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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你爱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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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到他,就算现在走在街上,看着街旁的香樟树,就想起了左城给她种的那几颗香樟树,正是开花季节,不知道开了没有。

身边的人群,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她只是笑笑,不在意。

身后,是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妈妈,为什么那几个叔叔跟着一直跟着阿姨?”

女孩的妈妈立马捂着她的嘴,很小声地嘱咐:“囡囡乖,别说话。”

隔着很远的距离,江夏初还是听到了,只是一笑而过,这样的境况不是一次两次,她已经习惯了。

左家啊,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惧怕的存在,现在她也是。

回头,看着三米外的男人们:“离远点。”

十几个男人,穿着一样的黑色西装,齐步退了一步。

“再远点。”

江夏初又说,男人们又退了一步。

“再远点。”她继续说。

这次,那些人没有后退,一个男人上前,躬身,十分恭敬:“请少夫人见谅。”

江夏初笑得无奈,怎么忘了左家的人都只听那个男人的。

她只是没想到,就算他不在她的世界,也能掌控住她所有轨迹。

摇摇头,往回走,身后三米的距离,依旧跟着十几个黑衣男人。

下午的时候,关艾来了,一进门,才走到门口玄关处,大咧咧地说:“我还以为我走错了呢。”

江夏初窝在沙发里,发呆。

关艾见怪不怪,也窝在沙发里,仰头,示意窗外:“外面是什么情况?方圆十里都是人。”

江夏初给了反应,淡淡四个字:“方圆百里。”

关艾叹曰:“我还以为左家气数已尽呢,原来左家的人都到这来安营扎寨了。”

“随他们吧。”江夏初缩了缩,已经夏天,她还穿着厚厚的外套,脸色不太好。

关艾打住,没再说什么,换了话题:“今天左城的案子一审。”

江夏初没动,关艾却清楚地看到,她眼睫颤了好几下。

就会装!

关艾很耐心,凑过去问:“你不问点什么吗?”

江夏初不说话,还真什么都不问,只是关艾敢笃定,她心里一定一团乱麻,迫切又凌乱,关艾也不点破,窝着沙发伸伸懒腰:“好吧,我不是说给你听,我说给我干儿子听。”伸手,搭在江夏初隆起的腹上,有模有样地对话,“干儿子啊,你那个冰狐狸老爸啊,这回是真要坐牢了,你知道你老爸在法庭上对法官大人说了什么吗?”

抬头,看看江夏初,对方淡定,关艾继续说:“三个字。”

又抬头,看江夏初,江夏初唇角抿着,眉头有皱起的趋势,关艾舒了一口气:“左城说,”学着某人冰死人不偿命的语调,“判罪吧。”

江夏初眉头一拧,绝对可以夹住一支笔。

“几年。”

江夏初问,虽然语调没什么起伏,眸光却碎得凌乱。

明明很在意,关艾就知道如此,说:“现在才问,江夏初你真能忍。”

什么时候,江夏初要诚实点就好了,拐了这么大弯,转念又想,江夏初要诚实了,不就不是江夏初吗?

“几年。”江夏初重复时的语气,急切了几分。

关艾正对江夏初的眼睛,回答:“还没有定下来,本来这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左家的律师一句话也没辩解,就等着判刑,都说至少要判个几十年,可是法院的态度不明,应该是忌惮左家,几句证据不足,有待考究的话就搪塞过去了,说是推后二审。而且不止法院,连中央局也按兵不动,连查封左氏的那个检察长都停职了。”

江夏初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偶尔皱眉,偶尔抿唇,这些都是她心慌是才有的动作。

关艾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继续说:“其实左家那么大块肥肉摆在那里,想扑上去咬上几口的大有人在,反倒是左城这不反抗、不出招的态度给唬住他们了,都揣测着左城是不是在引蛇出洞,釜底抽薪,所以暂且都不敢动作。”顿了顿,关艾语气抑扬顿挫,提起调子,“不过,就等着第一个不怕死上前冲锋陷阵,最迟不过二审,之后嘛……”不放过江夏初的神情,关艾说,“左家危已。”

江夏初眸子一沉,乱得一塌糊涂,全是慌张:“二审在什么时候?”

“半个月之后。”

关艾回答完,江夏初就没再说话,安静地抱着抱枕,那个抱枕关见过,在左家见过,黑色的,左城最爱的颜色,江夏初抱着,明明那么格格不入,关艾却觉得视觉效果和契合。

关艾突然想起了那句矫情的话:爱情总发生在不经意间,来得无声无息。

就像那个黑色的抱枕,无声无息的。

这个傻女人,需要点,聪明人,总有些方面格外愚钝,关艾便点破,说:“左城在等你的表态。”

江夏初有些恍惚。

“你呢,怎么打算?左城入狱已经半个月了,而且二审也没多久了。”

一开始江夏初沉默,半响,才抬头,看关艾,眸子有些放空:“关艾,其实我一直都恨他。”

听说重情义人,不轻易恨一个人,一旦恨上了,就比爱还来得强烈,关艾觉得江夏初就是这样的人。她恨左城,以至于都不知道,还有另一种感情的存在。

关艾点点头:“我知道,你恨他嘛。”顿了顿,语气认真,严肃地不让人有闪躲的机会,“但是,你有没有问过自己。”看着江夏初的眼睛,“你爱不爱他?”

江夏初恍然,摇摇头,眼神茫然又空洞。

关艾无奈,叹气:“我就知道,那我问你。”托着江夏初的脸,一字一字问得庄重,“江夏初,你爱左城吗?”

爱吗?她脑中忽然闪过很多很多画面,一幕一幕,都有左城。

左城说:我的夏初啊,你怎么独独对我这么狠呢?

左城说,夏初,夏初,你若转身我便在地狱。

左城说:就算我死,也舍不得你死。

左城说:谁都不能判我的罪,我只给了你这个权利。

左城说:你不要我啊,夏初。

……

这么这么多话,她竟记得这么清楚,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表情,都像刻在了记忆里,腐蚀到身体里。

第一次,她问自己:你爱左城吗?

张张嘴,不知怎么回事,不敢回答了。

关艾过来揉揉她的头发:“别急着回答我,亲爱的,好好想想。我走了,我家男人还在楼下等我呢。”

关艾走后,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安静在发酵,她觉得冷,缩进沙发里,无意识里喃了两个字。

“爱吧。”

有一种爱情,深入骨髓,在最柔软,最隐秘的地方,看不见,察觉不到,也正因为藏得深了,所以也剔除不掉,那种爱情叫做:爱了,但是不能爱。

关艾下楼,路过小区路口,瞅了瞅一群面无表情的保镖大哥,上前:“我说大哥,你们不用吃喝拉撒吗?”

对此,关艾很好奇,这些保镖大哥怎么能做到于泰山压顶而不动呢?

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眼神都没抛过去一个。

关艾又问:“大哥,你们的女朋友知道你天天守着别的女人吗?”

好吧,左家的人,都在内部找女朋友,所以关艾口中的那些女朋友们,也天天守着一个女人。

“拜托有点反应好不好?”还是没一点反应,关艾焉了,“得,我自找没趣。”

不远处程信之无奈地摇头,上前,拉着关艾:“走吧。”

“关艾。”

“嗯。”关艾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脑中还在想着那些保镖哥哥们。

知道关艾心不在焉,程信之托着她的脸,顿了很久,语气忽然就有些沉闷压抑了:“两年前,那次车祸不是意外,是我。”

关艾不吃惊,倒是好奇:“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不是突然,我早就想告诉你。”

关艾哪里知道,程信之犹豫纠结了多久。

关艾拿开程信之的手,不以为意地笑笑:“可是我早就知道。”眼珠子一转,眸子弯了弯,像一轮上弦月,“为了你的初恋情人嘛,我懂的,谁年轻的时候没爱上过几个渣。”

关艾口中的渣,诚然,是关盺。没办法,亲姐妹明算账,在后一任的眼中,前任永远都是渣。

程信之倒是诧异了:“怎么知道的?”

“偶然。”关艾只回了两个字,没不打算细说。

她没有告诉程信之,为了这个偶然,她还冒险和左城做了交易,不告诉她,一来是不想她的男人有心理负担,毕竟女人出面,没面子嘛。二来,不想程信之知道她在两年前就惦记上了他,太掉粉了。

程信之也没有细问,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关艾却忽然想到一茬,半是嘲笑半是愤然地说:“我说,你就那么喜欢关盺啊,居然肯为了她去伤天害理?”

哟,空气里怎么一股子酸味啊,是谁打翻醋坛子啊。

程信之揽着她,似笑非笑:“那时候,我以为欠了她,拒绝不了。”

关艾语气更酸,赶得上陈年老醋了:“难怪,最难消受美人恩。”从鼻子里哼哼一声,瞪了程信之一眼,十分愤慨,“少给转移话题,你到底喜欢她什么来着?是不是美貌?你这贪图美色的家伙。”

这是脑子被醋浸了吧,居然忘了双胞胎的美色一样。

程信之好笑地看着她,倒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喜欢她叫关盺。”

“胡扯!”

关艾很显然不信,傻子才会相信一个男人会因为一个名字迷恋一个女人,除非他真是傻子。

只是关艾这么知道,很多年前,古龙巷里,名唤‘关盺’的女孩让程信之傻了多少年。

程信之亲了亲她因为生气而嘟起的唇:“我喜欢记忆里的那双眼睛,一双很美的眼睛,笑着的时候会弯起来,生气的时候,也会弯起来。”

关艾正生气呢,一双眼睛弯弯。

程信之看着关艾,就是这一双眼睛,在他少年时便深深几下,他不禁上前吻了吻她的眼睛:“只是你们长得太像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那是你的眼睛。”

那天在医院,她笑着说:你说,我是不是看上你了。

当时,她只是浅笑,眼眸儿弯弯,像月初的月牙儿,那双眼,与记忆里一模一样。

他才恍然发觉,一切都错了。当时,他做了很傻的动作:逃。

一个固守了十几年的信念,一瞬之间换了概念,面目全非,他除了逃,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他庆幸,错了这么多年,她都在原地。此时,这个女人便在他面前,对着他笑容深深,眸子弯弯。

关艾眨眨月牙状的眼睛:“你在夸我眼睛好看吗?好吧,虽然听不懂,但是我喜欢。”

程信之只是笑,将她紧紧抱住:“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没有在一开始认出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环着他的腰,心里欢天喜地。

时光不等人,记忆留在空白的流年了,还好,她在等他,就算错了,却不是永恒。

这叫,缘浅,情深。

**

半个月,很快便过去,第一次,江夏初觉得时光不等人,太过匆匆,她只是几个打坐,几个恍惚,时间从指间过去,她都来不及深思,来不及清醒。

自那天关艾问她爱不爱左城,已经整整十五天,她问了自己十五天,没有找出答案,这天下午,便是左氏案件的二审。

江夏初一如往常,窝在沙发里,想着事情,浑然忘我,她需要时间,她需要思考,只是好像没有时间了,也来不及思考,上午,进叔便来了。

“少夫人,算我求你了,救救少爷。”

没有多说,一来便开门见山,说明,时间紧迫了,连狐疑的时间都没有了。

江夏初抱着那个黑色抱枕,似乎心不在焉,却又像认真回答:“我救不了他。”

她连自己的心思都理不清,怎么救他呢?

“只有少夫人你能。”进叔语气沉凝,“一个齐明海如何能将少爷困住,少爷下了死命令,整个左氏才没有任何动作,不是他不出来,而是他不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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