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夜到访
“二位沈大人!小人血鸽,受御医坊宴大人之命,请沈姑娘到我府上查看病情。”血鸽站在门槛外毕恭毕敬地说道。
“宴大人?”沈廉泊看了一眼血鸽,这小子倒是个守规矩的,但这宴大人……?沈廉泊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沈钦融,以示求证。
“可是近来给宋贵妃保胎的宴之帆宴大人?”沈钦融捕捉到老爹的讯息,补问道。
“正是!”
沈廉泊与沈钦融面面相觑,沈钦融差点就要从凳子上站起来,被沈廉泊一把按住。
毕竟来人只是一个下人,倒不至于如此失了风骨。
不过沈钦融只是为宴之帆精湛的医术所折服,听说他居然治好了太后二十几年的头风症,现在是太医院的红人。
“我家棠儿现在卧病在床,宴大人若是要来探查病情,倒也应派个女医官前来,如何派你这个侍卫前来呢?”沈廉泊以为血鸽是宴之帆派来查看自家女儿病症的,说话间带有些许埋怨。
此时,血鸽才发现沈甘棠的床前有一滩绿绿的东西,有点像呕吐物,不确定,再看看?
“今日被你家马儿踢伤了头,我在家狂吐不止,现在已经吐的是胆汁了。”沈甘棠为了掩饰家贫如洗,连肉都吃不上,便想到用绿色的胆汁糊弄血鸽。
血鸽虽然跟着主子,对医学懂一点点皮毛,但毕竟学艺不精,只是听说胆汁是绿色的,还真就被沈甘棠三言两语糊弄住了。
“那看来二十两银子还真不够为姑娘付诊金。”血鸽为白日里的跋扈感到愧疚,连声问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一听来人要主动被宰,沈甘棠一下就觉浑身舒展,压了压兴奋之态,沉下气道:“刚才郎中来,倒是开了些汤药,诊金自是不必再多支付了。”沈甘棠又不傻,她才不会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万一诊金要价高了,宴之帆自己来看诊,那可露馅了。
“诊金是不必付了,不过此事将我的家人吓的魂不守舍,你们总要支付一点精神损失费吧?”
“精神损失费?”
“对,精神损失费,加上我的营养费,误工费,伙食补助费,血鸽大人再支付一百两,可还愿意?”
沈甘棠将声音越压越低,血鸽站在门外都有点听不清了。只听见“一百两”。
想到主子出门前吩咐,趁天黑没人的时候带沈甘棠到府上秘密看诊,不能让别人知道,还要让她自愿,血鸽觉得这一百两虽然离谱,但总没有主子的要求过分。
“好,就一百两!”血鸽回答得很侃切,让沈甘棠对原主的物价判断能力存疑。
“先付定钱!”
血鸽将十锭元宝从身上掏了出来,但胸肌还是一点没缩,啧啧啧!
“一百两?”沈家父子异口同声,沈廉泊一个月的俸禄也就四十两,沈钦融一个月才二十两,沈甘棠被马踢了一脚就一百两,怪不得外面传闻“碰瓷”是条赚钱的门路呢!
沈甘棠让沈廉泊收好银两,便让梅菊儿倒来一碗盐糖水,补了补电解质,就随血鸽的马车前去宴府。
“爹爹,宴大人今日在集市上身体有些许不适,女儿去为他看看便回。”
“这……”
毕竟是到外男宅子,沈家父子吩咐钟叔和梅菊儿陪同前往。
沈府门外,停了一顶杉木做的轿子。轿身轻盈,没有任何装饰,即便是轿帘都是蓝灰色的桑蚕丝所制。
本来,接应客人,至少应当用梨花木或者樟木打造的轿子才合适,但为了掩人耳目,加上沈家父子以清廉著称,血鸽选了很久,才选到这顶放在后院最为朴素的轿子。
即便如此,这顶轿子停在沈府门外,更映衬得沈府的破败不堪。
沈甘棠看到爹爹和哥哥站在门口送别,心里五味杂陈。
血鸽的高头大马带路,轿夫徐徐前行。按照血鸽的吩咐,钟叔父子为了不引起旁人的侧目,悄悄地、远远地跟在轿子后面。
路过一片花红柳绿,轿子行至一条窄路。两边的青砖围墙,竟无一户人家。偶尔有一条小胡同,瞥见巷外的繁华,却不听不到小贩的叫卖。
转过一个弯,一座气势磅礴的府邸映入眼帘。
“宴府”。
门口两个小厮见血鸽在前,便将来客从侧门引入。
沈甘棠细心地瞥见小厮的腰间竟别着短剑。
从古装电视剧分析,倘若只是一个御医,哪里需要小厮都作如此装扮?
有猫腻!
进了府邸,钟家父女紧跟在沈甘棠身边。虽然夜幕降临,但墙檐下、院墙上,透露出的古朴厚重,却是遮挡不住。
刚进院落,钟叔便被小厮留在会客厅喝茶。沈甘棠点了点头,便带着贴身侍女,穿过第一层院落,来到一个更小的会客厅。
“来啦?”宴之帆眼皮耷拉,瘫坐在酸枝太师椅上,一只手撑在精雕玉琢的茶桌上,一只手握住一串紫檀木珠子,无精打采地招呼着沈甘棠。
“这就是宴大人的待客之礼?”沈甘棠进了会客厅,既没有人看座,也没有人看茶,想到自己都睡下了,还被叫过来看病。
要不是看在那一百两银子的面子上,谁要受这样的罪!
“姑娘!”
沈甘棠听到身后有人糯叽叽地说话,扭头便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手里端着一个茶盘,茶盘里放着四副茶具,有红枣桂圆茶、银耳粥、绿豆汤、还有一碗奶茶……
对不起!大意了!
沈甘棠本想给宴之帆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反挨一巴掌。
“梅菊儿,学着点儿!”
唔……我倒是想学,咱家也拿不出这些好东西来呀姑娘。梅菊儿把头埋得更低了。
沈甘棠走到宴之帆旁边,便坐在了他右边的椅子上,引得在场所有人侧目……
谁家贵女一进门就坐人家女主人的位置啊!宴家的丫头们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家的!梅菊儿忽而地抬头挺胸——她的主子做的,肯定都是对的!
宴之帆抬起了头,倒也不在意这些虚名了。
白日里,沈甘棠听他说了一句话,便把他近些时日的症状都说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知这丫头是真才实学,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