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挨打之后
家红被砸的头晕脑眩的在家休息了好些天，可是她一直不敢告诉父母这些烦心事，怕他们为她难受，只能无奈地唉声叹气。这些天尹建军却在为牛牛的事一直忙，忙着找班主任和校长，最终总算答应给牛牛换座位了，但是还是不允许换班。
家红想让牛牛换一个班级躲开那个瘟神小女生，可是尹建军跑细了大腿只能换来一个换座位的结果，家红心里气恼的不堪。
想想一些事，家红摸着发疼的脑袋满肚子的怨气：“尹建军，你怎么那么窝囊啊？打架不会，找关系也没有，生出个儿子也跟你一样窝囊，你这辈子啊就不该转男人。”
谁知尹建军听到这儿，自个儿也觉窝囊与惭愧。这几天他也正憋着满肚子的火儿呢！听了家红这样唠叨，铁青了脸扭头就往厨房走。家红一看情形不对了，急忙追上他：“你上哪儿？”
尹建军手里正拿着一把菜刀往出冲呢，赌气地说：“能上哪儿，找那个厉害的男人拼命吧！”
家红急忙赤脚从后面抱住他：“说说你，你倒真……”气得家红眼泪都下来了，好说歹说总算凭着蛮力把尹建军又拖住了。
牛牛听到音响也从隔壁跑到客厅，和家红一起拖住了尹建军：“爸、爸，你这么想不开？你不会打架，跟人家拼命，你不是送死吗？人家膀阔腰粗，两个你也打不过人家，你有个三长二短，留下我们怎么活呢？我的书恐怕也念不成了！念不成书，我将来就进不了公安局，进不了公安局就不能为报咱家的仇，你说是不是？”
尹建军听儿子这么一说，心情顿时缓和下来，深有意味地说：“爸爸这辈子就这么窝囊，和你妈总是让着人。遇到人家轻贱，也只是心里想着关涉的一些熟人和朋友，眼里没有这人，还有那人呢！气就慢慢消了。谁想咱们家竟然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事，爸啊也是咽不下这口气啊！爸以后有什么三长二短的，你照顾好你妈。”
这话把家红又气得够呛：“尹建军，你真蠢啊！你以为杀人就能解决一切吗？你不想要我们了不是？你有个三长二短的，我们可怎么活啊！”
尹建军愣住了，家红趁机把他手中的刀夺了下来。
牛牛深怕失去父亲似，还说：“爸爸，你可不能狠心丢下我们啊！”
尹建军重新被家红拉到沙发上坐下来。尹建军象清醒过来，虎气森森地说：“牛牛，那个小女生从今后再敢欺负你，教唆人打你，老爸我不寻校长、老师了，也不寻她家长了，老子拿拳头打她个受用再说。她那个王八蛋哥哥敢寻到咱家，只要他敢动手，老爸拿刀捅了他！什么玩艺儿？人渣！”尹建军一脸的英雄气概，就象他真的捅了那王八老子一刀似的胆壮。
尹建军那样简直与原先判若二人，把个家红倒疑惑了：“建军——”她似乎不相信地叫。
“老婆，你以为我不敢，是吧？”尹建军看着家红那愣愣的眼神说。
尹建军虽然个子长得挺拨，人缘也不差，但是他是村里的一个外姓人，无亲无故，有什么事也只能在心里忍让，在行动上忍让，常家红虽然知道尹建军胆儿小，但是还真怕他一犯疯弄出一些糊涂事来，就担心地说：“你说些什么呢？你没有打过架，你怎么敢跟人动手？挨打去吗？”
尹建军把手一挥，很豪气地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把我逼急了，我就杀个人给那些鸟们看看，不是我不会用拳头，不会什么血刃。他妈的，咱这村，赖人都死绝才好！让他们霸道！”
家红知道自己的唠叨惹的尹建军发怒了，还担心尹建军有个什么闪失，如果做了什么后悔的事，一切都晚了，说：“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可不愿守寡，咱还是忍了吧！”
尹建军不知怎么这时却象神经失常，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唯唯诺诺，他象做了英雄豪杰般的大气，还不屑地说：“忍了？你扯他妈的蛋！常家红，你给我拿酒来！老子今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活挂了他们一家！让他们再欺负人！”
他看家红无动于衷，牛牛坐在屋内温习功课也无动于衷，于是很大气地说：“牛牛，商店给老子买熟肉和小菜去，再来一瓶酒！”
牛牛答应一声惊诧地站起来，看着家红又看尹建军，踯踟在哪儿不知如何是好。谁知尹建军却又大声催道：“牛牛，听见没有？”牛牛看家红沉默着没有反对，答应一声，向尹建军伸出手去：“爸爸，钱呢？”
“向你妈要去。”
然而家红却摸着绷着纱布的头，对尹建军说：“没钱，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几天去医院做CT和包扎就花了一百来块，剩下十几块还买面呢！”
“那你先去商店赊。”尹建军说。
牛牛有点为难，迟疑地看着尹建军，但还是慢腾腾地走了。
尹建军坐在沙发上猛劲吸烟，待第三支烟燃尽后，牛牛提着一包东西回来了。
看着牛牛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尹建军又大气吆喝道：“拿碗筷来！”
家红没动，牛牛悄不作声地摆好吃食和碗筷，搓搓手说：“爸爸，我要温习功课去了！”
尹建军却说：“咱们家今夜吃饭，先吃饭！把你的功课放一放吧！”牛牛却神色黯然地说：“爸爸，我没胃口。”说完出去了。
家红见牛牛走了，也起身回卧室，尹建军神情颓唐一把抓住她强行让她坐了，递过筷子给她，于是自个儿自斟自酌，几杯酒下肚，看家红无语，自发感叹道：“老婆，你嫁给我真的是委屈你了！我一个穷光蛋，没钱，没房，没家族势力，能娶到你，真是几辈子积的福分。那些年，为了攒钱盖房，你没日没夜辛苦，舍不得穿几件象样的衣服，在孩子们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害得你现在病病歪歪。全怪我这个穷光蛋。好不容易有房住了，孩子们的功课都好了，心想，别人有的我们都有了，不料，却又遇上今天这茬倒霉事。我们挨打也挨了，气也让人家气了。以后，我们的日子照常过，是不是？来来来，我们今夜也象阿Q一样活一回吧，自我胜利……”
家红悲悲凄凄，神色黯然地没有作声，后来有气无力地说：“我要睡觉了，我一点也没胃口。”说完叹一声回卧室去了。
尹建军看家红那样，没再拉她，就自斟自饮起来，酒杯碰得茶几啪啪响，还神经质般自言自语。
他一会儿嘟嘟囔囔着说干杯，骂着王八蛋，一会儿又嘟嘟囔囔说喝吧，要不等会儿打架，一会儿又问，好欺负么？统统死光！后来，爬在哪儿呜呜咽咽地低哭起来。家红迷迷糊糊地躺在哪儿，没作声。恍惚中觉着牛牛把尹建军扶到沙发上安顿了。
这一夜，家红觉着好漫长，她什么时候睡着，她也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笑笑从学校里回来，一进门就很生气地嚷嚷说：“真是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这个小妖精！”
尹建军问：“怎么了？”
笑笑说：“那个经常欺负哥哥的小妖精，说闲言碎语，被我狠狠揣了一个嘴啃地跑了。再碰上她胡说八道，我叫人非刮了她不可！什么玩艺儿，整天就晓得和他哥那样，兜在赖小子圈儿里混，欺这个压那个，好些女生们都躲得她远远的，那个正经同学理她了？她倒是黄鼠狼舔了眉眼，人没人脸，鬼没鬼脸，死皮着上戏。我叫她翻船。”
这时家红走出来，笑笑一看家红头上的绷带，明白了：“妈，那个小妖精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被人打破头了？”
说着哇得一声哭了，“哥哥，你这个窝囊鬼，你这个无用的东西，让人家把妈打成这样，哥哥，你是死人啊！”
家红说：“算了，算了！打架那种事，咱家没有遗传，今天这事，就当咱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脚，又狠狠摔了一下，你也别说了。”
笑笑虽然才上二年级，但却执拗地说：“我偏要说。今天，要不是我留情，她会裁得越狠。”
家红听她那样，只好谆谆告诫自己的姑娘说：“她要那样就那样吧！一个女孩子被教育成那样，整天打打杀杀，连男孩子都无敌手，你说他还是女孩子吗？男不男，女不女，将来长大了，那个有出息的男孩愿意娶她？娶回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婆，整天吵嘴打架呕气，还不如孤单单一个人过一辈子好了。”
笑笑却说家红：“妈，人人都象你那样讲理就好了，可讲理的人遇到不讲理的人，你又能怎样？不是吃亏又吃亏吗？”
家红说：“讲理的人，是眼下吃亏，长久不吃亏；不讲理的人，是眼下不吃亏，长久吃亏，遇事要忍耐吧！”
牛牛从小就胆怯，哪里打过什么架！看到那些赖小子们打架，心就突突突地跳，恨不得早早远离是非之地。碰到人家寻他打架，他的头“嗡”的一声就大了，吓得自个儿都晓不得做什么了，哪里还抬起手来？
人家打他时，牛牛也很窝囊，只是稀里糊涂抱着脑袋，一声不吭。后来他还怪家红的教育方法成了问题。因为他年幼时，有时在外面玩，无缘无故被大孩子打了，哭回家时，家红总是不痛不痒地安慰他。
“那些猫猫狗狗的东西，以后别理他们就是了。”
“那些不学好的东西，俺娃这么乖，他打了俺娃，又不多一块肉，他们作孽呢！他娃可不学他们！”
久而久之，牛牛脑中灌输的思想就是不打架，多帮人就是好孩子，害得他到现在都不敢动手打人，更别说混在赖小子中间打群架。他好象越来越窝囊，没有男孩子的那种阳刚之气。”
家红没出声，这时，尹建军从后面的厨房里出来，有气无力地说：“吃饭！”
牛牛转身对笑笑说：“爸叫咱们吃饭呢！”
笑笑却口气不好地说牛牛：“哥哥，你怎么就搞不好自己的事呢？害得妈挨打，爸今天也没上班，却下厨房，都怪你，把这个家弄得凄凄惨惨。”
家红看牛牛的神情变得萎靡不振，耷头耷脑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喝住了笑笑：“笑笑，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笑笑说：“妈，你遇事儿一点也不象俺三姨，我最佩服我三姨，人小志气大，拿条板凳把欺负她的赖小子打得东躲西藏，后来，还考上博士。”
谁知家红却说：“你自个儿说你吧，可别扯上你三姨。你能比上你三姨的一半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笑笑却不满地说：“我大不了也考一个博士给你瞧瞧么？有什么稀罕的？再说，我可以和哥哥换换嘛！哥哥的眼镜坏了，考公安大学肯定不行，得考博士，我考上公安大学得了，将来给妈妈争气。”
客厅里，家红不再说话，牛牛叹口气，倒是笑笑咬牙切齿气恨恨坐在哪儿。这时，尹建军做好炒菜和蒸馒头来到客厅催三人吃饭，他说：“饭在餐厅里，你们谁吃谁拿。”说完转身走了。
客厅里的三个人无动于衷地坐在哪儿，好久好久。
笑笑说：“我没胃口。”家红嫌她烦，就进卧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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