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章 养育间
莱埃泽尔迎着初升的日光向维拉基斯祈祷，这个骄傲的战士已经穿上了精金重甲，如一尊古青铜铸像。
她一句句默诵维拉基斯的信条。
林德通过心灵感应能觉察到莱埃泽尔心中回响的信仰，她对维拉基斯那个老巫妖真是深信不疑。
不过作为一出生就侍奉维拉基斯的吉斯洋基人，莱埃泽尔有这样的信念才是最正常的。
她的人生与影心很像，同样是被信仰蒙蔽了双眼。不过发生在影心身上的悲剧是特殊案例，源自神灵之间的斗争。而维拉基斯对整个吉斯洋基族群的欺骗，出自她的妄想成神的野心。
按照维拉基斯的说法，一位优秀的吉斯洋基人将会获得晋升资格，能够前往星界中的永恒之城，得到维拉基斯本人的接见。但这是个彻底的谎言，维拉基斯只会吸干他们的精华，增强自己的力量，而后将尸体转化为不死生物。
可以说吉斯洋基人的信仰就是彻底的杀猪盘。
不过这一趟养育间之行，就能让她看清维拉基斯的真面目了。
明萨拉注意到林德在观察莱埃泽尔，于是走到他身边。
女卓尔猩红的眼睛有着非常毒辣的目光，她轻声说：“虔诚的信仰并不一定带来凡人想象中的幸福，尤其在真相揭穿的时刻，那种失落和愤怒就像把你的皮肤撕扯下来，血淋淋但真实。”
“怎么？你也觉得莱埃泽尔的信仰有隐患？”
明萨拉微微扬起头，端庄的银发在晨曦中像一团白色绣球。
“我这一生遇见过的吉斯洋基人不多，基本上都是掠夺者。而一个种族堕入邪恶的理由往往是因为他们头顶供奉着一位恶神。你不能指望一个恶神会对自己的信徒有多么慈爱。”
“听起来伱是在说自己。罗丝誓约的卓尔和吉斯洋基人挺有共同语言。”
“不一样。以我对莱埃泽尔的观察，她信奉着一套严格的信条，据此推测，吉斯洋基人应当更加阶层分明。而罗丝誓约中存在着混乱的狂热，他们会很轻易地刀剑相向，就像对待外人一样。”
“你背叛了罗丝，现在又挣脱了至上真神，感觉如何？”
“奇怪，但轻松。罗丝和至上真神一样，他们没有信徒，只有受害者。我对罗丝的背叛必将招致报复，就像那位杜垩登家的流浪儿一样。可现在，至少在我遭遇惨死前，可以说我的生命是自由的。”
林德微笑，“是啊，自由万岁。”
营地里的冒险者们收拾家当，法师检查法术书，牧师祈祷，战士打磨刀剑。托尼已经完成了地狱引擎的升级配件，他也是个大忙人，把零件交付后就打开一道火四溅的传送门离开了。
盖尔咂咂嘴，“这人居然是个法师吗？他使用的魔法真是新奇。”
“他算是邪术师。”林德耸肩，漫威世界的法师都是向异维度的大能借法，与牧师、邪术师更接近。
卡菈克这下算是彻底摆脱了心口里的定时炸弹，她高兴地都有些结巴。这个傻大姐平时就乐呵呵，现在更是嘴角翘到天上。对她来说，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到博德之门，把戈塔什这个仇人给打爆，以报当年把她卖给魔鬼的血海深仇。
她迫不及待地催促，“士兵，咱们快点儿，我要等不及啦。”
吉斯洋基人的养育间在修道院地下，位于山腹的洞窟中。
莱埃泽尔说道：“待会儿见到我的族人，让我来交涉。”她紧紧盯着林德，不期望得到否定的答复。
“那么你带路吧。”林德自无不可。
影心提出疑问：“那你怎么向你的族人解释我们的存在？”
“作为一名精锐的战士，拥有属于自己的仆人也很寻常。”洋基妹说得理所当然。
盖尔浮夸地举了个躬，“那么，请带路吧，我的外星公主殿下。”
队友们略微难绷笑意。不过洋基妹的情商完全没感觉到异样，她指出自己不是公主，随后，就带队进入了养育间大门。
门后是一条狭长走廊，两侧分布几个隔间，原本应当是僧侣们的储物间，如今被吉斯洋基人当作是监狱，一个女提夫林死在狱中，尸体还鲜活，不出所料是林地那群难民的一份子。
驻守在监狱的洋基人态度相当恶劣。
见面就劈头盖脸地喝问：“istik（吉斯语：陌生人），说明你的来意，快点！否则我就让哨兵们割断你的喉咙！”
莱埃泽尔：“退下，熟手（吉斯洋基人内部的等级）。维拉基斯不是下令要欢迎她忠诚的信徒吗？我们在找扎伊斯克净化者，为我带路！”
熟手法拉格惊愕道：“你被感染了？食脑杂种的奴隶只需要根除就好，没道理好讲。”
“信徒可以得到净化，这是维拉基斯的信条。”
“啧。好吧，那就让医疗官帮你实现命运。她就在里面，穿过宿舍就是。”
莱埃泽尔露出满意笑容，不忘对同伴们使个眼色。
他们一路深入。
阿斯代伦小声嘀咕：“吊坠里的鬼魂一直在对我说话。”
“吊坠里的鬼魂，那个信仰洛山达的武僧，他说什么了？”
“啊（叹息），就是那些有的没的，他看到圣殿被外星劫匪弄得乌烟瘴气，生气了。但他还在笑个不停。”
林德：“也许是被气笑了。”
养育间里的气氛凝重，他们一路所见的成年战士都步履匆匆，仿佛山雨欲来。从两个聊天的青年口中逼问得知，一位审判官奉维拉基斯女王的命令来到这里，要求精锐士兵都外出寻找一件能够彻底摧毁夺心魔的武器。
那件武器自然就是冒险队手上的多面体遗物了。
一行人路过教室，这里正在发生一场训练官对青年战士的体罚。
训练官一脚一脚地猛踢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男青年，口中难听地叫骂，把这个年轻人贬低为一团彻头彻尾的垃圾废物，让伊雷珂养育间为此蒙羞。
“蠢货！你为什么一直犹豫！我说得很清楚了！用你的武器刺死对手，这很难理解吗？”
青年瓦尔挣扎着站起身，鼻青脸肿，唯唯诺诺地说道：“这没道理——我们这样互相厮杀，同族之间不应该这样！太蠢了！俄耳甫——”
“够了！闭嘴。”训练官气得胡须颤抖，随后转身看向走进教室参观的冒险队，“看来你的幼稚的胡言乱语吸引来不少听众。一群外来者，你们想不想挑战这个哭哭啼啼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