡很吃这一套,复宠后她也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是否触及到他的底线。
反正对付赫连音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她哥哥郦全的那件事没被发现,不怕日后扳不倒赫连音。
当拓跋衡的旨意传达到昭华宫时,钱浅正准备用晚膳,一听到听到要被禁足一个月,她气得将筷子扔到一边,顿时没了胃口。
看来拓跋衡对郦美人真不是一般的宠,按位分来说,昭仪在夫人之上,郦美人言语有失,冲撞她,她责罚郦美人,有理有据,合情合理,现在反倒下令让她禁足,真是让她无语,这下她还怎么出去打听消息啊!
看来赫连音以前应该也没少受这种气,一个昭仪过得如此憋屈,难怪总是郁郁寡欢。
但也没办法,在宫中,皇上喜欢谁,谁的地位就更高,管他皇后还是昭仪,统统都不如一个受宠的美人。
这时,门外内侍送来赫连韫传来的信,收到赫连韫的信,钱浅很欣喜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
桌台的烛灯明明晃晃,钱浅看着有些费劲,她将信凑近桌台的鱼脂烛灯。
赫连韫已经顺利到达北部苦寒之地,在附近安营扎寨,让她不要太过挂心。
赫连韫不仅是她的靠山,也是他是在这个世界里让她最有安全感的人,知道赫连韫一切顺利,她安心地将信收好,让阿月回复赫连韫,她在宫里也很好,皇上对她很好,让他放心。
回了信后,钱浅又百无聊赖地躺回床上,望着床顶上的香妃帐发怔。
接下来这漫长的一个月,她该怎么度过才好?
绿珠看钱浅太无聊,就主动给她解闷。
“娘娘,你在这宫里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钱浅想了想。
“说说郦美人的事吧。”
“郦夫人名叫郦媚妧,名义上是王太师的义女,其实只是太师府里的一名舞姬,地位低微,家里无权无势,当年太师府设宴,皇上一眼看中了献舞的郦媚妧,将她带回宫中,赐居福延宫,初封采女,后封美人,日日宿在福延宫。”
钱浅听着很惊讶,她开始还以为郦媚妧这么受宠,多少和家世背景有关系,居然是舞姬出身,在这种封建背景下能如此宠爱一个出身不高的舞姬,是真爱吧。
尊贵帝王爱上平民舞女小白花,古代版霸道总裁爱上我?
按作者之前写的小说的尿性,这种剧情也不是写不出来。
钱浅在床上来回翻了个滚,他们俩相爱就相爱那也不必如此来针对我吧?
拓跋衡不愧是恋爱脑,原以为那次假同房后,拓跋衡会向他承诺的那样,恢复对她的宠爱呢,结果因为打了他最宠爱的郦媚妧,说禁足就禁足,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娘娘心气高傲,因为正因为郦夫人的事吃醋,生皇上的气,不愿意主动找皇上,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皇上和娘娘渐渐疏离,不久,她因为怀孕被封为美人,她仗着皇上的宠爱,屡屡冲撞娘娘,娘娘实在忍不了惩罚了她,郦美人因此小产,皇上很生气,将娘娘从皇后降为昭仪,要不是娘娘身后有赫连家,只怕此刻娘娘就已经待在冷宫了。”
绿珠说着说着叹气,觉得自家娘娘很可怜,将门嫡女,出身高贵,和皇上也十分恩爱,却因为突然出现的郦媚妧而失宠,在这深宫之中煎熬着。
“郦美人一朝得宠,她的家人都跟着加官进爵,哥哥郦全被封为吏部尚书,郦全得势之后一直在朝廷上针对赫连将军,皇上顺势拿去赫连将军手里的军权,这让娘娘很生气,和皇上闹了好几次,之后皇上再也没有来踏入昭华宫。”
“绿珠,这种事你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钱浅疑惑道,她分明是个小宫女,为什么连朝中的事都知道?
“娘娘曾和我们提起过,不过也只有我、阿月姐姐和彩娟姐姐三个贴身侍女知道,我们一直看您因为这些事变得愁眉不展,整日以泪洗面,不知道如何宽慰娘娘,只能默默守在您身边。”
“不过,”绿珠眨着如同星星的眸子,露出婴孩般的纯真,笑着说:“现在娘娘变了,变得快活很多,就好像从前在将军府那般无忧无虑。”
“是吗?”钱浅挠着头笑道,她并不知道在印象中苦大仇深,被拓跋衡折磨得如同怨妇一般的赫连音居然还有和她相似的一面。
“是呀!”绿珠突然拉起钱浅地手说:“从前在将军府时,娘娘还常常在郊外狩猎,娘娘像男子一样穿着狩衣,束起长发,骑着高头大马在林中穿梭,那身姿可帅气了,那时候的您很快活,很自由,不像在宫里......”
原本很激动的绿珠,声音逐渐变小。
“好啦,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郁郁寡欢,我会让自己过得快活一点,就像在将军府那样,你、阿月还有彩娟都放心吧。”
钱浅握住绿珠的手,绿珠点头,眼角闪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