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停车场往楼上去了。
宋暖枝本想利用这两个人帮自己些忙，现在事情有变化，怕是帮不上了，于是提醒赵献仙：“您好，麻烦给楼上的陆先生打个电话，有记者上去了。”
赵献仙扬扬眉，心道娱乐圈果然都是些老狐狸，连忙拨通的陆冬的电话。
电话在响的一瞬间，被瞬间接起来，里面传来陆冬低沉的声音。
“下来了”
赵献仙：“快点下来，上面有记者。”
陆冬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卫生间里，陆冬放下手，拿出口袋的蓝丝绸方巾，用水沾湿，轻轻擦拭起脸庞上的血迹。
只消片刻，手上、脸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
蓝色手帕被倏地扔进垃圾桶。
陆冬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下服装，才走出卫生间。
*
停车场的灯光晦暗不明，陆冬走到车前的时候宋暖枝才发现，这人似乎特意在她眼前晃了一圈，才绕道坐到主驾驶。
宋暖枝从镜子打量陆冬，不料陆冬也正好抬头，二人在镜子里对上视线。
陆冬开口了：“宋小姐，我可以再等你一会儿。”
宋暖枝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在这人面前无所遁形，但还是佯装镇定：“谢谢，不用了。”
陆冬嗯了一声，打燃了发动机。
轿车开出停车场，驶上公路，道路两旁的路灯向身后飞快退去，形成两条耀眼的银河。
齐晓枫终于放松下来，忍不住向陆冬道谢：“陆总，今天谢谢你了。”
副驾驶的赵献仙悄悄看陆冬的神情：“老陆，你跟宋小姐什么时候认识的？”
宋暖枝也好奇地投去目光，恰好陆冬的视线在后视镜一瞥而过。
陆冬声音平静：“不认识。”
“是我求的陆总”齐晓枫对陆冬很感激，抢答道。
赵献仙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笑嘻嘻地转头：“你们去哪儿？先送你们回去。”
“HG大厦，麻烦了”宋暖枝脱口而出。
齐晓枫不解：“暖枝姐，这么晚了，还去公司干嘛？”
“有东西忘记拿了”宋暖枝在心里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她折腾了一晚上，又喝了这么多酒，此时脑袋里有根筋扯着疼。
车里陷入沉寂，等宋暖枝再睁眼时，已经到了目的地。
此时的HG大厦一片漆黑，但顶楼仍有一盏灯亮着。
果然被她猜中了。
宋暖枝对齐晓枫道：“你先上去吧，我稍后就来。”
齐晓枫点点头，下车往楼上走去。
一旁的赵献仙见宋暖枝有话要和陆冬说，害怕自己杵在这儿当了电灯泡，于是借口下车抽支烟。
寂静的车里，只剩下宋暖枝和陆冬。
陆冬微微侧头，露出好看的侧脸：“宋小姐，找我还有事？”
“不是，只是好奇陆先生是做什么的？”宋暖枝回道。
陆冬从车里抽出一张黑底烫金的名片，反手递给宋暖枝：“很荣幸宋小姐对我这么感兴趣。”
冬阳集团CEO：陆冬。
宋暖枝在脑袋里搜刮了一番，终于想起来曾看过的一个新闻。
冬阳集团，M国华尔街发展最快的金融公司之一，一个月前突然将国外资产全部转移回国，引起了京港市金融界的震荡，外界传言说是在国外受了一段情伤，因此回国重新发展。
没看出来，还是个情种，宋暖枝意外地挑挑眉，接过名片道：“感谢陆总的仗义相助。”
陆冬的食指在方向盘上轻敲：“宋小姐客气了，不过就算没有我的帮助，宋小姐想必也是有办法脱身的，是我多此一举了。”
宋暖枝却不惊讶陆冬能看穿自己的盘算，毕竟是从M国仅凭一己之力打拼出来的金融新贵，与谢振东这些绣花枕头完全不同。
确实，早在今天去饭店之前，宋暖枝就布了一步棋，找了两个小报记者去偷拍谢振东对自己的调戏和威胁，等这两个记者拍下所谓的“证据”，齐晓枫就会跳出来抓住两个记者。虽然谢振东这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这段时间谢家集团在准备M国上市的事，一旦有丑闻发生，会影响整个集团的运行。
宋暖枝犹豫片刻：“请问，您为什么选择帮我？或者说，您有需要我帮忙的？”
黑暗中，陆冬目光灼灼。
“别告诉我，您真是为了晓枫的原因？”
宋暖枝确实不信，陆冬显然不是心软的人，所以她迫切需要知道陆冬帮助自己的原因。最开始她被赵献仙带偏了，还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得罪过陆冬，后来仔细思考了下，她得罪人的那些年，陆冬还没出头呢。
在娱乐圈混迹了这么久，宋暖枝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女孩，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免费的午餐，所以索性捅穿了，大家开诚布公地谈。
“所以，宋小姐，你认为我救你是有利可图？”陆冬的声音似乎冷了下来。
二人头顶，HG大厦那个燃着灯的窗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人影正往下探视。
宋暖枝还想说什么，陆冬突然动身下车，绅士地替宋暖枝打开了车门。
热气涌进车内，宋暖枝感觉鼻腔内涌进了不少水汽，一时有些喘不上气，她深吸一口气下车，把身上的西服脱下递给陆冬：“那就谢谢了。”
陆冬接过衣服：“关于宋小姐想要报恩的事，等我有需要了，自会打电话来找宋小姐。”
宋暖枝松了口气，悬在心里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笑颜展露：“好，我明白了，不过有一件事，既然我们已经算合作关系了，您也别叫我宋小姐了，叫我宋暖枝吧。”
“嗯，暖枝”陆冬的声音低沉好听。
宋暖枝回头看了眼楼上，朝陆冬伸出手：“陆总，合作愉快。”
二手相握，陆冬的手温暖干燥，宋暖枝的手冰冷略带潮气，截然相反。
陆冬收回手：“上去吧，我也走了。”
宋暖枝点头，回身朝楼里走去。
此时的一楼大厅漆黑一片，宋暖枝从小怕黑，于是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加快了前往电梯口的脚步。
轰的一声，整个大厅恍如白昼。
她震惊回头，迈巴赫睁着两只硕大的眼睛直射大厅，车灯旁，是陆冬挺拔的身影。她心中的恐惧荡然无存，略微点头致谢，继续向电梯口走出。
花坛边，赵献仙被亮光晃掉了指尖夹的香烟，冲过来皱眉：“老陆，大晚上你干嘛呢？”
陆冬没回答，双眼出神地看着大厅里，认真又坚定。
赵献仙顺着亮光的方向看去，车灯在黑暗中撕开一条裂缝，裂缝尽头，是脚步匆匆又逐渐放缓的宋暖枝。
他心下了然，无奈地坐上副驾驶：“老陆，你这棵铁树还真开花了，不过我不明白，这姑娘到底哪里吸引你了？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汽车平稳地驶上公路，此时的路上只有零星几辆车。
陆冬：“你认识她的，我说过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平地炸雷，惊得赵献仙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就是你大学说的那姑娘”
陆冬打开了车窗：“嗯，是她。”
呼啸的风疯狂地往车里滚动，将陆冬嘴里吐出的三个字击得粉碎，消失在风中。
*
电梯门刚开，宋暖枝浑身的血液被惊得沸腾起来，只见一个黑影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暖枝，是我，吓到你了？”
是肖声的声音。
啪的一声，走廊的灯被点亮，肖声笑眯眯地走过来，想要搂宋暖枝的肩膀。
宋暖枝不经意地侧身躲过，此时的她看到肖声心里泛起一阵恶心，虽然从前早就知道公司很多业务都是靠艺人陪酒得来的，但也没料到他竟敢给艺人下药。
肖声也不尴尬：“聊聊？”
宋暖枝打了个哈欠：“肖总，今天晚上太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反正今天晚上睡不着的又不是她。
肖声的笑容里透出一丝不耐烦，但很快压了下去：“行，你好好休息，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宋暖枝冷冷地回答。
恰好齐晓枫从办公室出来，齐晓枫：“暖枝姐，东西你找到了？”
“嗯，找到了”
宋暖枝手机振动起来，是网约车司机的电话，她接起来告诉自己马上下去，然而带着齐晓枫头也不回了离开了。
身后，肖声笑眯眯地朝两人挥手告别：“慢走啊。”
电梯门叮地一声关上，肖声立刻变脸，往地上啐了一口：“呸，臭biao子，敢威胁我。”
*
宋暖枝到家时已经快天亮了，她迅速洗漱了一下，便躺到床上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齐晓枫打来的，于是她顺手拨了回去。
电话那头，是齐晓枫紧张的声音：“暖枝姐……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
宋暖枝起身倒了杯水，一口饮下：“怎么了？”
齐晓枫压低声音：“公司来了个奇怪的人，点名要见你，看肖总那样，估计是什么大人物。”
“知道了，马上过来”挂了电话，宋暖枝心情大好。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时在公司的应该是谢振东，昨天谢振东应该是被记者抓拍到了什么，被老谢总逼着来处理。
她迅速收拾起来，洗漱化妆，最后一股脑把昨晚被酒熏透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不料一张黑色的名片却从中飘落。
狭小逼仄的房间里，连阳光都不曾到达的地方，黑色的烫金字体突然有些刺眼。
心里的犹豫只有一瞬，她捡起名片，毫不犹豫地扔进抽屉，踩着高跟鞋出了门。
成年的世界，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
路上有些堵车，她顺手点开了齐晓枫发来的语音。
【姐，好吓人，来了吗？】
【救救我，救救我】
【姐，要不我们逃吧，我偷电动车养你】
听了几条，她忍不住笑出声，脑海中却不由地回忆起陆冬模样，有个藏在记忆边缘的人影一闪而过。
他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