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林德最大的冷漠
林德喜欢待在厨房,有时候更胜过在实验室或书房,他喜欢做饭,喜欢看到食客满足的表情。
他偶尔会想,如果毕业后去当厨师,应该也会过得很开心。
酒舍里一日三餐都是林德负责,玛莉卡只会做炖菜,米莉森只懂得用火把食材烤熟,梅琳娜有一根敏锐的好舌头,但厨艺也就是家庭级别的。
林德则是把魔法融入其中,做出来的食物能完美还原菜谱上的味道,哪怕是国宴级别的菜式,使用魔法来处理,也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出菜,他差不多就是魔法版的食神。有这样的本事,自然当仁不让地接过了厨房的掌勺大任。
因为马上要分别,林德决定做一顿大餐,把自己含蓄的不舍倾诉出来。
回想起米莉森说不会忘记这个圣诞,林德其实很赞同,这个假期很温暖,他喜欢坐在沙发上,和三个安安静静的姑娘一起看电视,闲聊些关于未来啦,关于魔法啦,关于这个世界之类的话题。
林德是个没有家的旅者,他习惯离别,贪恋相聚的话,会让人踟蹰不前的。但酒舍的氛围有时真让他有回家的错觉。
时钟嘀嗒,六点半。厨房飘出的香味比此刻发生在锅灶里的魔法还神奇,往常这个时候,玛莉卡她们会聚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闻着气味猜测晚餐吃什么。
梅琳娜喜欢酸甜口味,所以有醋里脊,锅包肉和红菜汤。米莉森偏好清淡,林德给她准备的是芸豆蹄,清炒虾仁,蔬菜沙拉。玛莉卡,她不挑的,不过偏爱乏味的食物,像是白粥,面包,林德给她准备了渔夫派,煎薄饼还有紫菜汤小馄饨。
他自己是肉食主义者,厚厚的炸猪排和红烧肉,从来也吃不腻的。
七点差一刻,晚餐准备好了。一道道盛在碗碟里的佳肴轻飘飘从厨房门口飞出来,就像一群香喷喷的鸟雀,呼啦啦落在温馨的小桌上。此时此刻对吃货来说,锦绣江山也不如这张小圆桌来得可爱。
“开饭咯!楼上的好邻居们,请下来吃饭。”林大厨笑眯眯的解下围裙,站在楼梯口,拿出一块三角铁叮叮叮地敲起来。
他来到大厅,这里冷冷清清的样子,连蜡烛都没点几根。
酒馆的其他桌椅都已经铺上了白布,等待一个灰尘堆积的未来。明明是座小酒馆,这时候却让人觉得空旷,人走在地板上的脚步声都有空空的回响。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窗框上积着雪,玻璃也起了朦胧的雾。
玛莉卡早早点起壁炉,木柴噼里啪啦爆燃,她听到招呼后坐到桌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鼻头上沾了一点炭灰也没注意。
“鼻子。”林德提醒她。
“嗯?哦。”玛莉卡用打湿的手帕擦拭脸颊。她特意化了一点淡妆,穿上了整洁体面的白色裙装,像是要出席什么重大的庆典。
米莉森和梅琳娜从二楼下来,穿得像是城市少女,暖色的拉链衫和牛仔裤,头发也打理过,显得清爽又干练。
林德忽然觉得,她们若是在现代地球生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参加考试,到大学深造,可以沿街道漫步,在周日的商场闲逛,去广场喂鸽子,度过一段安逸的时光。
“开饭了。”他说。
四人像往常一样围在桌边。梅琳娜低头做了祈祷,十指交叉闭眼默念,她从不说自己在向谁祷告。
用餐过程中没有人说话,很安静。林德记得桌边最热闹的那天,是去年十二月二十九号,梅琳娜和米莉森
米莉森把这两根木棍当刀剑用,挥舞起来很凌厉,而且居然能打出剑气,
梅琳娜平时很机灵,但用筷子的时候笨手笨脚,
今天她很沉默,手上拿着筷子,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菜不合胃口?”林德语气轻快地询问。
“撒谎。”她低声说。
“什么?”
“你撒谎。”梅琳娜一直闭着一只眼睛,但剩下的眼眸依旧明亮,仿佛一枚涂漆的杏子,凝视林德的脸庞,“你不是一个冷漠的人。那天你亲口和我说,要拯救我,还恨我像块木头。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伱的心是热的。”
米莉森也急切附和,“林德,你从来都不冷漠,否则你为什么要拯救一文不名的我?”
“那说明我不够冷漠。”林德不喜欢聊这些,但他谅解,“我必须保持冷漠,最好能见死不救。”
玛莉卡一直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煎饼,她略有些含糊地问:“为什么?你明明是一个温暖热情的人,为什么要装作冷漠?”
“你们应该或多或少了解我的本领。”林德很平静,“虽然现在神力枯竭,不过对于凡人来说,仍旧和上帝差不多。我可以控制所有统治者的思想,让这个世界没有战争,我可以治愈几乎所有疾病,我可以制造无穷无尽的粮食,让世界上没有饥饿,没有病痛。我本可以拯救所有人,但我没有这么做,这就是最大的冷漠。”
餐桌旁一片寂静。
玛莉卡注视着他,海蓝色的眼眸里潮汐往复,倒映林德与他身后的烛火,她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不需要神。人类可以自己消除战争,可以解决饥荒和传染病。我相信英特纳雄耐尔,哪怕需要无数的牺牲,哪怕可能永远无法抵达。为了这个未来,我必须保持冷漠,神不可染指人类的伟大事业,因那会熄灭鲜血点燃的星火。”
“林德,有时候你真的让人捉摸不透。”米莉森舒了一口气,“但好在你还是我认识的林德。”
梅琳娜问,“你为此难过吗,林德?”
“你是说坐视人们生活在痛苦里?”林德耸耸肩,“假如我说不难过,那就是撒谎。假如我说难过,却不作为,那就是伪善。所以我不在乎凡人的道德标准,打定主意要活得随心所欲。”
玛莉卡灿然一笑,“真可恶。”她说。
“菜都要凉了。赶快吃。”林德招呼她们用餐,“马上就要分开一段时间啦,好好珍惜这顿饭,我可是有用心准备的,看你们不吃,都快郁闷死了。”
这时候,舞台上的莫拉之书忽然无风自动,无人演奏的乐器一起发出鸣唱。
新的旋律主人出现了,在酒馆打烊前的最后一刻。
这里算是一个探讨。为什么深爱世人的上帝会坐视人间疾苦?因为这种冷漠也是爱,赋予了人类以选择命运的自由。就像伊露维塔把死亡作为赐给人类的礼物一样。当然,尼采说上帝已死,同志们也都是无神论者,所以上帝算个勾8?ps:为了符合历史运动,林德基本不会直接干涉现实,不过搞点乐子还是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