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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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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坐在马背上的少年们此时个个斗志昂扬,邵莎凝一眼望去,发现蒋彬在一群人之中格外显眼。他剑眉星眸,气宇轩昂,背脊挺立如白杨树一般。月牙白色袍子绣着精致的流动纹路,随风舞动,更显得蒋彬气度不凡。

皇帝同样一身武服跨坐在马背上,只听他朗声道,“好儿郎们!今日谁借得猎物最多,朕重重有赏!”

这一席话使这群半大少年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各个大声叫喊着,誓要猎到更多的猎物拔得头筹。

只见皇帝搭弓,朝一只露出鹿角的梅花鹿射去,箭如流星,梅花鹿转身逃跑的瞬间被射中倒地。将士随即爆发出欢呼声,直呼皇上威武。

皇帝首射后,接下来是大规模的围猎,只见众人骑马你前我后谁也不让谁,都想在皇帝面前展头露面,得些赏赐。

一个时辰后,号叫吹响,众人打马归来,众夫人停住聊天,翘首向前望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儿子的猎物多不多,这种时候夫人们可不愿意自己掉了面子。

此次狩猎邵弘炎也在随行之列。邵弘炎自小心性仁慈,以前狩猎时曾偷偷放跑过猎物,还是他三哥看不过去偷偷匀了几只给他凑数。想到这茬,平时喜怒不行于色的明贵妃也跟着紧张的张望着,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受伤。

马群嘶叫声越来越近,马蹄踏地声震耳欲聋,明贵妃按捺不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见人群越来越清晰可见,快步走上前去迎接。

“好!”皇帝满脸容光焕发,朗声大笑,这次猎得不少猎物,他骑马搭弓射箭时,看到那些少年儿郎们,甚至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竟有种当年御驾亲征西蛮的错觉。

猎物自有人一一清点,皇帝下马后,旁若无人的对着明贵妃亲昵道:“今日猎得一只火红狐狸,毛色光亮,瞧着给你做围脖正好。”

邵莎凝在旁边听着,眨眨眼,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几步。

父皇和母妃感情正好,作为贴心的小棉袄,这时候不应该去打扰。

此时邵弘炎揣着什么向这边走过来,邵莎凝对他使使眼色,两人一同往旁边走去。

“姐姐,这是给你的。”邵弘炎将怀揣的东西提溜出来。

是只浑身白绒绒的长耳兔子。

邵莎凝惊喜地将兔子接过来,抱在怀里熟练地抚摸着,“你怎么带了只兔子回来?”

邵弘炎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本来在外围寻些猎物,看见这只兔子在马蹄底下乱蹿实在可怜。”

“你不是一直念叨着华清观的那只兔子,我下马将它捡起揣回来,想送给你。”

邵莎凝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在穿梭,本想摸摸他的脑袋,但看着眼前已经比她高不少的邵弘炎,伸出的手在他肩头重重地拍了几下。

“这次围猎没受伤吧。”邵莎凝关切地问道,邵弘炎武艺并不精湛,之前还有三哥照应着,这次三哥不在,可别出什么岔子。

邵弘炎并不在意道:“我没事,只是我打的猎物不多,不知道母妃会不会失望。”

“怎么会,母妃才不在意这些呢,只要你没受伤就好,我看那群人激动得像傻子一样。”看着弟弟神色有些低落,邵莎凝忍不住踮起脚在他头上拍了两下。

邵弘炎被逗得笑出声来,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忽然意识到这还是外面,连忙收敛笑容,母妃说了在外面任何时候,优雅的仪态,不能丢。

清咳两声,邵弘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说道:“姐姐我们过去吧,他们快要清点完了。”

邵莎凝点点头,觉得邵弘炎刚刚的小虎牙可爱极了,在宫里很少有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的样子。

最后他肯定又信了了母妃说的什么仪态不能丢的瞎话,邵莎凝暗自腹诽。

明贵妃膝下儿女,只有邵莎凝和五岁的邵弘思将这句话抛在脑后。

“启禀皇上,此次围猎,忠国公府次子蒋彬拔得头筹,共猎得猎物一百五十八只。”

两人走近,听到尚公公正在报数,明贵妃看到儿子毫发无损站在旁边,暗自松了口气,看到旁边抱着兔子的邵莎凝,用眼神询问着怎么回事。

邵莎凝朝邵弘炎努努嘴,示意母妃是弟弟猎得的兔子抱给她的。

自打邵莎凝走过来,不少子弟的眼睛偷偷的往她身上瞥,被五皇子狠狠瞪过后才收敛起来。

邵莎凝不知,这场眼神官司全被蒋彬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蒋彬原本对华茹公主没什么兴趣,更吸引他的是这次狩猎。拿起弓,跨上马,让蒋彬回忆起幼时在边关的日子,父亲跨马带着他在广阔的荒漠里驰骋,快意飞马,逍遥自在。

当邵莎凝朝这边走来时,蒋彬也望了一眼,只这一眼,蒋彬却怀疑自己的眼睛,世上怎会有身形如此像的两个人?

“好!虎父无犬子!”皇帝鼓掌称赞道,这一声将蒋彬涣散的思绪拉了回来,许是太想她了吧。

“赏金五十两!”

蒋彬赶紧上前谢恩,明贵妃此时也在观察着他,不骄不躁,不错。

众人猜得不错,明贵妃最满意的人选的确是蒋彬。忠国公府人口简单,忠国公是个不纳妾的,忠国公夫人出身高门世家,教养出来的两个儿子她自然放心,再加上蒋彬自身极其优秀,邵莎凝下嫁,也不用担心忠国公府拿捏了她。

自己在宫里沉浮了半辈子,必须给女儿选个好夫家。

尚公公接着报数,皇帝也一一赏赐了。等报到邵弘炎,邵莎凝一听,小声问道:“你什么这么厉害了?”

明贵妃也诧异地看了眼邵弘炎。

邵弘炎笑而不语。皇帝听了很满意,老五仁慈,他也一直有意无意的锻炼老五,他的儿子,过于仁慈,对他不是好事。

赏赐后紧接着宴席,趁还未开席,邵莎凝找着机会,拉住邵弘炎想问个明白。

邵弘炎见躲不过,告饶道:“我告诉你好了,你先松手。”

“三哥去山南前和我谈心,我回去想了一晚上,我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三哥不在,我来保护你们。”

听到邵弘炎这一番意外的话,他说得前言后语不着调的,邵莎凝却听懂了。

五弟的性子邵莎凝自然知道,若是平常家里的孩子,这样再好不过了。

生在皇家,仁慈有时候会要了他的命。

三哥也是担心自己不在,有人会因此利用五弟,临走前提点了他几句,却不想五弟想得这么多。

“我也在努力练武,虽然我还是有些下不了手,只能趁乱捡捡漏。”邵弘炎说着握紧拳头,耷拉着脑袋,有些沮丧。

邵莎凝有些感慨万千,她在宫外自由自在生活的时候,她的弟弟在宫里被迫长大了。

邵莎凝将邵弘炎的手紧紧握住,“你已经很棒了啊,人总要一点一点向前走的。而且,你走太快,以后不给我逮兔子怎么办?”

邵弘炎的沮丧瞬间烟消云散了,“你要是喜欢,我以后还送你。”

“算了吧,养太多会被母妃骂的。”

******

宴席后,皇上让邵弘炎带领众人玩去。这时有位公子提议去击鞠,其余人商讨片刻也没有意见,便纷纷上马准备着。

“母妃,我也想去。”邵莎凝可怜兮兮地望着明贵妃,别说上马,她这次来连马都还没摸过呢,只能羡慕地看着。

明贵妃知道邵莎凝在帐篷坐着也憋不住,对她说:“你身体刚好,可不许玩太久。”

邵莎凝得到许可,乐得差点露了原形,在明贵妃的眼神压迫下,强忍住快要飞出去的心情,一双大眼睛却流露出来按耐不住的喜色。

坐在一旁的陈夫人见机会来了,公主去击鞠,她女儿坐这干什么,她眼珠一转,陪笑道:“哎哟,说起击鞠,我女儿也是一把好手呢。”

陈小姐一听,她什么时候击鞠成了一把好手了?不过这时候她可不敢出声拆台。

吴夫人不甘示弱道:“娘娘久在宫里不知道呢,我女儿可是经常陪她父兄一起玩。”

吴小姐洋洋自得地高昂着头,不屑似的瞥了眼陈小姐。陈小姐被那眼神刺激到,咬着牙愤愤地想,等会一定要将这个女人打得落花流水。

皇帝见邵莎凝换了衣服也要上马,有些担忧,那群人要是玩起来不管不顾的伤着邵莎凝怎么办?

邵弘炎立刻上前道,“父皇母妃放心,儿臣定将保护好九姐。”

邵莎凝轻夹马腹,缓缓走到球场中央。那群公子哥见公主带着一群娇娇软软的官家小姐上阵,皆欢呼不已。

为保证公平公正,皇帝亲自做裁判,尚公公拿着竹筒让众人抽签。抽签后所有人被分成两队,一队以邵莎凝为首,一队以蒋彬为首。

马背上的邵莎凝威风凛凛,着红色窄袖袍,黑色长靴,左手执马缰,右手持球杖,神采飞扬,眉眼间的自信让天地都失了颜色。

邵弘炎紧张的在旁边信誓旦旦道,“姐姐别怕,等会由我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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