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章 莎莎说话更没遮拦
俗话说，食不言，寝不语。
饭毕，收拾了碗筷，赵光辉宰了鸡块，焯水，重新生火，准备煲鸡汤。
赵光辉说，现在一点过，在铁锅里炖，多炖些时间，味道好一些。
卢莎莎说，好像外婆说过，煲汤，还是砂锅好。而且，伏天了，厨房里太热，就用砂锅，有液化气罐，在气灶上慢慢慢煲，味道特别。
赵光辉用异样的眼光看卢莎莎。
卢莎莎说，看什么看，大人们说的话，虽然老朽无用，但是，本姑娘记性好，好话坏话，陈词滥调，无用的唠唠叨叨，我都记着呢。
卢莎莎说：“你年纪不大，思想僵化。本姑娘今天特别高兴，就想说话。赵叔叔，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给罗爷爷买的酒，买的牛奶，他高高兴兴，还不推辞，大大方方收了。”
赵光辉看着卢莎莎：“四条狗狗狼吞虎咽津津有味吃了你的牛肉罐头，你也高兴？”
卢莎莎说：“当然，它们受之无愧。”
赵光辉说：“我呢，收了你的中华烟，德国打火机，你高兴吗？”
卢莎莎说：“不知道。高不高兴问你自己，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瓢虫。”
赵光辉哈哈大笑：“俗话说的是，‘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卢莎莎说：“我只见过瓢虫，没有见过蛔虫。我觉得，瓢虫鲜艳，光亮，可爱，它的外壳，像春天里姑娘的花衣裳。”
赵光辉问：“瓢虫的花衣裳，有你昨晚上的大红牡丹新娘妆一比吗？”
卢莎莎说：“没有。瓢虫的花衣裳太长，太宽大，把整个身子都笼罩了。”
赵光辉说：“莎莎，我搞不懂，新娘妆，本来应该喜庆艳丽，为什么有的新娘妆，不，大多数新娘妆都是白色的？”
卢莎莎说：“你就孤陋寡闻了。新娘妆有中式，有西式。中式特点是鲜艳，庄重，突显新娘贤淑端庄。西式新娘妆豪华夸张，新娘显得光彩夺目，美如天使，故以白色较多，饰物装扮繁琐。”
赵光辉不再言语。
卢莎莎说：“昨晚上的过家家游戏，虽然，路渣令人讨厌，但是，购买的新娘妆，还有配饰，还合本姑娘的心意。”
“等到本姑娘出嫁那一天，我就要选用昨晚上风格相同或者相近的新娘妆。”
赵光辉说：“由不得你，到时候，夫家是达官望族，首富大佬，人家要你穿啥，你就得穿啥！”
卢莎莎抢白道：“我都想好了，我找男人，绝对不找两种人，一是组合家庭，二就是你说的达官望族，首富大佬。我看卢明达，胡艳艳，还有路渣，等等的都是教训。”
赵光辉说：“羞死你先人！才初中毕业，就考虑找什么样的男人。”
卢莎莎说：“错！你错了！大错特错了，哪个男孩，不想天天当新郎？哪个女孩，不想天天当新娘？不然，男孩女孩，从小就爱玩过家家的游戏？”
赵光辉觉得对话有些出格，马上改口：“谈婚论嫁，你卢莎莎为时尚早。建议你，从现在开始，着手准备你的桃花源项目。早晨我好像听到你母亲说，有什么要求和希望，尽管说。恰当的时候，你就对他们说出你的规划设想。”
卢莎莎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等罗爷爷回来，我要他带我，走遍高河边每一处沟沟坎坎，摸清楚每一处岩石，探寻它们的前世今生的故事，我要做好好笔记，认真梳理，找出贯穿高河边始终的主线，然后考虑，我的桃花源的具体构想。”
卢莎莎语气有些坚定：“我要让高河边，每一块石头都说话，每一寸土地都发光，每一株芦苇，每一棵野草野花，都有桃花源里灵魂！”
卢莎莎又说：“什么时候向甲方提出，怎样陈述，到时候，你给我出主意。”
赵光辉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卢莎莎，好像看到了一个刚刚从天而降的外星人！
不知不觉，时间过了两个小时。
赵光辉说：“叫你睡瞌睡，你昨晚上当新娘累着了，瞌睡耽误了，你要在这里瞎吹，说些很出格的话。我想睡，又没有时间。”
卢莎莎兴趣未减：“所有的新娘，结婚后前三天都没有瞌睡。你知道吗？”
赵光辉说：“我没有当过新娘，我不知道。”
卢莎莎说“我是听李尾巴的妈妈，张阿姨说的，张阿姨说，她结婚的前后三天，睡不着，三天后回门，回了娘家，李尾巴的外婆守着门，不许李尾巴的爸爸进屋去，张阿姨不吃不喝不拉屎撒尿，睡了整整一天半才起床，一口气吃了八个荷包蛋，喝了一碗包谷酒。”
赵光辉和卢莎莎都笑。
笑过后，卢莎莎继续说：“我问张阿姨，男人女人结了婚，你们为啥不睡觉呢，张阿姨说，男人女人结了婚，有一种新鲜感，房子是新的，家具是新的，被子枕头是新的，连床上多了一个人，都是新的，就兴奋，就睡不着！”
赵光辉说：“这李尾巴的妈，也太没遮拦，这些话也对你说。卢莎莎，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哪一年？”
卢莎莎说：“是哪一年又怎么样？”
赵光辉说：“如果是最近几年，你张阿姨呀，绝对够得上‘坏女人’，‘教唆犯’！”
卢莎莎笑着说：“是十年前的这几天，我去跟她说，明天，我要上小学了，我高兴的睡不着觉。张阿姨说，睡不着就和张阿姨说话，就和尾巴玩，去玩过家家，她就说过这些话。”
赵光辉心生疑虑：“李伟明的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卢莎莎说：“农民。文盲。汶川那边的，少数民族，靠贩山里车厘子卖苹果发家，早早在我们小区买了房，而且，面积大，有很多个房间。”
赵光辉说：“那么还差不多。不然，打死我都不相信，有人这样在屁小孩前说这些话！”
卢莎莎有些情绪低落：“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读幼儿园，我和李伟明就一见钟情，而且，李尾巴又成了我的闺蜜，假设今后嫁给他，我怎么和我的文盲婆婆，那个汶川乡下人相处？”
赵光辉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呢？尽说些女孩子不合时宜的话。不说了，上车，我们给你罗爷爷送鸡汤！”
卢莎莎说：“为什么，以前，今天前的两三年，我想到死，我迫切希望自己尽快死去，我还想到过死前找山猪婆，或者卢明达垫背！怎么垫背？怎样肢解他们，我把方法都想好了。今天凌晨，在漆黑的悬崖洞，洪水绕身，满眼漆黑，在生命的尽头，我又怕死了！”
“因为有你！因为有罗爷爷！因为有四只狼狼，我卢莎莎活着出了洞，活着回了高河边，我想说话！我特别想说话！特别想说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